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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人 Ch. 4
#瓦西尾 #勇尾

「你覺得我在作夢嗎？」尾形笑著問。
他們並排著仰躺於峭壁下一片狹窄的石灘，瓦西里側著頭，看見了銀河在尾形輕輕喘出的氣息中。你一定是在作夢，瓦西里試著抬起手指在尾形的手臂寫下，卻發現它們僵冷而不受使喚地劇烈顫抖著，不規則的觸碰親吻著那人滾燙異常的肌膚，你在我的夢裡，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夢見了你。
「й о н г з у о」
瓦西里想要相信，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你看……你看，我們還活著。」尾形撫過瓦西里冰冷的面頰，他醜陋的疤還有數處新生的傷口，鮮紅的血在青白的掌心如最昂貴而飽滿的油彩在一塊空白的畫布。「我們都還活著……我還有你……你還記得嗎？我們在、我們在旅順的時候……」
『記得什麼？』
「我叫你殺了那個俄羅斯人。」
一陣寒顫竄上瓦西里的脊椎，即使尾形的聲音是如此輕柔，指尖在他的眉間幾乎憐愛地摩挲。瓦西里想著一顆子彈，就在尾形所指的地方，穿透了脆弱皮膚與頭蓋骨、血與腦漿、枕骨與頭皮，他倒在他的懷裡，他看不見的雙眼炙熱地注視著他。
「這是真的嗎？」
尾形又問道，於是瓦西里捉著那人的手腕，幾乎暴力地、他聽見了他急抽一口氣，然後讓那沾滿鮮血的掌心貼近自己的心跳。這是真的、我是真的、你是真的，瓦西里多麼想要告訴尾形，卻只能發出斷續而虛弱的哼聲，你能夠感覺到嗎？這才是真正的我。
「你還活著。」尾形歎著，似乎對這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議。「我們都還活著。」
這是真的嗎？
瓦西里自問，當尾形倏地癱軟在他的身體上嗚咽，他在哭泣，一雙顫抖的手生疏卻頑固地試著在他們之間形成一個擁抱。惡靈，我的惡靈，瓦西里聽見尾形靠在他的肩頭呢喃，那沙啞的嗓音是陌生亦是所有，是那人以為的夢，曾經你只願意在我意識恍惚時現身，現在你仍然在我身旁。
『惡靈。』
「是的，我的惡靈。」
『我們仍然活著。』

尾形大笑，似乎對於瓦西里延續的痛感到毫不在乎，他的笑中有鐵鏽與乳香。



（未完待續）
2024.08.13 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