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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win,你可以叫我Eggsy。” 是有一名曾经姓Unwin的小姐嫁给了这里乡绅,但这个青年他一定没见过。 “Eggsy?这是你的昵称吗?” “是的,小时候的一个绰号,长大以后我也习惯了别人这么喊我。”年轻人耸耸肩,毫不介意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喊他年幼时的绰号。“你这里住这儿多久了,Hart先生?” “叫我Harry吧。”他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回馈对方的慷慨。“虽然不是什么繁华之地,但我在此处也已住了二十年。” “哇噢!”Eggsy情不自禁感叹,发现自己过于夸张了。“对不起,我……”他急忙想解释来着。Harry并不觉得对方失礼,也许有些冒失。他猜眼前的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或许还很好动,不曾在同一个地方呆上二十年。 “我能理解。” “那就太好了。”对方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仿佛刚才Harry的话是一种恩赐。“请原谅我吧,你看我一直坐着和你聊天。其实我很想站起来,但是我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指了指那根手杖。“如果我想站起来的话,得花上一段时间。” 年轻人无奈的神情让Harry不禁一阵心疼。“没关系,”但他仍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实际上,我为你的不便深感遗憾。” “你不需要太遗憾,我相信它会好起来的,谁年轻的时候不受点伤呢,对吧?” 出乎意料,年轻人居然反过来安慰他了。Harry不得不承认Eggsy乐观的情绪非常有效地感染了他,他喜欢这个年轻人身上绽放的生机与活力。 “的确有道理。” “我能你问个问题吗,Harry?” 他点头,允许对方提问。 “你是不是经常走那条路?”他的头转向自己刚才来的方向。 这是个什么问题啊,Harry在心里默默想。然而他也不愿意让对方失望。“是的,这是我午后散步的必经之路。” “所以说,你明天、后天还有大后天都会走这条路?” Harry被对方的问题弄的哭笑不得。“也得看天气是否允许。不过,是的,如果那是个好天气,我明天和后天,以及之后的每一天,只要我还住在此处,都会在那条路上走走。散步有益于我的健康,偶尔我还可以顺路拜访几个朋友。” Eggsy微微低下头,眼睛盯着别处,就是不敢迎上Harry的视线,他的挥回答似乎引发了年轻人的思思考。我有说错什么吗?过了好一会,Eggsy下定了决心般。 “我有个不情之请。” Harry愣了几秒。“你可以说来听听。”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孩子看上去十分紧张。“哪一天你并不着急赶路,也无需探望友人,而且也愿意陪一个刚到此处的年轻人说说话……” “你希望我来这儿和你聊天?” “是的。”Eggsy双手不自觉绞着自己外套的下摆,“你是我在此处唯一认识的人,而我腿脚不便,没办法到处拜访朋友。我——我会带书来,或者茶点什么的……你喜欢看书吗?唔,我还有条八哥犬……”年轻人已经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他清楚这点。Harry也很愿意结交一个新朋友。最开始他的确是被Eggsy的外貌所吸引,现在他在年轻人身上发现了更多令他喜爱的地方。 “好的,我答应你。” 我在想什么?Harry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假思索就答复了。 Eggsy睁大眼睛,脸上满是惊喜。似乎也无法反悔了。 “如果还是好天气,那么就明天见,同样时间,同样地点。”Harry不想承认自己也很期待明天,这不是他一贯理智又冷静的作风,然而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Harry 供职于这个英格兰南部乡村唯一一家银行,也许它同时也是这附近四五个乡村的唯一一家银行。泰尔西银行本不情愿在此处设立分部,它总是向往城市,那儿的客户远比乡绅们有钱多了。二十多年前,Harry决定定居此处时,发现没有银行对这里所有的人来说都太不方便了。所以他擅自动用了关系,逼的那家银行的分行在这儿安家落户,作为交换条件,他要为银行工作。 现在想起来,那条小道也不是Harry午后散步的必经之路。他每天早早起床乘坐马车赶往银行,一直工作到下午三点半。回家则习惯步行,到家之后,再舒服地喝杯热茶。 由于年复一年的行走,那条乡间的马车道变得格外熟悉。 恰好因为格外熟悉两侧的景物,只稍一眼,他就能看出今天与昨天有什么不同——远处爬满常春藤的房屋似乎翻新了,哪儿又有低矮茂盛的紫衫,衣着朴素农民和他匆匆问好便跨过这条小道向北方的家归去。 他们约好了今天下午见面。Harry预料年轻人会比自己早到,然而他没想到Eggsy竟然带来了一条八哥犬。Harry能看出那是条成年犬,接受过良好的训练,脖子上的项圈镶嵌着一颗昂贵的祖母绿。Harry眯起眼睛,暗自感叹这孩子的粗心大意,他能想象,如果主人不加以注意,那条项圈会为小八哥带来何等的灾难。 八哥犬趴在自己主人的腹部,好不惬意,肉乎乎的爪子被握在Eggsy手里。他立刻就发现了Harry,冲他灿烂一笑,顿时扫去了积压在Harry身上的疲劳。 “下午好,Eggsy。” 他行了个礼。 “下午好,先生。”Eggsy挥挥八哥犬的爪子。“我带来了JB。JB,这是令人尊敬的Hart先生。” Harry挑起眉毛,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获此殊荣。 Eggsy显然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解释,“原谅我的好奇心,昨天晚上我好不容易逮住机会问了我的姑父,他说这里只住着一位姓Hart的先生,而他恰好是泰尔西银行的行长。” “我不过是个挂名行长。”Harry不动声色地回复。 “那你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这句赞美之词让Eggsy红了双颊,但他仍旧坚持将剩下的话说完,“我姑父说,他一直很感谢你。多亏了你,他才能结束没日没夜奔赴城镇办理琐屑事务的噩梦。” “举手之劳罢了。”Harry保持着谦虚的姿态。“即使是这里的人也会遇到需要银行和律师来帮他们处理财产问题的时候。” “这儿可有不少有钱人呢。”Eggsy淘气地眨了眨眼睛。“请你坐下来吧。” 坐下来?不是个好选择,因为恼人的草屑会沾在身上,拍也拍不掉,Harry更习惯站着和人聊天。不过Eggsy的眼睛仿佛和嘴一样能言善道,让他毫不犹豫就遵从对方的建议,挑了年轻人身旁一块草地坐了下来。 Eggsy 满肚子问题,他对自己身处的环境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Harry耐着性子,回答了对方一个又一个问题,其中还夹杂了少许他的某些经历。这些经历他少与人讲起,然而他不忍心拒绝年轻人的求知之欲。令Harry惊讶,年轻人有着和自己严肃外表不同的内心,比他之前想象得更加赤诚、更加热情。 “我真希望能走远一点,”Eggsy抱怨,双眉因为这个无法实现的愿望皱起。“你说的那个叫魔法师的人住在哪儿?” “咳——他叫Merlin,”Eggsy随便给自己好友冠上的头衔令Harry差点哈哈大笑。“离这儿不算太远,只有两英里。” “噢。”他失望了,两英里对他来说也是长途跋涉。 “你姑妈甚至限制了你乘坐马车的权利?” “没有。但是如果我要坐马车的话,她会请人抱我上去。” 说完,Eggsy避开Harry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安静下来的八哥犬。 如果是一位小姐,Harry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怜Eggsy既不是娇贵的大小姐,也不是孱弱的小少爷。Harry能看出来,隐藏在白衬衫和浅色夫拉克下的身体曾经经过严格锻炼。 Eggsy已经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之后他和Eggsy又碰了几次面,他们无所不谈,聊天内容也包罗万象。Harry自认为是一个博学的人,他年轻时在牛津读过文学和神学,天文学和植物学也略有涉及。然而Eggsy不知餍足,一只膨胀过度的热气球会爆炸,他却想遨游整个天空。 他一定是被闷坏了,Harry十分同情年轻人的遭遇。 连 Merlin都看出来了,近期Harry心情很好,他微笑的次数比以往多了,甚至吃下一块焦了的司康饼也没有抱怨。Harry跟他提到过那个年轻人,Merlin想他就是这一切的源泉。屋子外淅淅沥沥下着雨,此刻Harry坐在Merlin家巨大的藏书房里,手里捧着本诗集,心里却想着下雨天年轻人的腿会不会疼。 这段日子里一直下雨,有倾盆大雨,也有毛毛细雨,因为他之前不成文的规定,已经一周没有见过Eggsy了。Harry想过拜访Eggsy的姑父家,然而他能以什么身份去呢?他和Eggsy的年龄相差太大,如果说是朋友,恐怕会没人会相信,反而还要被人笑掉大牙。但他们的确是朋友,甚至有点超出这个界限,上帝忠诚的信徒永远不会接受或是理解这层关系,他们只会唾弃他、谩骂他、诅咒他。万一被人发现,那么那天就是HarryHart的审判之日。 然而还是有只隐形之手紧紧抓住了 Harry的心脏揉捏。他以为那只是随意的挑拨,到头来却没办法彻底忽略那种感觉。只要想着Eggsy坐在愈加茂盛的草地上,等他,期盼他到来,Harry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好起来,甚至有点得意。他递给他诗集,他对他做鬼脸,他拄着手杖站在山毛榉下冲他微笑,斑斑驳驳的阳光撒在他的高筒白袜上。 每个下午,他们都畅所欲言。 Eggsy换上了材质更为轻薄的丝质外套和衬衫,因为夏天到了,他又是个非常怕热的年轻人。至于Harry,他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早已习惯了炎热。 他们熟悉彼此之后,聊天更为随意了。 “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 “不知道,”Eggsy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大概要过冬吧,我猜至少要到明年开春。” “北方城市的天气很冷?” “呆在屋子里的话还可以勉强忍受,走出门就不好说。再说了,我母亲总是想让我去卡迪夫陪她,如果知道我父亲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她肯定会不断寄信催我去她那儿住。” Harry颔首,表示理解。Eggsy之前告诉他,他母亲是威尔士人,小时候跟着母亲在那儿住过一段时间。 这就解释了Eggsy那可爱的发音。 “Harry,带我去集市看看。” “我好意提醒你,集市离这儿可有五英里,你也许受不了马车在泥泞小道上的颠簸。” Eggsy无意识咬着下唇,脸上写满了不甘心与倔强。“我才不是什么娇弱的少女。而且我的腿最近好多了,走上很长一段时间也没问题。”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里他深觉力不从心,越来越拗不过年轻人的执着。就算Eggsy说自己的腿好点了,他也没办法去证明对方在撒谎,毕竟Harry不是医生。 “也就是说,不需要别人抱你上马车了?”他调侃。 这句话令Eggsy飞快红了脸,他猛地摇了两下头,竟然露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Harry万分想收回刚才说出去的话,他忽然产生了想揽住对方的冲动,他不介意Eggsy把头靠上来,用毛茸茸的头发蹭着自己的脸。他愿意用自己温暖的身体去安慰对方,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会带他去集市,带他走出这个乡村,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他们甚至可以跨过英吉利海峡去到另一个国家。 然而他只是说,“对不起,Eggsy。” “我没事。”年轻人用手背擦了擦泛红的眼睛,“人们总是失去才学会珍惜他曾拥有的东西,是这么说的吧?” Harry仅仅是点头。 等他意识到自己今天、明天、后天以及之后每一天都想见到Eggsy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总是有那么几个自负的没落贵族以为自己是依旧什么重要人物。 办事员找上Harry时,他正套上外套准备离开。看到新来的小学徒满是惊慌,于是他只好折回去,耐着性子跟对方解释,结果最后他差点丢掉几十年的教养指着对方大吼了。Harry和Eggsy没有确定准确的见面时间,然而他还是羞愧地认为自己迟到了。等他从马车上下来——这还是今年第一次——来到Eggsy往常呆着的山毛榉下,惊喜又失望地发现食言的不止是自己。 Eggsy为了弥补他,带了自己姑妈特制的玛德琳蛋糕,他说这门手艺是她游历法国时学到的。一般来说,没有茶配着的小点心没办法打动Harry,太甜了。不过他可对付不了这个——Eggsy手里拿着小巧的玛德琳,凑到他嘴边,一脸被逗乐的表情。 “你是打算要我来帮你吗?”Eggsy笑嘻嘻的。他今天穿的是墨绿色的外套,和本人的眼睛十分相称。“我不知道你居然喜欢别人喂啊,Harry。” 要是再坚持一下,也许Eggsy真的会把蛋糕喂给他,这也太令人难堪了。 “Eggsy……你的好意我接受了。”Harry往相反的方向瑟缩了一下,感觉头抵住了粗燥树干。“把它放下,我想吃的话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 “好吧。” 年轻人吐了吐舌头,不带含糊地吞下点心。 他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Harry抱着一丝侥幸想。Eggsy依旧像个孩子般,他做事不会想太多,总是凭着一腔热枕。 “Harry。”年轻人在喊他。 他回过神。 Eggsy原本和他并肩而坐,却翻过身,爬上他的腿,这动作显然伤到了Eggsy的病腿,Harry看到对方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没事。” 他现在跨坐在年长男子的大腿上,疼痛使得他的嘴唇微微发颤。Harry现在知道一个月前Eggsy是在撒谎了,然而又有什么用呢?他心疼地捧着对方的脸,“噢,Eggsy,你不必——” “我自作自受。”年轻人坚定地望着他。 Harry那几乎消失的好奇心在刹那间回到他体内。 “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笑声是如此苦涩,每一个字似乎都是深深的忏悔。“如今我每走一步都是受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它肿了起来,疼到骨髓里,热水、毯子、炉子……通通不管用。该死的,你这儿的医生居然认为我需要坐轮椅。” 说完,Eggsy抿紧了嘴,唇线坚硬如宝石的切割线,Harry猜自己无法从对方的嘴里再撬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东西。他还不了解这个年轻人,远远不够,他用大拇指抚去对方抑制不住的泪水,像哄婴儿入睡一般哄着他,在他耳边低语一些安慰的句子——言语的力量啊。 “Harry,”Eggsy忽然破涕为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如果我说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你会不会嘲笑我,会不会觉得我恶心?” 不!不!不!我永远都不会嘲笑你! “你看上去快要碎掉了。”Eggsy抹去了剩下的泪痕,“看上去比我还伤心,你也喜欢我吗?” 我爱你。 他想开口告诉对方。 而Eggsy抢在他之前,用双唇封住了他即将说出的话语。 也许这是Eggsy第一次学会爱人,Harry用最后的理智思考着,但吻技出卖了他。他懂得如何娴熟地错开角度,如何诱惑Harry张开嘴,如何用自己灵活的舌头勾住另一根舌头,彻彻底底搅乱Harry的大脑。他显然懂得如何与男人接吻。 Harry不愿相信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亲吻。 隔天Eggsy没有出现在往常的地方。 明天,明天,又明天,Harry绝望了。 他没有费心去找Eggsy。如果Eggsy不想见他,那么他也不会去打扰对方。Harry尊重这个选择,他忽视自己被撕裂的心脏,仅仅因为他无法恨他。 一八一四年,这年第一场春雨来临,万物苏醒。 清晨雾雨蒙蒙,Harry透过家里的窗户看到了出殡的车队。人和马车皆是黑压压一片,他们缓慢地、缓慢地行走在灰扑扑的山坡上,朝着教堂方向走去。 他没想什么,他只是不辞而别。 END 附上《墓畔挽歌》节选: Haply some hoary-headed Swain may say, 'Oft have we seen him at the peep of dawn Brushing with hasty steps the dews away To meet the sun upon the upland lawn. 也许会有白头的乡下人对他说, “我们常常看见他,天还刚亮, 就用匆忙的脚步把露水碰落, 上那边高处的草地去会晤朝阳; 'There at the foot of yonder nodding beech That wreathes its old fantastic roots so high, His listless length at noontide would he stretch, And pore upon the brook that babbles by. “那边有一棵婆娑的山毛榉老树, 树底下隆起的老根盘错在一起, 他常常在那里懒躺过一个中午, 悉心看旁边一道涓涓的小溪。 'Hard by yon wood, now smiling as in scorn, Mutt'ring his wayward fancies he would rove, Now drooping, woeful wan, like one forlorn, Or crazed with care, or cross'd in hopeless love. “他转游到林边,有时候笑里带嘲, 念念有词,发他的奇谈怪议, 有时候垂头丧气,像无依无靠, 像忧心忡忡或者像情场失意。 'One morn I miss'd him on the custom'd hill, Along the heath and near his fav'rite tree; Another came; nor yet beside the rill, Nor up the lawn, nor at the wood was he; “有一天早上,在他惯去的山头, 灌木丛,他那棵爱树下,我不见他出现; 第二天早上,尽管我走下溪流, 上草地,穿过树林,他还是不见。 'The next with dirges due in sad array Slow through the church-way path we saw him borne. Approach and read (for thou canst read) the lay Graved on the stone beneath yon aged thorn:' “第三天我们见到了送葬的行列, 唱着挽歌,抬着他向坟场走去—— 请上前看那丛老荆棘底下的碑碣, (你是识字的)请念念这些诗句” (卞之琳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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