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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淵永遠記得他那年的暑假是如何彩色變黑白的。
  一個原本屬於蟲鳴鳥叫、打架群毆、把妹夜遊的彩色暑假,在大伯口中業力不可違,阿寧家小崽子說什麼來自大宇宙的惡意,狠狠把它碾成只有躺床養傷、坐床折紙、半蹲背經的黑白世界。
 
  但是那天最後到底怎麼了,他們兩兄妹真的都沒印象了。
  他的印象大概只剩紀寧被他扛在肩上,那雙腿太長一直在前面有點擋路,咳咳….錯題了。基本上就是他扛著那傢伙不斷一直跑啊跑的,而她在肩上還一直不斷低聲唸那些令人頭疼的經文,跑到後來害他一個大人對充滿著迴廊的日式建築避之唯恐不及。
  無法忘懷的當然還有那些追在後面的…嗯,稱他們一聲東西好了。黑色滿滿的像是黑潮那樣的湧上,像是髮絲又像是黏稠物的手,如同夢靨緊緊纏繞在他的回憶,狠狠的像紮根般生長在腦海之中。
  
  「紀淵,我X你妹給我先出去找我爸!!!」
  那天一進門看到的是紀寧狼狽的從樓上衝下來的身影,身邊經過的是那群盧著紀寧陪她們來逛鬼屋的學弟妹,每個都哭著像要奔喪一樣的衝出去,但讓他愣住的其實是那些後方追上來的東西。
  
  「我日他媽的,我妹是你好不好。」
  他不知道那群先跑去的鱉三看不看的到那些,他只知道紀寧似乎扛不住了,要知道自從大伯讓紀寧開始幫忙處理事情的之後,沒看這樣的堂妹。他紀家的長女從沒這麼狼狽過,他開小差的想著,一把扛起那丫頭,往門口殺去。
  
  「诶幹、紀寧,那…些是什麼?」
  「老娘也不知道,反正先闖出去就有救了。」
  他們兩個,跑的那個已經氣喘吁吁,肩上那個腦中轉過無數背過的東西,但可惜似乎現在都用不上。
  
  跑啊跑啊,闖出去就有救了!!!那是已經跑到快倒下的人腦海唯一的想法,而他肩上紀寧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如果逃出去,一定逼紀淵給老娘背經。「我操。」紀淵一個跳躍,避過從門縫中鑽出來像流水的東西,嘴上不停歇的罵著髒話,俐落繼續跑,完全不負自己體育生之名。
  
  越來越多的逼上他們,紀寧指著紀淵鑽著各個房間抄近路,終於看著那斑駁的木頭大門,然後「啪啦」的聲響,兩個人因為跌倒的力量,狠狠的摔在木板門,把早已腐鏽的木門直接壓垮,下面還有正打算開門闖進去的紀淵她爸、紀寧他叔,其他長輩趕緊圍過來把暈倒的三人帶走。
  他們都沒看到的是,隨著紀淵那完美的拋物線所落下紅色羽毛,搶眼卻被忽視的存在。

  似乎以那為界,黑色的潮水物質不敢在向前。
  「鸞君你這是?」露出嫌惡表情的黑衣男子嘴裡問著,手卻慢慢伸過那道界線,看著那些東西試圖沾染至衣袖,然後燒成灰。
  「只是想看看鳳家之後,每脈有沒有不同罷了。」隨著張揚恣意聲音出現的主人,一樣眩人心神的女子。赤髮雪膚彤衣,露出那一點如波浪白的孺裙部分,又似那烈火下的塵埃。一個至五官到衣袖上暗紋無一不精緻的人兒。
  只見她蓮步輕移,裙襬像荷葉自然的散開,精巧的丹楓色繡花鞋踩在羽毛上。以那為起點,只覺一股焚風四散,無色的火焰包圍住整座日式宅邸,最後形成一墨色珠體至女子指間。
  
  那絳唇輕啟,吹著那不存在塵土,拋給那邊的人,目標是眉心,一舉一動牽扯著寬大的水袖,傾瀉著主人如玉般的美色。
  「哇,不要打臉啊──」男子退後一不,接住那珠子。
  「讓你學個教訓,蒼墨。」那唇角微微勾起,就像天上那輪彎月,爾後,如來時般忽然的消失。
  「是是,燕鸞堂姐。」對方身影消失,蒼墨撇了撇嘴,隨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