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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裝咖啡廳．其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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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過的短期工並不少，卻從未如此渴望午休。沒有事比被困在獸裝裏面悶上半天更為累人。

　　但是接下來隼的說話立即令我心頭涼了一截。

　　「今早蒼曉都沒怎麼活動過，感覺是隻沒睡醒的懶狼呢。下午場就請再好動一點吧。」

　　隼與我二人在休息室內檢討蒼曉的表現。他的批評一針見血。生硬的身體姿勢，拍照時錯過的賣萌時機，與人客互動期間不慎暴露的穿崩位，一切於他瞭如指掌。改善方案也是同樣詳細而精準。

　　我聽得全神貫注，甚至想不起當時他給我的午餐到底是何許食物。比起沖咖啡賣甜點，我覺得老闆他更像是專業表演人員。

　　然後我就想到從穿著蒼曉開始就注意到的事情︰它並非完全合身。於我而言，胸口部份似乎略寬了些。這本是預期之內，畢竟它不是量身訂造。但我偶然好奇，蒼曉應該要由誰來穿才會合身呢？我回憶起這個上午值班同事的形象，腦海裏浮現出某個身影。

　　老闆……？

　　午休時間轉瞬即逝。老闆見我神情恍惚，笑問我是否需要再稍作休息。我回應說自己有信心能應付。他不再多言，讓我重新穿上蒼曉。

　　下午場的咖啡廳更為熱鬧。形形色色的人們陸續前來投奔蒼曉的懷抱。儘管我依然不太理解為何大家都喜歡巨大的毛茸茸狼人角色，但至少感受到他們的熱情與滿足，我亦是相當開心。

　　與客人合照的時候，隼的聲音隱約傳來。他本人明明正在櫃台煮咖啡，感覺上卻是他在我耳邊悄悄話。思索良久，我才想起他幫我穿上獸裝那時，一併替我戴上了無線耳機。

　　「頭往右轉——腰挺直——微微張嘴——爪子撐開——好，維持住。」

　　他總是在遠處，一般繼續自己的工作，一邊指示我修正姿勢。遵從這些指示不難，難的是維持不動，那需要清耗遠超預期的肌肉力量。有時候連續幾組客人合照下來，手腳都不受控制顫抖，單是站立也略感力不從心。

　　但我後來看到隼傳來的相片集，下午的蒼曉看起來確實更加生動。我這才明白，那些活動布偶和吉祥物可愛的表面背後，都是表演人員用的心血和汗水所支撐。

　　「動作有點僵硬喔。」隼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連續當了三個小時的攝影玩具，擺出過百個姿勢後，任誰都會覺得肌肉麻木吧。我甚至開始忘記自己原來的身體該如何運作。

　　「下一個要拍照的客人是……是他啊。剛好讓你放鬆一下。」

　　那位客人走到我面前，我反射性地張開雙臂歡迎。所有人都會以擁抱作為回應，他卻不然，反而是仰臥在我面前。

　　隼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旁，他拉來一張餐椅，順道直接對我咬耳朵。

　　坐下。踩他。

　　我不太明白老闆的意思。他繼續指示︰踩他肚子。看來這並非某種我不理解的暗語，而確實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

　　我遲疑片刻，最後還是抬起了腿。

　　雖然這樣想有點失禮，但穿著獸裝踩在別人的肚子上，有種無法言明的愉悅。尤其是眼前的客人，是肌肉和脂肪都相對豐厚的體格，小腹軟硬適中，質地均稱，似是天然海綿，踩入其中，彷彿一整天的辛勞都被悉數吸走。

　　客人甚至用雙手進一步抱著毛毛小腿，讓腳爪在自己身上各處磨蹭。不知為何，我腦海浮現出一個「想要踩臉」的念頭。雖然只是個很微弱的想法，但我對抱持過這種想法的自己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大家都喜歡蒼曉。不過每人喜歡蒼曉的方式不太一樣。」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正如有些人會對貓和狗的肉球情有獨鍾。只要沒有冒犯到誰，其實並沒什麼問題。」

　　我細細琢磨老闆的說話，直到腳下傳來一陣陣柔軟而輕盈的呼嚕聲。隼伸手戳向那客人的腰間。他像剛拔出木塞的香檳一樣激彈而起。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便紅著臉結賬離開。隼看店內客人漸少，也讓我提早下班。

　　「謝謝指教。」我換回衣服，準備收拾歸家。隼似乎還在店內籌劃什麼東西。「老闆還有事情忙嗎？」

　　「今晚有特別的活動。」老闆對著筆電飛快敲著鍵盤。「咖啡廳晚上偶爾會有——嗯，咖啡廳以外的用途。」

　　我又想起午休時的疑惑。對於蒼曉，老闆似乎有事隱暪。或許等到我更熟練於扮演蒼曉的時候，就能知道答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