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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安西教練當時有提到流川楓還比不上仙道,因此仙道彷彿就成為流川心中的一個標準和門檻⋯⋯安西教練應該也了解流川的好勝心,才會以他仙道彰作為牽制流川的一種方法嗎?安西教練大概知道,流川楓在短期內還贏不過他——流川楓一直在進步沒錯,但仙道可不會停在原地讓流川追上。可以的話,仙道彰他想永遠跑在流川楓的前面,讓流川永遠追著他。”如果永遠不讓你贏過我,是不是就能留住你?”這種幼稚的想法甚至曾在仙道腦中閃逝。當然,他並不是真想成為流川去美國的絆腳石。仙道非常清楚,小小的日本不足以讓他發揮全部的才能,唯有到籃球的最高殿堂才是流川楓的終極目標。 剛聽到流川準備去美國一事時,仙道是嚇了一跳沒錯、也受到了些打擊,當時覺得一旦流川去了美國,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一切都會結束,但冷靜下來想想,其實分隔兩地這並不代表結束啊!無論是愛情或友情,只要有心都可以維持的吧?隔天仙道立即就釋懷了,並開始想著,如果流川已經為將來做好打算,那他可不能再混日子了!仙道也得開始認真規劃自己的未來了。 週日看完電影分開時,流川彷彿感受到仙道想離開他——想結束這段單戀、也為他們的友情畫上句點——因此在仙道離開前急切地挽留住他,「週二社團結束後,江之島站見」流川用他們肢體接觸練習的約定來確認仙道彰不會離開他。好吧,流川成功了。因此他又到了江之島站赴約。 他們的行程和之前差不多,先一起吃晚餐,再散步到湘南東海岸人煙稀少的沙灘上。一邊走著,仙道先開口說:「上次你說過,和我一起做的是『無用的練習』,除了我之外,你還是討厭其他人的接近和接觸,對吧?」 「嗯。」 「所以我們還是循序漸進吧!不要總是立刻挑戰最高難度,而是從難度低的開始、都重新練習、重新適應,你覺得呢?」仙道問。 流川回答:「我想你說的對,應該就是因為我太急躁了,反而達不到效果。」 「還有,我覺得你不只要適應『被觸碰』,應該也要習慣主動接觸他人,因此偶爾要由你主動哦?」 流川點頭同意。 「在練習過程中,有任何讓你討厭的接觸,你就立刻喊停,那樣我就會知道了。」流川聽完也是點頭表示知道了。 「一旦決定了這些之後,突然覺得功課變多了呢!」仙道笑著說。 「讓你覺得麻煩了嗎?」 「不會,我反而覺得這樣比較好,否則照我們原本那樣總是直接挑戰最高難度,大概這週就會練習到最後一項、然後沒有東西可以練了。」 「最後一項是什麼?」 「擁抱。我想一般的肢體接觸,頂多就到擁抱而已了。再下去可就不是一般朋友會做的了。」 「再下去是什麼?」 「……等真的到了那種時候再說吧!今天你打算練什麼?」 「勾肩搭背,類似這樣的。」 「是嗎?那我想想從簡易到困難分別要做什麼⋯⋯」 於是他們今天就從基本的搭肩、摟肩、挽手、勾肩搭背之類的逐步「練習」,這些項目和仙道一起做的話,自然都能做到。但對別人有沒有效就不知道了。他們也把之前的牽手、握手腕、肩並肩、手臂碰觸等被他們"跳過"的簡易和中等都「複習」了一下。 然後接下來的兩週,他們也是反覆複習差不多的內容。至於成效如何?流川說自己的對別人的接受度好像有提高一些,但流川不像之前有具體和仙道分享與同學互動過程。不過,既然流川說有進步而且想繼續,那就這樣反覆練習到流川覺得足夠為止吧! 最近由流川主動接觸仙道的情況也變多了,有時會主動拉著或牽著仙道移動、在海邊的時候流川特別喜歡和他十指緊扣;流川也曾主動與他背靠背互相倚著休息、緊挨著仙道而坐的情況也變多,或許真的有進步。 過去週日他們總是約好在早上1on1,只是這個週六,仙道說明天他想要早上去釣魚,下午兩點再打球,仙道還說:「以後不用再等價交換了,我會在約定的時間陪你打球,其他時間你愛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用刻意花時間陪我了。」 週日早上仙道坐在碼頭邊垂釣,在早上十點左右,流川楓還是騎著自行車來到片瀨漁港了,流川看起來就是早上練過了球才過來的。 「不是說不用再等價交換嗎?你不用花時間陪我了。」仙道看著走近的流川說。 「你不是說我愛做什麼就去做嗎?我在這裡等看看有沒有魚湯喝。」流川就在仙道旁邊放下背包坐下,又說:「不過如果你想獨處,我就不打擾你。」 仙道知道流川不會勉強他自己,如果他真喜歡這樣,那就隨他吧! 「如果是你的話,不會打擾。」仙道繼續對著大海「放空」,而流川拿出隨身聽,戴上耳機一邊聽音樂一邊閉目養神,他還換了一個方向,坐在地上向後躺,把仙道當成靠墊舒服地倚著。 之前仙道生氣而在公園樹下假寐時,流川到仙道身邊緊靠著他坐,後來他們互相倚著對方睡著了,雖然沒有說出口,但他們都喜歡這種互相倚靠的感覺。在那之後,他們偶爾會倚著對方休息,昨天流川甚至枕在仙道大腿上真的睡著了,仙道將印有自己名字的外套蓋在他身上當被子,看到流川蓋著寫著「SENDOH」的外套,仙道覺得能這樣相處此刻已非常滿足。 其實他也有對流川提醒過:「我們的互動和練習當中,有些肢體接觸是一般朋友不會做的,就好比一般朋友不會十指緊扣,所以你只要能接受握手就行了;還有你之前做的撒嬌、或者像你現在躺在我大腿上,這樣都過於親密,朋友之間不會這麼做。所以你……自己拿捏一下互動的分寸吧。」 「那和誰會這樣做?」流川躺在他腿上看著他問,仙道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江之島上的燈光說:「大概情侶之間才會這樣吧。所以如果你覺得這些互動太曖昧,以後就別這樣做了。」 流川想了會兒說:「我不管,我喜歡這些。」然後閉上了眼,他就是要躺在仙道大腿上睡覺。 仙道在心中嘆了口氣,流川楓總是這樣。已經清楚告訴他朋友的界線在哪裡,他卻總要做些曖昧的行為,說些會讓仙道誤會的話。在仙道以為他可能也喜歡自己時,仙道又會被狠狠打臉。他總是被流川楓這些無心的言行耍得團團轉。 然後流川現在就是想倚在仙道身上邊聽歌邊休息。大約過了三十分鐘,流川聽完了卡帶的A面,隨身聽的播放鍵跳起,提醒他該翻到B面了。仙道原以為流川一定睡著了,沒想到他坐起來把錄音帶轉面。 「我還以為你一定睡著了呢。」仙道說。 「聽這種音樂,不像英語教學錄音帶那麼催眠。」 「你喜歡聽什麼音樂?現在在聽什麼?」 流川說不知道這算什麼類型的音樂,他對音樂和藝人完全沒興趣。流川只是買下在唱片行試聽過覺得喜歡的卡帶,後來發現都是買到同一位歌手的。他把耳機取下,連同隨身聽一起拿給仙道。因為說不出音樂是什麼類型,所以叫仙道自己聽聽看。 仙道接過之後戴耳機按下播放鍵,他閉上眼睛聽了大約兩分鐘之後,按下暫停,把隨身聽和耳機還給流川,笑著說:「沒想到是西洋流行音樂,更沒想到是Prince,有點意外呢,我本來無法想像你都聽些什麼歌,但現在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喜歡了。」 「為什麼?」流川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仙道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仙道卻說知道? 「是鼓聲和節奏感。你自己沒有發現嗎?這些歌曲的伴奏,節拍都非常穩定而明顯,鼓聲有規律地敲打,就像運球時的聲音。」 流川楓半信半疑地拿回隨身聽重新戴上耳機。過去他在聽歌的時候沒有注意過伴奏用了什麼樂器,他一直以為是歌聲或旋律什麼的和自己的喜好吻合,原來不是嗎?流川也閉上眼睛認真聽著耳機裡傳來的音樂……好像真的被仙道說中了。 Prince的歌曲,不管是搖滾的New power generation 、抒情的purple rain或是輕快的cream,無一例外地都有著節奏穩定的鼓聲,那些鼓聲震動著他的耳膜,也一聲一聲敲打在他的心上,總讓流川在聽的時候感到愉悅又興奮——就跟打籃球的時候一樣。 流川戴著耳機看向仙道,耳機裡面的歌曲持續播放著,流川聽不到仙道說話的聲音,但從他笑著的眼睛和口型,知道仙道在對他說「我說的沒錯吧!」 流川對仙道眨眨眼睛,仙道知道流川的意思是「好像是這樣沒錯。」 仙道重新看向大海,流川也像剛才一樣把背靠在仙道身上,閉上眼睛聽歌,但這次他總是忍不住去聽那節奏穩定的伴奏,至於旋律和歌詞,他反而沒聽進去了。 不知道是流川運氣好、還是流川能帶給仙道好運,平常總是只釣到小魚的仙道,今天釣到一條不小的鯛魚。流川也和上次一樣負責拿打撈網,在仙道將魚拉出水面時從底下接住。「哇!你說要喝魚湯,還真的釣到一條好魚耶!」 流川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說說還真讓仙道釣到魚了,和上次灰溜溜的鱸魚不一樣,鯛魚閃著紅色的鱗片,仙道說鯛魚的價格比較昂貴,而且可以做成的料理比較多。仙道照樣拿去海鮮餐廳讓老闆料理,這次特地請老闆替他做成兩道菜。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新鮮,流川總覺得每次以仙道釣到的魚料理起來的餐點特別美味,上次的鱸魚湯也好喝,今天則是滿足地一起吃了鯛魚生魚片、喝了鯛魚味噌湯作為午餐。 用餐後流川牽著自行車,和仙道一起朝公園球場走去,不遠也不近,當作午餐後的散步剛剛好。途中不知怎麼就聊到了流川初次和陵南打練習賽那時的事。從那次敗給陵南之後,「仙道彰」這個名字就在流川楓的腦中揮之不去了。自那時一直到現在,「仙道彰」都是流川心中最在意、也最想打敗的對手。當然流川沒有把這些想法說出來,他僅對仙道說:「我從那時就一直想打敗你」。 仙道則是說:「我從那時就開始注意你和櫻木花道了。」這句話讓流川略感不悅地皺起眉頭。為何要把他和那個紅毛白癡相提並論? 而當流川從仙道口中得知,比起自己,當時仙道更在意櫻木花道這件事時,流川先是萬分震驚,隨即湧上滿腔怒氣。 憑什麼!那時的紅毛猴子才剛入社團,只會說大話而且連球都還運不好,根本不夠格作仙道的對手,憑什麼在仙道腦中印象更深刻的不是他流川楓,而是那個球技爛透了的傢伙! 仙道彰你的眼睛瞎了嗎?! 這些不滿全被流川濃縮成了一句:「大白癡!」流川火大地轉身就走。 仙道對於流川突如其來的怒氣感到不解,快步追上流川問道:「要回去了嗎?今天不打1on1了?」流川跨上自行車,連看都不看仙道一眼地說:「去找那隻紅毛猴子1on1吧!大白癡!」說完就騎著車離去了。 又被罵了一次呢,一天被流川罵兩次,而且不只是「白癡」,是更重的「大白癡」,這還是頭一遭呢!看來流川真的很生氣啊!仙道苦笑了下,但至少對於流川在生什麼氣有個底了。雖然對流川有點抱歉,不過流川會為此生氣,反而令仙道感到有點開心。明天再和流川好好說清楚吧! 流川剛騎車離開就後悔了,能和仙道打一對一的機會和時間其實不多,而自己居然就這樣負氣離開。他也不明白自己剛才為何發了那麼大的脾氣。其實他與紅毛猴子經常一起被提起,其他球隊或觀眾有時會以「湘北那兩個一年級的新人」、「湘北的一年級二人組」等這種方式稱呼他和那傢伙。 之前師母也曾對他說過,安西教練「每次提到你們兩個就很開心」、「他說你們擁有這輩子從未見過的籃球天賦」、「他一定想伴隨著你們一起成長吧」聽到這些話的當下,流川內心雖然對於安西教練如此看重他感到意外,但同時也不悅地想著,他討厭和那個傢伙一起被稱為「你們」,而且誰要跟那個白癡一起成長,我絕對會把他甩得遠遠的! 但連仙道都把他流川楓和那隻紅毛猴子相提並論,不知為何就是讓流川特別生氣。 基本上流川對籃球以外的事都不怎麼放在心上,平常就算生氣了,怒氣也不會持續太久,那些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往往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不過這次流川直到第二天還在生悶氣。 而且流川又想起一件事,從全國大賽回來後,他去海岸堤防找仙道時,仙道見到自己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問紅毛猴子的傷勢!兩件事疊加起來,讓流川楓氣炸。 這些事情莫名讓他火大,不知道為什麼火大但總之就是很火大! 仙道彰你這個沒眼光的白癡! 流川帶著怒氣把球從中線用力投進籃框。 我的順位居然在那傢伙之後! 流川今天特別霸道地佔著球權不傳球、獨自猛攻。 那傢伙到底哪一點比得上我! 流川從櫻木手中抄走了球,起跳灌籃。 只要一想起仙道昨天說的話就火大,就連他心愛的籃球都沒辦法改善他的心情。 這天,流川楓很罕見地多次挑釁櫻木花道,毫不掩飾對櫻木的敵意,這讓彩子訝異不已。雖然流川今天一句話都沒說,連平常掛在嘴邊的「白癡」都沒罵,但是流川不斷攔截或抄走櫻木的球、在櫻木出手的時候頻繁地蓋他火鍋,防守的時候特別針對櫻木⋯⋯他真的讓櫻木今天連一球都沒進。 這兩個學弟平時確實相處得不好,可彩子知道,流川楓的處世態度向來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過去這兩個人如果有什麼爭執,99%是櫻木花道先找碴的。 今天的流川楓是怎麼了?竟然一直主動找碴,而且不只在球場上,連球場外擦身而過都故意碰撞。若不是有宮城和三井攔住流川、晴子安撫櫻木,兩人好幾次都差點動真格打起來。 從國中認識流川到現在,彩子見過流川楓生氣,但卻是第一次見到真的在「發脾氣」的流川楓。平日裡流川情緒起伏不大,就算他跟櫻木花道在吵架,也感覺得出流川不是真的生氣,他只是不服輸所以回嗆櫻木罷了。之前他明明不是會用「發脾氣」這種方式來洩憤的人啊!但今天的流川楓就是在發脾氣,而且是針對櫻木。從中線投籃?雖然球進了,不過看起來比較像是拿球砸向籃框。 櫻木花道平日找碴的原因很明顯是為了赤木晴子;但流川今天的怒氣又是為了什麼呢?體育館內的火藥味太重,這兩人已是劍拔弩張,於是隊長宮城良田下令,要流川楓今天先回去冷靜冷靜。 流川一言不發地拿起自己東西,就真的離開體育館了。 彩子有點擔心,因為流川楓這樣亂發脾氣的情況太罕見了,沒想到她一追到校門口就看到⋯⋯仙道彰。 仙道彰特地到湘北校門口來找流川楓了。流川楓一開始見到他雖然也是擺著臭臉,但他們還是一起離開的。所以流川的反常是因為仙道嗎?可是彩子想不透,為什麼流川會拿櫻木發脾氣? 今天難得是仙道主動來湘北找流川,還提出了流川難以拒絕的邀請:「要不要1on1?」 昨天因為生氣所以沒跟仙道打球,如果今天可以1on1的話,那當然好,反正宮城隊長都下令流川今天不能參加社團活動了。 仙道還記得昨天流川因為吃醋而生氣⋯⋯好吧,說不定又是自己誤會了,或許流川楓不是吃醋,只是好勝心使然不想輸給櫻木。但如果讓流川生氣了,那就攤開來說清楚吧!仙道決定和流川聊聊這件事。 他們仍是去了公園球場,剛開始對打沒多久,仙道就挑起這個話題。 「流川,在你眼中,覺得櫻木花道是個什麼樣的人?」仙道在防守時問道。 又在說櫻木花道! 流川瞬間翻臉,停止運球的動作,把球往地上重重一摔,逕自走到籃球架邊坐下。沒有想打球的心情了,但他偏要坐在籃框下,也不讓仙道打球。 流川是第二次被問這個問題,上一次,就是他去安西教練家那天,師母開車送他去車站,在車上也問過流川,當時流川沒有回答,因為他根本不想思考這種事。 流川的球品向來很好,但這次反應竟如此之大,而且今天的怒氣更甚於昨日,仙道其實很錯愕,這在他意料之外,他沒想到流川會對這件事這麼在意。 對手突然發脾氣、砸球又霸佔籃框這件事,仙道並不生氣,反而微笑著拿起球走向流川,緊貼著流川坐下。為了避免流川又像昨天一樣直接離開,仙道的手臂橫過流川背後,一把將流川攬住,並施了點力氣摁住他的肩膀。流川雖然沒有反抗,但偏過頭去不看他,全身籠罩著低氣壓。 「吶,流川,先別生氣,我昨天那樣說,並不代表櫻木在我心中的排序比你高,你的實力當然比他強多了,你的順位當然在他前面。」仙道哄著他,想辦法先削減流川的怒氣,而仙道說的也是實話。現在的你,在我心中的順位是第一,這句話仙道只在心中想著,覺得還不到說出口的時候。 解鈴還須繫鈴人。仙道只消一句話,便輕易化解流川大半怒氣了。流川原本因生氣而聳起的肩膀放鬆下來,回頭看向仙道,但臉上的表情還是很臭:「那你幹嘛問那鬼問題?」 仙道沒有回應這個提問,反而又把相同的問題再次丟給流川,不過他換了一種方式問,「先拿掉你個人的好惡,如果從客觀的立場來觀察櫻木花道,你覺得他是一個什麼樣的運動員?」 感受到流川又想掙脫,仙道趕緊哄道:「別生氣啦!你就以一個隊長或教練的角度來說說看嘛!」 流川把視線從仙道身上移開,看著前方的三分線說:「⋯⋯是個白癡。」 「哈哈哈!嗯嗯。還有呢?」 「超級大白癡。」 「嗯嗯,還有什麼?」仙道一邊附和、一邊引導他繼續。 流川憋了一會兒才終於吐出稱讚的話:「⋯⋯體能很好。」 「嗯,體能。其他的呢?」 「以打籃球來說,身體素質不錯。」流川低下頭,一邊思考一邊小聲地說:「什麼都學得很快,雖然不到天才的程度⋯⋯」 「以初學者來說,進步的速度確實非常驚人呢。還有嗎?」 「有很強的爆發力、彈跳力很好、而且很努力地認真練習。」 前面說的那些優點其實都是櫻木先天的優勢,櫻木不用努力就具備了;除了最後這一項。最後這一項算得上是流川楓對櫻木花道唯一的認可。其實他也很意外,像櫻木花道這種愛吹噓又狂妄、打籃球只是為了吸引女生注意的傢伙,練習的時候居然相當認真,而且願意花大把時間練球。當初他們得知安西教練給櫻木的特訓是一週兩萬顆投籃,而櫻木竟然乖乖照做並完成了,湘北隊眾人包含流川楓,都覺得簡直不可思議。 「嗯嗯,然後呢?」 「你夠了沒!」流川楓回頭瞪著仙道,他覺得自己能舉出櫻木花道這麼多優點已經是世界奇蹟了。 「哈哈,夠了可以了。做得好。」仙道抬起手,像稱讚一般,大手在流川的後腦杓順著柔軟的黑髮輕撫了兩下之後,又回到流川的肩膀上。 然後仙道終於進入正題:「我第一次見到櫻木花道的時候,想法和你差不多。櫻木當時還是門外漢,球技還很遜對吧?」 對於最後那句話,流川十分認同地猛點頭。 「雖然球技還很遜,但櫻木的這些條件,非常適合成為籃球選手不是嗎?而且這種人才很罕見。如果我是教練,櫻木花道在我眼中就是一顆剛開採出來、未經琢磨的珠寶原石,我會很好奇,在磨去砂石後之後,這顆石頭到底會是哪一種寶石呢?發現這樣的石頭當然會特別注意啊!我第一次見到櫻木花道的時候,留下的印象大致就像這樣,就是會感到好奇、想從旁觀察他、看著他進步。」仙道對流川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流川能夠明白。 流川靜靜聽著這些話,仙道的比喻很好懂。其實流川又何嘗不是呢?流川也是這樣看待櫻木花道的。在櫻木花道尚未入社、完全是個門外漢卻跟赤木隊長單挑時,他就看出櫻木有著優越的資質潛能,有很大的可塑性。他也知道,如果好好培訓,櫻木花道可以有爆發性的成長,成為出色的籃球選手。說實話,流川也是對櫻木花道的成長感興趣、從旁觀察的人之一。所以流川才能勉強自己忍受櫻木討厭的個性、盡量忽略櫻木的一些白癡行徑,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偶爾拉拔或提點他一下——雖然是以比較粗暴的方法。這些流川都明白,但是…… 「那我呢?」你眼裡的我又是什麼樣子?後半句流川沒有問出口。 仙道毫不猶豫地說:「你是鑽石。」雖然聽起來很像花言巧語,可仙道並不是在哄他:「和櫻木相反。如果說他看起來還只是顆普通石頭,那你就是早已經過多次切磋琢磨的璀璨鑽石。第一次和你在球場交手時,你已經閃閃發亮了、非常耀眼,打球的時候總能輕易奪走眾人的目光。」但又如此透明而純粹。仙道由衷地這麼想。 剛認識的時候,雖然甫升高中的流川楓比起自己還太嫩,但流川頂尖的球技無疑早就遠超過其他同齡人,讓人無法忽略;仙道也第一次遇到對手刻意模仿他打球、並學他說話來挑釁他,好勝得這麼可愛;流川打球的動作和姿勢都像教科書般俐落標準又優美,仙道第一次見到出手投籃時姿態從頭到腳都完美的人。 「那為什麼不是我?」流川不滿地瞪著仙道問。 這問題問得沒頭沒尾,讓仙道愣了一下,認真回憶著從昨天到現在的對話,才明白流川到底在問什麼。 原來流川在意的一直不是「為什麼櫻木花道在我之前」這件事,而是「在初次打練習賽那天,讓你印象最深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 昨天流川說過從那天起就一直想打敗他,這是不是代表著,從那天起,流川楓就一直把他仙道彰記在心上?就算是以敵人或對手的身分被流川記住也沒關係,總之流川對他念念不忘,光是這件事就讓仙道暗自竊喜了。 而流川之所以生氣,是因為流川心裡一直惦記他、仙道卻比較注意櫻木,才讓他覺得不甘心吧?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鑽石了;但櫻木到底是什麼樣的寶石卻還看不透,所以才比較注意,只是這樣而已。」仙道解釋。 仙道又笑著問他:「你希望是你嗎?」 「廢話!」流川理所當然地說。從那天起他就沒忘過仙道彰,仙道彰一直是他最想打敗的對手,仙道怎麼可以不把他放在心上?流川覺得自己也得是仙道的頭號對手才行! 仙道不禁在心中想著,流川楓為什麼那麼可愛呢?流川是如此單純美好。仙道再次覺得自己只能臣服於流川。他果然逃不出流川楓的手掌心。 仙道向後倒下,躺在球場上;被他摟著肩膀的流川也重心不穩地向後傾倒、順勢躺下,仙道的手臂小心地護住了流川的頭,讓他枕在自己手臂上。 他們就這樣躺在球場上好一陣子,躺著看藍天、籃框和籃網。流川30分鐘前的怒氣,如今已隨風飄散,彷彿不曾存在。 「流川,」仙道轉頭看向流川。 流川覺得仙道像要對他說什麼重要的話,於是也轉頭看著仙道,靜靜等待他開口。 如果這是流川的希望,現在說出來也沒關係吧? 「你早就已經是我心中的第一順位了。」是最好的對手,也是最喜歡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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