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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俊又來牽我的手了。那樣親狎地、無禮地、理所當然地,先是以指尖戳弄我的指尖,見我沒有反應就順勢滑入指縫,進而十指交扣。事到如今雖然已經太遲,但我大可以擺出兄長的威嚴來,不留情面地甩開他,大聲吆喝:「呀!小子!注意著點!」像我有時候整治三個小的那樣。

可我沒有,要是我也能夠像對待忙內們那樣對待金南俊就好了。他的溫度在我身上的某些部位烙下印子,疤痕一路蔓延開來成隱形的枷鎖,只有我能看見的紅字,斥責著我的私情還有軟弱。南俊總是輕易攬過我的腰,在我們的隊長眼中,那可能是一種紳士舉動、保護團員的高尚行為。我從沒有告訴我的第三個弟弟,我恨極了他每次那樣做,即使他的手離開,我的皮膚仍然會發燙好久好久,彷彿要融化成貼合他手掌的形狀。午夜,我反覆幻想他掐著我的腰衝撞進來直到饜足,那樣的溫度才在濃烈氣味中稍稍冷卻。

實際上,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感覺,甚至離那種程度還差的遠。這也是令我更加厭惡自己的原因之一,宛如年屆三十還未嘗人事的可悲處男。我們最接近要發生什麼的一次,是在慶功宴之後。上好的韓牛全餐,大家都醉了,我餵飽了三個小的,他們推推搡搡著他們最喜歡的號錫哥哥要離開,玧其不放心地跟上去,我暈呼呼笑著看這一切,直到金南俊的手從後面握上來。

「一下就好,哥。」他低聲說,講那句話的方式性感地令我絕望。我們的關係起初就是這樣開始的,他以弟弟的身分尋求撫慰。「我可以借你RJ。」我大方地提議。「借珍哥的肩膀靠一下就行了。」看起來那麼誠懇的,比我小了兩歲的大塊頭弟弟,像隻迷路無助的小熊,我能怎麼辦?起初只是互相倚靠,然後是牽手、摟腰,金南俊原本只在缺乏靈感或是演唱會的忙亂時期這麼做,不知什麼時候似乎變成只要他想,就能夠隨時從我身上汲取他想要的。儘管我也不知道他想要什麼。

「演唱會不是好好地結束了嗎?還在不安什麼呢南俊啊……」我想要用開玩笑的方式處理掉這個場面,一回頭卻發現他的臉比我想像的還要近。「沒有不安。」他說,捏了捏我的手。「哥又在不安什麼呢?」南俊的指尖濕漉漉地,停在我的嘴唇上摩擦,阻止我去抿乾燥的下唇。我在想金南俊那雙佈有薄繭的手在我身上其他的地方摸索會是什麼感覺,我在想他的嘴唇此刻是不是跟我一樣乾燥,但我只是推開他,說:「你喝醉了,俊尼啊。」我甚至討好地這樣叫他,唯恐他就此拋棄我倆這不上不下的默契。

南俊臉上並沒有表現出怒色,甚至笑了一笑,手從我的臉上退開。「有時候覺得哥像是我的work wife。」「work wife?」「嗯。我請世真哥叫車吧,號錫他們大概已經先走了。」

我拿出手機搜尋南俊說的單字。從美國影集來的名詞,在工作場合操持有度地調情,藉此得到能量的對象。南俊是這樣看待我倆的關係嗎?我看著網頁上的解釋,自嘲地笑出來,他是作詞的人,總能找到最精確的字眼。我羨慕小傢伙們,泰亨,那樣恣意地躺在南俊腿上撒歡;智旻仰望著他,和他擁抱;柾國和南俊好明朗的兄弟情誼。可我,我是金南俊的work wife,因為後面那個字注定純潔不了,又因為前面加的work而只能停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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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對碩珍哥那樣說的時候就後悔了。

碩珍哥適時推開了我,扮演好work wife的角色,可我不想他這樣。而且哥為什麼還是擺出那樣的表情呢?想要接吻的表情。

是因為這樣才接近的,看見珍哥不同於平常的表情。總是和忙內沒有什麼分別的珍哥,在某些時刻會安靜下來,失焦得看著遠方。我穿過其他成員們吵吵鬧鬧的房間,注意到了他的神情,看起來寂寞得令人無法不管。

我自大地認為,碩珍哥也許是想要倚靠別人,也想要被倚靠的。哥允許了我牽他的手,這樣做的時候紅潤的色澤總是從他的唇角一路爬上眼皮,比我見過的任何一件藝術品還要美麗。

我逐漸貪心起來,從牽手到攬住他的腰,再來是擁抱。可就在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哥推開了我。他叫我俊尼,說我喝醉了,就像他對待任何一個弟弟的方式。我以為碩珍哥需要我,可他只是在縱容。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一再讓我看見那樣的表情? 我像往常一樣牽起金碩珍的手,不敢質問他。哥是固執的鯨魚,明明寂寞得快要死去了,卻拒絕浮出水面換氣,看岸上的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