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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執異宣言（上）〉

逮捕違法增幅藥劑商人、協助「餐車」過境、能量工廠爆炸危機……雖然鎮壓局不缺亂子，但這陣子的頻繁危險讓所有人焦頭爛額。

除非是工作狂，能離開忙碌的鎮壓局去做點其他活動大概是許多人的心願，然而索緒爾寧願得到一些雜務，也不想要去政府排的定研究中心思想訓練。

她不喜歡自己的異能，更準確來說，不喜歡與它深鎖的意義，它帶來的重量和記憶。但訓練是必要的，她也明白，若要發揮符合鎮壓局期望的效果就得時常練習。

異能給了她扭曲能指與所指間鏈接的權力，並非自動學會如何精心控制、增加、減少、改變、維持，尤其是一連串順暢地符號扭曲和對自己也不合理的鏈接更是難上加難。當然對政府和鎮壓局更重要的是——確認茱莉亞•索緒爾的思考方式仍囿陷於他們的掌中。

「茱莉亞，我要去跟老同學聚餐。」養父貝里斯幫自己和她泡了杯咖啡，甚至簡易地拉了花。認知到此一事實的索緒爾感到悲傷，她甚至不知道養父是什麼時後學會拉花的——他們向來無所不談。

「又到了進廠維修的日子是吧。」貝里斯斜眼看了看女兒，諷刺起政府。她看起來沒有比被收養那年快樂多少，七歲，因為天賦異稟而被父母遺棄的孩子。父親只有弱小的變化類異能，他們再也無法承受孩子帶來的災難、恐懼和賠償。

貝里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那張壓抑的小臉，可憐的女孩像是永遠失去了體驗快樂的能力。現在回想起來，要不是自己在大庭廣眾下信誓旦旦地說要給茱莉亞一個家，政府老早偷偷把她帶走，拿去塑造成孤獨且扭曲的戰犬了。

「我愛我之前的同事，死的活的還是半死不活的都一樣。」貝里斯在兩人喝咖啡時忽然說道，他舉起電視遙控器，禁音了杜斯女士。想來無所不談，直來直往的貝里斯在危險的話題邊緣猶豫，他猜監視官會聽見所有對話，或至少會錄音存證。那些變態跟蹤狂是讓女兒卻步於交際的一大原因。

「嗯？」索緒爾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但不管是我的同事、我，甚至是那些受害者，都不該成為你的枷鎖。你得背著自己做過的事，但別被他們勒死。」

「嗯……。」養父精心斟酌用語是難得一見的景象，索緒爾小心翼翼地聽著，手不自覺地按在晶片埋置處。

「若是長著翅膀的生物，那麼無論是天使或是惡魔，都不能期待對方不展翅翱翔；你天生就有突破框架的能力，他們卻執意要你留在框架內，實在是不可思議。終有一天，你會面臨選擇。」

索緒爾不想問是什麼選擇，她大致可以猜想的到貝里斯不敢明說的內容。「我該選擇什麼？」

**滴滴！**刺耳的提醒音從錶型電腦傳出，監視官要她儘速出發前往異能研究所，無人計程車已經在家門口等候。橫看豎看都是一種警告。

貝里斯閉上嘴，堅定地看著索緒爾，並輕輕地點了點頭。索緒爾起身向養父道別：「玩得愉快。」

「早點回家，我要煮你喜歡的海鮮白醬水管麵。」貝里斯恢復嬉皮笑臉的模樣。「不過如果找到好男人，或是被好女人找到了的話就不用回家了，要記得請人家喝杯酒，來幾顆烤生蠔，然後適時地跌進人家懷中……啊！我的腳！」

索緒爾邊穿好制服邊白眼養父，經過他身邊時順便踩了他不是義肢的那隻腳掌。「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你這種輕浮男？世界可真是費解的謎團。」

「訣竅是先上車後補票。沒有勇氣時就喝的醉一點。」貝里斯從桌上撈起女兒昨晚從背包中拿出的藥盒，丟到她手中高劑量抑制劑除了偶爾會讓女兒反胃或疲憊外，副作用更多是在心理和情緒層面的。貝里斯推測正如異形類的異性部分被癱瘓，心靈類就是心靈和思想受到波及。

「我被禁止喝酒和隨意用藥。你又不是不知——」

貝里斯用擁抱截斷後續的吐槽。「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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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X-rgL37e0tg&list=PLkjf1Nt_lk-iVkpMGxwEwhVCedNyDrwmh&index=8

有時候索緒爾懷疑政府派來的研究員和監視官知道她有一個不覊的心願，心中有個角落依然住著傲慢的原罪，想要偏離被設定的軌道、想要推開警戒和歧視的眼神、想為某些反抗者發聲……

索緒爾坐在研究所冰冷的椅子上，仰首呼出一口氣。抑制中和針劑從手臂暈散開來，這種感覺舒服地令人難受，簡直像在使用毒品。儘管這不過是讓自己恢復成初始正常的狀態。

*想要自由。*

「自由啊自由，天下古今幾多之罪惡，假汝之名以行。」研究員的眼睛冷冷地眨了眨，在對講機中說道。「這是犯人耳機內重複的一句話，你要試著讓犯人言聽計從，計時開始。」

索緒爾一直都不喜歡研究員看待自己的模樣。她轉而專注在眼前被腳鎖住的男囚犯——40幾歲，光頭、缺牙，手上有很多水泡，眼神具有攻擊性，不過因為被帶到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不敢輕舉妄動。研究員事先告訴過索緒爾，犯人2610的異能是空間類D級：劃定空間內的物件皆可被其分析構造、理解原理，即使他沒有所需的先備知識。

「範圍：犯人2610；時間：兩小時。『自由』意味著『服從』，『罪惡』是包含『你自己』的罪人，『行』指『行動而得快樂』。」

**罪人服從即是得到快樂。**

犯人如今處於非緊急狀態，若異能用得太淺只會改變句意，倔強的罪犯不過是聽著奇怪的洗腦教化。索緒爾伸出心靈之指，將深深刻畫在犯人2610腦內的意義相互鏈接，攪亂他的價值觀、讓他深信。

真正地從概念上改變一個人詮釋世界的方法。

犯人2610的眼光不同以往，他跪下雙膝、額頭扣地，這是他在人生中學會的最大服從動作，他看見了「真相」，展露大大的微笑：「啊！我是毫無價值的罪人，請告訴我你想要我做什麼！噢，今天是我最開心的日子！」

索緒爾被叫出實驗房。研究員搖搖頭：「一個徹底翻轉配上兩個簡單的意義偏移，這樣的設定不錯，快速簡單不容易失誤。不過他會服從於任何一個人來行動，要是敵人搶奪先機就不好了。下次記得把鎮壓局概括進去。記住不能只設定『我』，否則只有你得到權限，我們會很難行動。」

研究員狡黠地盯著索緒爾，語調帶著警告。只是沒有藥物抑制的索緒爾心情實在太好，沒有在威脅下瑟縮。

她想起養父早上說的話，想起他們一起看的電影。
*「你快樂嗎？」*

「再來，嘗試用他的異能做點文章，發揮創意——」

**嗶嗶！**急迫的聲響傳入耳中，中斷研究員的解說，；索緒爾警覺地睜大眼，伸出食指比出噤聲符號阻止研究員的指示。

她傾聽耳飾式通訊器傳來夏朵的緊急命令：「所有小隊成員立刻至作戰會議室集合，所有小隊成員立刻至作戰會議室集合。」

｜同一時間，中央金融區｜

「你們是什麼……咳呃！」韋伯集團的寧靜海金融大廈今天並不寧靜。用假晶片和服裝混入員工的幾名恐怖分子跨過大廈監視室保全癱軟在地的身體，其中一名金色短髮的女性多踹上了一腳。

「金兵！別做多餘的事。專心維持住你的消音範圍，不然異能偵測器會發現我們。」戴著面罩的吉登斯從內部輕易駭入系統，將電梯鎖解開。

「任務中不是該叫我『消音器』嗎！我是你們借來幫忙的人，最好對我客氣一點。」米雪兒吐舌。

幾個電梯交錯著停在各樓數分鐘，直到抵達這裡——35樓，離目前召開股東大會的頂樓僅僅差了兩層。

沒多久，一部電梯送來了戴著半遮紅色鬼面的鬼魟，他扯掉身上的清潔員制服，一躍推開電梯緊急逃生門，從上方摸出李維史特用空間轉移異能藏好的軍用衣物和武器。他拿過滿頭問號的突襲隊員帶來的舊式槍枝，在眾人來不及阻止前，往自己胸口開了一槍。

毫髮無傷。

「競標到的軍備果真是貨真價實，李維史特很誠實呢，唯一可惜的地方就是不能傳送活物，否則我就可以直接開除吉登斯了。」

「呵，那誰來駭入鎮壓局的通訊網路？」吉登斯從電腦螢幕轉向鬼魟。「都準備好了，你想何時播放都可以。我有斯隆保護，但其他人最好在炸彈啟動前就到達屋頂；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你們駭客就是這麼膽小。哪像異能同伴們都站定了位置準備熱烈歡迎鎮壓局。畢竟就算整棟大樓和有錢人都是我們的人質，也難保那些瘋狗不會直接攻堅。」鬼魟嘲諷地說。

「我跟你們不一樣，還有東西可以失去。」吉登斯聳聳肩，不否認自己仍然貪生怕死。駭客拋了一個小東西進鬼魟手中，只有車鑰匙那麼大，一顆紅色按鈕在保護殼下方反射螢光。「接下來幾層只能用走的。其他權限都給你了，無論你想要改變3D投影外牆、引爆炸彈或使用大樓內擴音器，都可以透過你奢華的戰術眼鏡達成，當然，想用古早味的爆炸按鈕也行。」

另一部電梯送來了兩名正裝女子和倒地的男研究員，她們都早一步換上了軍備。

「菲西、德絲，什麼事拖延那麼久？」

「機械警報器太麻煩了。」藍短髮菲西的搶先說。
「人心更加容易摧毀。」褐色馬尾的德絲接著道。

長相相同的兩人並肩一致步伐地踏出電梯，一起翻了白眼。

德絲勾勾手，地上的研究員兩眼無神地起身，像喪屍似的跟上她。「如果**幽靈船**蒐集的情報無誤，這家伙的異能可以對付『符號學家』。」

鬼魟用鼻孔哼氣：「六年來他就在等這種大好時機出現，怎麼可能會搞錯。」

「另外，我們也在做掉的鎮壓局手上拿到了幾個有趣的藥物，大概是他們查扣的吧。，藥效三小時，能抵抗心靈類異能，說是可能會性轉。」菲西搖搖手中的心靈抵抗藥片。

「是性格反轉。」德絲糾正，並幫忙一人發了兩顆。「一路上已經盡量發給可以吃戰鬥人員服用，不在場的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那麼，先生女士們。」鬼魟舉起能量槍，帶著菲西、德絲（加研究員）「讓我們開始發表**執異宣言**吧。」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