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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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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滅掉時的他們正躺在床上，兩個人面朝天花板，就只是攤著，任由身體陷入柔軟被褥之中，什麼也不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掛在正中間的燈泡忽然熄了，Kalse想叫Jae去看一下出了什麼事，可後者堅決不想起身，他只好認命坐起，還順道伸了個懶腰。

眼睛很快適應房內黑暗，Kalse用一隻手沿著牆壁摸，另一隻則用來確認面前是否有擋路物品。來到電源開關面前時，上下各按了一次，燈泡依舊不為所動，他嘆口氣，下結論：「停電了。」

Jae打開手機，想確認房東是否有事先告知今天整棟公寓或這層樓會停止供電，然而訊息欄還沒點開，她就看見跳出來的新聞通知：全洛杉磯大停電！正等待官方說明中。

得知傳訊息也沒用後，Jae乾脆放下手機，感受身邊傳來的窸窣聲與凹陷感，猜想Kalse大概率是躺回來了。停電，所以電風扇也發揮不了作用，一開始還好，五分鐘過去後兩人都開始顯得有些浮躁，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開了窗，空氣開始流通，他們才感覺舒暢了些。

呼吸聲在寂靜裡格外突兀，本就有一定默契的他們在此時不約而同地閉起了嘴，少了電器運作，整個房間好似被放大，靜得無邊無際，唯一聲響是彼此規律的鼻息。半晌，Kalse忍不住發出吸氣聲，無聲空間被一下子切斷，Jae也笑了出來，似乎是為他們方才的行為感到莫名。

「你為什麼不說話？」她問，下意識往Kalse那邊湊近了些，眼神仍放在天花板上。

「那你為什麼不說話？」被詢問之人快速回覆，即便看不清對方的臉（雖然他也沒轉過去看）也不影響那張伶牙俐齒的嘴。

「哈哈。」Jae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

「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易怒。」Kalse說得輕快，趕在被對方回以嘲諷前趕緊繼續道：「平常沒什麼完全安靜的時刻，剛才那樣感覺挺好的。」

「就感覺⋯⋯只剩下我跟你，」他把頭轉到Jae的方向，同時感覺到那人也正在看著他，「整個屋子，整個世界，整個宇宙。」

由於現正夜晚，即使拉開窗簾、敞開窗，他們仍舊無法完全看清彼此的臉，只能大概在心底描繪出輪廓。髮、眼、耳、鼻、口⋯⋯Kalse默默想像，憑藉從對方那傳來的聲響猜測動作，他沒想要Jae對剛才的發言做出回應，畢竟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異想天開，還在思考是否加以解釋，就聽見她的嗓音傳了過來。

「這個屋子裡本來就只有我跟你，白癡。」Jae說，甚至略帶笑意。Kalse一下子皺起眉，來不及開口反駁，Jae立刻繼續：「不過剛才那樣確實挺好的。」

男人愣了下，「只剩我跟你？」

「對一半。」Jae聽起來有些無奈。

「呃⋯⋯」Kalse拉長尾音，語氣裡含著不確定：「躺著，只是不說話？」

「嗯，兩個答案結合吧。」女人終於給予答覆，說完還加了句：「反應太慢，大概只能拿C。」

「至少給我個B+吧？」Kalse大聲為自己抱不平，正打算坐起身加以抗議，下一秒，燈泡再度亮起，Jae的臉在他視線裡一覽無遺。

先是對於突然到來的光明感到的驚訝，再來才是又回到熟悉環境的安心。他們同時看著彼此，接著笑出聲。

偶爾停個電好像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