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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妳》

將黑綢布編織成少女的禮服，白鮫紗為如夜墨色朦上一層月光，風吻過裙襬、撩起幾縷髮絲，最後所有的優雅與高貴都被定格。

摘下頭冠，權杖也變成了短刀掛在腰間，聖女大人身著輕便騎裝上下打量剛送到房間的肖像油畫。

「你真的確定那是我？」她滿臉不可思議，「這不是什麼變身類黑魔法吧？」

貼身侍從納賽爾心一哽，「我保證絕對是本人。」

「人要衣裝、佛要金裝（Fine feathers make fine birds）！不愧是我，長得真好看。」

畫中仙、畫外人彼此對視，銀藍與黑碰撞出瑰麗的華美，熱情與信仰在眼中燃燒，像日不落帝國光輝英勇的戰神。

你永恆的夏天不會褪色，不會失去你所擁有的美善，死神也不能誇說你在他陰影裡徘徊。（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thou owest,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納賽爾有點失神。

銀身為黑暗神殿聖女相當欣賞淑女們翩翩飛舞的衣角，卻排斥著自己女裝，她不是被糖與香料包圍長大的女孩，一把刀教導她如何保持理想生存，而神殿則給了她歸宿。

身旁遲遲沒有回應，銀轉頭就瞧見納賽爾傻愣的表情，調笑打趣說道：「看我看呆了？侍從先生？」

「銀大人！」反射性的語氣跟納賽爾平時表現比起來已經稱得上失禮。

「哈哈哈哈哈哈！抱歉！因為侍從先生太好玩了忍不住。」銀表現誇張捧腹大笑，和畫裡的氣質截然不同，「所以說為什麼我一個男生，每次大典或接待什麼大人物都要穿女裝啊！」

面對有性別認知障礙的某聖女，納賽爾再度血壓飆升，但轉念想，因為這個問題自己才能當貼身侍從又冷靜下來。

這是終結所有最好的時機，侍從的身份能更快達到目的。

哪怕……

沒等納賽爾接話，聖女大人一巴掌拍在少年肩上，用相當豪邁的老大哥語氣說：「好好珍惜啊！這絕對是我唯一的女裝肖像畫了。」

「與主教大人開會的時間到了，請您先去會議室吧......」納賽爾眼角抽蓄，乾脆把人趕走省得又被調戲。

「怎麼一天到晚都要開會！？」

銀嘟嘟囔囔離開房間，剩下納賽爾獨自站在畫前，等到看不見少女身影，無法克制的心跳逐漸加快，咚咚聲不絕於耳，彷彿整個人都要被捲入名為愛意的魔障。

明媚爽朗是她，得體典雅是她。

她熱切的臉，如夜雨似，攪擾著我的夢魂。（Her wish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

「聖戰即將要開打。」納賽爾喃喃自語，「我不能猶豫。」

黑色禮服裹住聖女大人雪白肌膚，好似夜中安謐盛放的曇花，黑暗變得更深了，光不見底的絕望掙扎讓少年渾身上下百爪撓心。

「對不起，這幅畫會一直擺放在您房間，是相當完美的機會。」

無色無味的慢性毒藥被塗抹於肖像畫，上了妝的紅唇笑著，眼簾微挑，藍灰瞳靜靜注視正在譴責自己良心的侍從。

納賽爾騰出手遮住那雙眼眸，表情認真虔誠，將毒藥均勻塗滿整幅畫。

光明之下，陰影悄悄攀爬，有人為了權利慾望而爭，有人為了夢想大義而戰。

愧疚與絕然入骨，交織成惡魔最喜歡的樂章，隱形荊棘勒緊瘋狂跳動的心臟，像是在告知罪孽的代價。

叛徒。

「我會陪您一起下地獄。」


by幻朦

2021/03/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