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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因完蛋了part2




他其實反應不慢，在等待對手施展下一步招式前腦中就已經跑過好幾輪模擬情況，他知道級長會的可攻擊魔法就那幾項，因此他想了許多應對的魔法跟躲避的方向，就等著虞因念出咒語。

然而他卻沒料到會是一個從來沒聽過的咒語。

突發狀況令他愣是沒反應過來，不曉得該念哪一句咒語、不知道攻擊的方向是直線還是彎曲、要躲哪裡、它的功效又是什麼……他全都不清楚。

直到他被擊中，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烈疼痛在一瞬間淹沒他的理智，他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瘋狂流失，從他的手、他的腳、他的肚子、他的嘴巴、他的鼻孔，他的每一處細胞都在萎縮，像是要榨乾他一樣。

地板冰涼的觸感彷彿跟自己身體合而為一，他冷到察覺不到他何時倒在地上，只知道自己正在渾身顫抖，連句求救的話都說不出口。

※

虞夏在虞因念出咒語的那一刻就想喊停了，只可惜晚了一步。

被擊中的學生現在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的，鮮血不停地從瘋狂冒出來，如同刀刃劃破般的傷口裡流出，在短短幾秒間已經多到流下台階，滑過許多人的腳下。

有人在尖叫，一瞬間所有人吵成一團，每位學生都逃離舞台四周，虞夏牙一咬，立刻朝同樣被嚇壞的虞因施展繳械咒：「去去，武器走！」

被二度打掉武器，虞因這才回過神來，他驚恐地看著面目全非的同學，顫抖的說著：「我、我不知道會這樣……二爸！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快救救他！」

虞夏狠狠地瞪了過去，「我當然會救他。」如果他辦得到的話。

虞夏在受傷學生旁邊蹲下，小心謹慎地掀開袍子，觸目驚心的傷口令他倒抽一口氣。

他曾經聽過這咒語，但從未親眼見過。昔日的魔藥天才殞落後此咒就再也無解，本該銷聲匿跡的黑魔法為何會被自家笨姪子施展這點他無從得知，現在這些密密麻麻的刀口還在不斷增加，他只能硬著頭皮先進行緊急處置。

懷裡備用的白鮮藥劑一股腦地灑在傷口上，正常來說會立刻癒合的傷口卻遲遲沒有好轉的跡象。虞夏不死心的又施展了復復元，溫和的米黃色光芒籠罩在學生身上，一直到光芒淡去，鮮紅色的血液依舊在不斷地湧出。

「該死。」他其實也不擅長治療，能做的應急都做了，虞夏清楚地明白自己無法獨自處理，於是他二話不說，將已經昏迷的學生打橫抱起來，「都給我讓開！」

其他學生紛紛讓開道路，虞夏嚴肅的表情配上浸泡鮮血的衣褲，沿路上滴落的血漬看起來格外可怕。

「全部人都不准離開，待在原地不准私自對打，我會請我哥過來接手課程。」

虞因張著嘴似乎還想講什麼，就被虞夏兇狠的目光給打斷。

「還有你，也給我待著別動……會有人來處理你，你最好趁現在想清楚要怎麼解釋。」

虞因噎了一下，低著頭不敢回話。

虞夏跨出門的步伐一頓，末了又補了句，「……還有，在事情調查清楚前不准把今天的事隨便亂傳，讓我知道的話你們就死定了，都各扣五十分。」

隨著虞夏十萬火急的奔向醫務室，僅僅安靜幾秒鐘的眾人又開始喧鬧起來。

站在台上的虞因看見所有人都用恐懼的目光緊盯著他，就好像怕他再次發起攻擊，每個人都抓緊魔杖不敢靠近，嘴上卻不饒人。

竊竊私語與不善的視線遠比不上剛才所見的事實，虞因滿腦子都是剛才藉由所站角度，窺見到的治療過程。

白鮮跟復原咒都沒用，他看得一清二楚，二爸根本束手無策。

虞因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雙手，它們在發抖，明明沒佔上任何血液，卻彷彿看見濃稠的紅色。

早知道就不要亂看什麼破書了，他到底為什麼要隨便使用來路不明的魔法？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虞因害怕的不敢動彈，就如同虞夏離開前所說的，待著別動。

「你還站在上面發什麼呆啊！」陳關看不下去的衝上台，一把抓過失神的好友，「看什麼看！講什麼悄悄話啊？剛才教授說的話都沒在聽啊？」怒氣沖沖的朝所有人吼道。

大家被這樣一吼，膽怯的縮了一下。

陳關拖著虞因下台，往角落走去，一路上每個擋路的學生通通嚇得往四邊竄去，這浮誇反應看得陳關更想打人。

「都知道自己成焦點了還呆呆地站在正中央當雕像，真是服了你了。」

虞因看著好友手裡跩著的正是他剛才被打掉的魔杖，「我幫你撿起來了。」察覺到好友視線，陳關解釋道：「……這我先幫你保管，不然我怕還給你等等其他人就殺上來了。」

「……」

「……抱歉。」虞因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看見好友一整個失魂落魄的樣子，陳關無奈地嘆氣，「阿因啊，我知道你很想贏一次，但我不知道原來是這種贏法啊。」

虞因非常小力的打了他一下，語氣虛弱的說：「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但我現在真的沒心情開玩笑……」

「好吧。」陳關確定其他人都不敢靠近他們後，壓低聲音詢問細節，「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剛才那個咒語是啥啊？從來沒聽過！威力也太可怕了吧……」

「我也不知道。」虞因搖搖頭，他把從阿方那裡得到高等魔藥學舊課本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陳關，除了萬應室的部分，「……我真不是故意的，相信我，我沒想到這咒語會那麼嚴重。」

碰！

開門聲引起所有人注意，虞因跟陳關同時回頭，震驚的表情一覽無遺。

尤其是虞因，他想他又在發抖了。

玖深跟虞佟凝重著一張臉走了進來，虞佟只草草瞥過待在角落的虞因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移開了眼神。

「前因後果我大致聽夏說了，剩下的課由我代理，現在，所有人就定位。」

「阿因，跟我出來。」虞因至今闖禍和違反校規被叫去院長室無數次，頭一次，他在院長臉上看見難以言喻的表情。

那是困惑、不解，跟不敢置信。

他不敢去看大爸的眼神，他害怕從裡面看見失望。

「院長，阿因他也不清楚咒語的危險性，他是第一次使用，根本不知道殺傷力這麼大。」

玖深看了一眼陳關，搖搖頭，他無奈地說著：「我明白你是想替阿因說話，但是沒有搞清楚的咒語就貿然使用，甚至是用在同學身上，光是這點就足以被懲罰了，你們兩個明白嗎？」

陳關還想再說什麼，虞因按住他，朝他搖頭。

見狀，陳關只好閉上嘴，任由好友跟著院長離開。

※

因為還是上課時間，一路上非常的安靜，腳步聲在空蕩蕩的樓梯間顯得異常大聲，回音敲在他心底，一聲一聲的，好似審判的大槌，每敲一次他的腳步就沉重幾分。

玖深院長平常溫和且好說話，如今一語不發的沉默走在前頭，這讓虞因感到一絲驚慌。

他想開口詢問那位受傷同學現在情況如何，他想知道他會被怎樣，是扣分留堂，還是退學，還是更慘。

樓梯爬過一層又一層，距離校長室越來越近，虞因覺得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

「到了。」

玖深念了一串通關密語，校長室的大門緩慢地為他們敞開。

讓開的身子證明了他要自己進去，虞因抬頭望著向來十分聊得來的自家院長，他想問的話有很多，但最後問出口卻只有一句。

「院長，你願意相信我嗎？」

玖深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了虞因熟悉的苦笑。

「你這不是問廢話嗎？快進去吧，不會有事的。」

得到期望的答覆，虞因終於露出意外發生後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