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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屬 - 蘭哀

1.

元太大聲說夢話的聲音把她吵醒了。迷迷瞪瞪地睜開眼,想要起身卻發現腹部被不到十歲的小女孩用細細胳膊圍住了。夜晚中的熒光電子鐘顯示出了現在的時間。

——凌晨四點十分。

她有些懊惱地揉了揉額頭,地上睡了三個小男孩,大概是因為昨晚玩得太累了,現在亂七八糟地團在了一起。不遠處是博士的床,而可愛的步美正圍著她的腰,張開了小嘴呼吸著。

博士突然間打了個呼嚕,她望去才發現原本應該跟博士同床的女孩不在。

從門縫中漏進來的橙色燈光描繪了臥室的門框。睡意漸消的她遲疑了一下,將步美的胳膊拿開,到客廳去找應該在睡覺的那位女孩。

夜色正濃,這個時間點除了上夜班的人,基本上沒有人會醒著了。居住區放眼望去除了路燈的光亮,可能只有這棟古怪的建築才點了燈——即使是這個建築也原本只有一個人醒著。

剛剛踏出臥室,她就聞到了濃厚的咖啡香在凌晨的房子裡飄著,而在客廳中央的開放廚房裡能瞬間看到女孩顯眼的髮色。

輕薄的筆記本電腦放在吧台上,停留在了新聞的界面上。女孩穿著單薄的黑白色插肩襯衫,在倒咖啡的過程中漫不經心地望了她一眼。

“抱歉,吵醒你了?”道歉的話語聽上去並沒什麼誠意,但放下咖啡壺時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

她搖搖頭,想問對方為什麼不在睡覺,卻被搶了話頭。

“要繼續睡嗎?我會盡量小聲的。”她聲音很輕,有一瞬間讓毛利蘭感到她的聲音可能會被咖啡香淹沒;儘管氣味和聲音是不一樣的傳播方式。

早上的空氣很涼,濃濃夜色中亮著的暖色小燈看上去卻十分溫​​暖,她來到吧台前,終於開了口,“不了,你剛剛睡醒嗎?”

聲音比白日時要低沉嘶啞些,帶著睡意,跟對面的女孩冷清的聲音截然不同。

“算是吧,”女孩回答著,抿了口沒有加糖或奶精的咖啡。淺棕色的頭髮被暖黃色的燈光染得發金,厚重劉海下的深藍色眼睛看了看她之後,又將目光放在了電腦屏幕上。咖啡杯端在嘴邊,她問了一句,“要不要喝咖啡?”繼續再抿了一口咖啡。

“好,謝謝。”

她看著女孩放下咖啡杯后從高腳凳上跳下來,從洗碗機中拿了一隻馬克杯;櫥櫃裡的杯子她得站在椅子上才能拿到。咖啡壺中的咖啡還剩下一杯不到,她將剩下的清咖全部倒進了杯中,放在毛利蘭面前之後,順便推過來白糖罐子與奶精瓶。

茶發女孩一聲不吭地重新爬回凳子上,端起咖啡後熱騰騰的氣體將她巴掌大的臉蒙住了些許。靜靜坐了一會兒,她已經看了好幾個界面,都沒等到毛利蘭說話,才略微皺著眉起頭,“要問我什麼事嗎?”

話中所指的事情,她想毛利蘭和她都心知肚明——沒有了組織的危險,她的訊息,或關於工藤新一的身體情況,都是她認為毛利蘭會想知道的事。

“你在喝清咖啡嗎?”

“……”

灰原哀差點將咖啡灑出去。雖然跟這位小姐接觸的不多,但她第一次發現兩個人的思想頻率似乎完全不在同一世界。

“是的,”她在看到毛利蘭從臥室中出來那一刻便已想好毛利蘭可能會問出的問題以及她相對的答案,然而毛利蘭那貌似毫無關聯的問題讓她有些心塞。

站在吧台外面的女生繼續問:“之前好像看到一篇報導,是不是咖啡因對小孩子的 成長不健康?”

涼薄的藍色眼睛掃了她一眼,灰原哀有些不情不願地回答,“是這樣沒錯。”

扔下了放了許多醣分的咖啡,毛利蘭繞到了她身邊。灰原哀感到有些變扭地朝旁邊蹭了蹭,視線放在電腦上。

“那就不要喝咖啡了吧,”女生這樣溫柔地向她說。

“小姐,我不是小孩,你不用哄我,”不需要再掩飾自己實際上是成年人的事實,灰原哀乾脆地拋棄了以前動不動就需要賣萌的身份。

她的手還很小,套著馬克杯的杯耳,很輕易地就被人奪走了杯子。之後,她被人用雙手抓住了腋下的身子,脫離了椅子。

一瞬間沒了支撐,她在空中不滿地對視著大人身體的毛利蘭。 “你在搞什麼?”她抓住了對方的手腕,“快放我下來。”

“小哀好輕哦……比步美還要輕一些,明明比步美長得高,”空手道高手毛利蘭如此念叨著,舉著孩子的雙臂非常穩當,“真的不健康,可能是因為咖啡的緣故?”

逃不開的灰原哀瞪著毛利蘭。她不願意多說什麼,只能皺著眉無聲反抗。

“我知道小哀想跟我說些什麼,但我覺得無所謂啊……”毛利蘭抱著她坐在了凳子上,“小哀現在小小的,這麼可愛,重新慢慢長大就好了。”

……那請問你男朋友呢?

灰原哀心想著,卻沒說出口。

大概心中的某一個角落始終渴望著普通幸福的童年,造成她突然間想找一個可以依賴的人,而用暖暖體溫包圍著她的這個人似乎是個最好的選擇。

但她沒忘記。

開著六十華氏度冷氣,計算機不下二十台,充滿著消毒水,只存在命令不存在感情的實驗室……

那才是她屬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