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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


絕命精神病院AU



傑克無法入睡,巨山病院的事情被大肆報導,而作為從精神病院逃出的唯一一名工程師,他被政府列入保護對象。任何有危機意識的人都知道,這不過是以保護為名的監視。

他和他們都在等待,等待那個被列為失蹤的記者,布雷德利·布雷德蕭出現。

在傑克把證據交出去前,他盡了最大的努力駭進地底實驗室的攝像紀錄,他看見布雷德利被特種部隊射殺,剩下的畫面宛如電影。因為布雷德利倒下了,可是一個像幽靈的灰暗物質,用過份迅速而殘酷的方式清理了剩下還活著的人。

他干擾了布雷德利倒下後的影像紀錄,希望減少政府對這項計畫的執念,儘管他知道這大概毫無幫助,畢竟,畢竟一個強大又不受現有武器制約的新型兵器肯定會讓各方勢力趨之若鶩。




布雷德利在一個陰天的清晨找到了他,他很難馬上區分出布雷德利,因為對方失去了形體,他幾乎辨識不出當初救了他的男人。

一開始甚至連聽見布雷德利的聲音都有些困難,每一個聲音聽起來都像布雷德利靠在他耳邊說出來的

「傑克·賽雷辛⋯⋯」
「他們在找你」傑克有些顫抖

「我知道」
「你不該來,我怕他們在這設置了陷阱」

「那沒有用」
「當初瓦爾里德無法進入那個博士的房間,如果他們用那種物質做成容器⋯⋯」

「沒有用⋯⋯」

布雷德利有些猶豫地開口,最後他補充道

「他們試過了」

而傑克試圖在灰濛濛的天色中尋找他曾經看過的、布雷德利堅定的眼睛。這意味著很多事,布雷德利曾被找到嗎、或者他做了些什麼?

「我很抱歉⋯⋯」
傑克控制不住聲音裡的顫抖,一股低溫包裹著他的手,試著讓他冷靜下來,他猜大概是布雷德利試著握住他的手。

「你做了正確的事」
「但你的身體⋯⋯」
「大概無法逆轉了」
布雷德利可能在聳肩,因為傑克能看到空氣中的灰色物質在跳動。天阿,他的室友現在是一團會跳舞的塵埃,他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還保有調侃他人的能力。

「你⋯⋯你需要吃東西嗎?」
「不用,謝謝你,我不需要那些了」
傑克抹了抹臉,他正在和一個人形奈米化兵器說話,而他居然沒有感到任何異常。他知道正常生活在離他遠去,這一切都從走進巨山精神病院開始,但如果不發送求救信,或許眼前曾是一名善良記者的布雷德利就不會遭受這種折磨了⋯⋯

「嘿、怎麼了?傑克?」
「沒有⋯⋯」
傑克陷入了沈默,劫後餘生的罪惡感扼住他的喉嚨,雖然布雷德利並不責怪傑克的求救信件,但那封信導致後續一連串的失控與腥風血雨。

而布雷德利之所以來找傑克,還有另一重原因

「他⋯⋯」
布雷德利的聲音再度消失,傑克猜或許這是對方正在思考的表現。當布雷德利安靜下來,有時傑克會覺得世界又只剩下自己,那讓他恐慌,而布雷德利在這件事上意外的敏銳,幾次下來,即使他不說話,也會記得製造出日常的聲響,讓傑克知道他一直都在。

「他對你做了什麼⋯⋯」
「新郎想把每個男人變成他心中理想的伴侶樣貌,但那個伴侶的原型顯然是女性的構造」

傑克快速地說,好像這樣就可以趕快擺脫那種油然升起的噁心感。但這沒有用,那些驚悚與恐懼順著記憶的回溯攀上傑克的背脊,而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把背脊繃得很緊,像搭在弓弦上的箭矢。

「⋯⋯」
布雷德利又停頓了,但傑克感覺到有力量圈住自己的手腕,這次變得更具體,他甚至看見對方完整的身軀還有半垂著眼的側臉。

「我想我不該再問你這些⋯⋯」
布雷德利斟酌著用詞,成為這種型態之後,他最常想起的,是他在逃亡時研讀的,關於瓦爾里德這種兵器是如何被製造的。

『不斷的目睹痛苦、不斷深入體會恐懼,然後擁有瀕死的體驗』

直到最後子彈貫穿身體時,布雷德利成為超越那些痛苦與恐懼的存在

而這從來不是他追求的。


「但如果你想要跟我說,永遠不要遲疑好嗎?」

傑克覺得這是布雷德利找到他後,頭一次真正的看著他,最後傑克點點頭。他需要睡眠,雖然布雷德利大概不再需要,但傑克是人類,而當恐懼讓他無法入睡,藥物成為唯一的選擇,可是這次多了布雷德利在他身旁陪伴他。

「我會在這裡」
布雷德利坐在傑克房間的單人扶手椅上宣布,然後他拿起一本書,傑克為這個不真實的畫面感到好笑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
「不是在你睡不著的時候」

布雷德利自然地說,傑克只是露出虛弱的微笑,然後躺進了被窩。他居然能鎮定的看著一本書在空中被翻閱,檯燈的光芒穿透了布雷德利的身軀,但他的表情堪稱柔和。連這種超自然景象,都比在巨山病院見識到的一切還要好得多。

而傑克其實有滿腹疑問,他想知道在此之前,布雷德利都在做些什麼?他替自己打開病院前的鐵柵欄後,他是否又返回了病院?

「我能聽見你在思考」布雷德利依舊看著書,並沒有抬頭

「你想說什麼?」
「在來這裡之前,你都在做什麼?」
布雷德利停頓了一會,傑克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在自己縮成一團的身軀上,讓他有些毛骨悚然

「練習?大概可以這麼說」布雷德利說

「這些粒子什麼的,他們細小又破碎,光是控制就不太容易,更遑論說話了」
傑克想起逃離病院前,那團黑霧挾帶的轟鳴聲,或許當時布雷德利是在試圖和他說話

「我花了一陣子才找到說話的方式,不然之前的我就像壞掉的收音機,再怎麼調整,聽起來都像雜訊」

布雷德利闔上書本,似乎在努力回憶起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

「維持形體並不難,發音才是最難的,得搞清楚空氣震動與共鳴是怎麼回事。畢竟我基本上只是看起來像個人罷了。」

布雷德利的語調輕快,傑克忍不住想,這和他已經失去真正的心臟是否有關。

「我以前明明不擅長物理,卻靠著這個再度和世界有聯繫,也是意外的收穫吧?」

或者,布雷德利並不想要讓傑克再深入的想下去,所以選擇了這樣的表達。因為即使共處一室,他們也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當我能掌握發聲之後,其他事情突然都變得簡單多了。於是,我就來找你了」

沒辦法正常說話的布雷德利確實會是行走的惡夢,因為人們肯定會先注意到,這個男人的輪廓不正常的飄散出細小的粒子。

「你一直待在那間病院嗎?」
布雷德利的眼神有些晦暗,他搖了搖頭。

「我確實清理了一些地方,但後來就回到我居住的房子」

傑克沒有詢問清理的意思,這不是他能干涉的事。他的意識越發昏沈,好像是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想要入睡,他看著視線中變得模糊的布雷德利的身影,意識到在那個恐怖而慘烈的經歷後,他暫時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