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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藍忘機在九點的時候準時到了疏導室的門口,江澄已經在裡面了,藍忘機進門時還特地巡視了一圈,果然沒看到小點。他抿了抿嘴角,還是忍不住問道:「小點,早上被魏嬰帶走了,他沒有還給你?」

  江澄翻著藍忘機之前的任務報告,隨口回道:「剛剛回了一下,魏嬰說小蘋果想要帶牠去曬太陽,就又出去了。」

  藍忘機聞言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能默默記下下次也要叫避塵帶小點去曬太陽。

  江澄放下手上的報告,示意藍忘機在疏導椅上躺好。疏導椅是張白色的單人椅,能夠向後斜傾,一般來說嚮導會站在椅子的側邊或後方,再看嚮導的個人習慣進行精神疏導。

  看著江澄朝自己走過來,藍忘機張了張嘴,還是道:「昨天晚上,小點是在我那……」

  江澄按下疏導椅的椅背,在藍忘機背後站定,道:「我知道,牠沒鬧吧?牠一定是看你體溫高就不想動了,懶死了那條蛇,牠就喜歡你們這些熱熱的哨兵。」

  「沒鬧,很乖。你們?」

  「小點有時候也在魏嬰那睡,之前好像也跑去跟你哥睡過幾次,反正牠就是嫌我不夠熱。現在牠知道你也熱了,小心天冷的時候掀開床突然發現裡面多一條蛇。」江澄嘖了一聲,儘管只是小事,但被自己的精神體嫌棄總是讓人不那麼愉快,「不過你覺得麻煩的話其實可以打開窗把牠丟出去就好,小點不怕高,知道沒機會就會乖乖回我精神圖景裡面了,不用貫著牠。」

  「不會。」

  藍忘機有些懊惱,原來在他之前,小點已經被那魏嬰和自家兄長捷足先登了,而他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待會要聊再聊。現在閉眼,放空腦袋,什麼都別想。」

  藍忘機聽話地閉起眼,感受到江澄溫涼的指腹貼上了自己的額頭兩側,隨後是大量的精神力灌入自己腦袋裡面的感覺。那一瞬間的感覺,真的很像被海嘯從頭覆蓋到腳,藍忘機用了點力氣才克制住想戰慄的本能。

  藍忘機的精神圖景是一座大雪山,充滿茂密積雪的雲杉和一點稍微從雪地裡裸露出的黑岩,山上很安靜,連山風都是無聲的。風將杉樹的枝葉吹出一陣浪花,樹梢上的積雪落了下來,隱沒在了地上本來就厚的積雪中,不留痕跡。

  山腰上有座老派的大宅子,是整個精神圖景的中心。

  宅子很大,依著陡峭的山坡而建,外面看上去是青磚黑瓦的古氏建築,裡面的裝潢主要走黑白兩個色調,傢具用品都很講究,每件物品拿到外頭拍賣大概都是高檔古董的價。宅子很氣派,只是空盪盪的,窗戶也全都大開著,任由寒風將室外的細雪吹進來。雖然看上去整齊考究,但就給人一副常年無人打理和居住的空寂樣子。

  藍忘機的精神力不低,這讓這座雪山上的所有東西看起來都格外真實,每個細節都機乎真實還原了藍忘機小時候住過的那個地方。惟一不真實的是,自從江澄的精神力進來後,現在整個空間裡都充滿了金色帶紫的細絲線。精神力絲不規則地漂在雪山的每個角落中,像有生命一樣巡視著整座雪山。

  精神疏導說白了就是看看哨兵的精神圖景有沒有外物入侵、有沒有坍塌受損等等任何不該發生的變化。怕就是怕哨兵在外被敵軍的嚮導影響到精神,以及有些哨兵壓力超載時,會無法自制地傷害自己精神圖景內的東西,要是傷害的多了,又遲遲沒有處理,等整個精神圖景被毀光,那個哨兵也就瘋了。

  江澄用精神力仔細地在藍忘機的圖景裡面巡遊,宅子內一切完好,和他之前見過的那麼多次都一模一樣。倒是發現外面有幾棵雲杉被折了,攔腰折斷,看上去就是被人一腳踹的,或者一拳打的,反正面對區區一棵樹,哨兵多的是辦法暴力弄斷。

  江澄不怎麼意外,他的精神飄在那幾棵斷掉的雲杉面前,腳尖離地,他對精神力的掌控已經爐火純青,並不會在哨兵的精神圖景裡面留下自己的痕跡,進而對哨兵造成不必要的影響。哨兵的五感敏銳,導致他們的大腦需要分析的資訊過大,這直接就造成了心裡壓力。再怎麼心平氣和的哨兵都無法避免偶爾在自己的精神圖景裡面搞一下破壞。

  江澄抽了點自己的精神力,補了那幾棵雲杉,又感受了一下藍忘機的精神狀態,替他調整了五感的敏銳度,覺得沒什麼其他問題,就退出了他的精神圖景。

  藍忘機睜開眼坐了起來,江澄已經到一旁記錄他的疏導狀況,等等必須上交給塔,留作記錄。

  「我幫你把嗅覺味覺都大幅調低,聽覺和視覺也調降了點。然後一樣,觸覺給你調回來了,免得你又手指折了都沒感覺。」

  「……不會沒感覺。」

  「少來,前兩年不是折了手指都沒在意,直到整個任務結束回來我才發現。要不是你是哨兵,現在那根手指早廢了。」

  藍忘機不反駁了,身為一個哨兵,最好不要嘗試反駁自己的嚮導,這是常識。

  哨兵出任務的時候最不需要的就是痛覺,因此觸覺總是在出塔前被調得極低,要回塔後才會被嚮導調回來。有些哨兵不喜歡疼痛感,還會特意請求嚮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往上調。雖然這不符合塔內規定,但每個人的耐受度不一樣,所以其實在這方面有很大的空子可以鑽。而顯然,沒人敢在江澄這鑽這種空子。

  江澄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了最後一個字,然後把筆一放,道:「好了,結束!」

  藍忘機看了眼江澄桌上的時鐘,已經快中午了,他的精神疏導做了兩個多小時。

  「……一起吃飯?」

  「啊?好啊。」江澄沒什麼意見,「但我要先去送你的報告,看你是要和我去還是先到餐廳。」

  藍忘機本來想說要和他去,但想到江澄要交報告的對象,瞬間就有些打退堂鼓。

  「我去餐廳等你。」

  藍忘機起身推開疏導室的門,隱約聽到後方傳來江澄的一聲輕輕的嗤笑,頓時覺得有點惱羞,腳下離開的步伐頃刻間更快了一點。

  藍家兄弟都有些怕現在總部的總負責人藍啟仁,這是公開的秘密。不過其實整座塔內的哨兵嚮導都怕他,所以其實也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但江澄不知道的是,藍忘機不想見自家叔父,和藍啟仁的嚴苛古板無關,主要還是因為他今年二十九了。

  早些年還在戰爭的時候還好,藍啟仁沒空管自己兩個姪子找對象的事,但現在戰爭已經結束,自從前兩年同為S級哨兵的金子軒和江澄的姐姐結了婚之後,藍啟仁就意識到自家兩個S級哨兵也不比金子軒年紀小,但還光棍得乾乾淨淨片葉不沾身,簡直輸人家一大截去了。因此只要見到藍曦臣和藍忘機,總不免語重心長地提幾句。

  提就算了,有幾次甚至還是當著江澄的面提的。藍忘機要不是礙於塔內的規矩在那,還有自身從小的修養,他很可能當下就直接從塔頂的負責人辦公室跳窗逃走了。

  藍忘機曾經聽其他被催婚的哨兵說過,千萬不要小看一個想看小輩結婚的長輩,他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對此,藍忘機非常認同,因此他絕對不能和叔父說自己喜歡的是江澄。否則按照藍啟仁的個性,很可能直接就幫他跟江澄捅破紙窗戶,然後問他覺得自己姪子怎麼樣,讓他在不知不覺中被迫「被告白」。比起江澄會直接欣然答應這種基本不可能發生的事,藍忘機覺得自己去讓避塵挖個坑把他們倆一起埋了的機會要大得多。

  藍忘機快步走到了食堂,食堂雖然分哨兵食堂和嚮導食堂,但其實用餐區是連在一起的,分食堂的主要原因也只是因為兩邊提供的食物不太一樣,哨兵以高蛋白高熱量為主,主要是肉類和少量澱粉蔬菜;而嚮導的主食則要清淡得多,湯湯水水和甜點的種類也比較多。

  S級的哨兵稀少,每個底下都有一海票的哨兵粉絲,藍忘機儘管本身並不喜歡引人矚目,但也不例外。他一進食堂就接受到了低階哨兵們的矚目,塔為了減少繁瑣的禮儀環節,在這種公開的輕鬆場合,級別低於他的哨兵嚮導們並不需要對他行禮,面對眾人的目光,他只要當沒看到就好,也省了藍忘機回禮的麻煩。

  藍忘機找到食堂的負責人,問他要了一間包廂,然後在等人準備包廂的時候,江澄就過來了。

  小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了江澄的脖子上,用一個奇怪的姿勢要掉不掉的掛著,但小腦袋伸得挺長,看起來還滿有精神,可見剛才的日光浴曬的滿開心的。

  江澄走了過來,他的身高在嚮導間算是高海拔中的巔峰的了,但還是比身為哨兵的藍忘機矮了幾公分,他稍微抬眼看向藍忘機,道:「魏嬰說他訂了包廂,菜已經都點好了,要不乾脆一起吃?」

  江澄有聽說過不少藍忘機和魏嬰互看不順眼,動不動就會打起來的傳聞,但哨兵之間打架多正常啊,不打架的哨兵像藍曦臣那樣的才是少數。反正他自己是沒看出什麼兩人不合的端倪,因此覺得一起吃個飯也沒什麼,所以很順的就問了。

  藍忘機有口難言。

  他很不容易才開口約了江澄用餐,就這樣被魏嬰攪黃了。

  他篤定魏嬰一定是知道自己早上給江澄做精神疏導,中午會順勢約江澄吃飯,這才故意先卡了包廂,就是為了不讓江澄和他單獨吃飯。畢竟魏嬰是江澄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兄弟,他就算臨時約,江澄一定也不會覺得奇怪,而且因為對魏嬰沒戒心,所以大概率會答應,雖說不會因為這樣就放藍忘機鴿子,但一起去吃個飯這種小事,江澄大概覺得藍忘機不會拒絕。

  事實上,藍忘機也真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麼理由拒絕江澄一起吃飯的要求。因此也只能說好,然後咬牙把怒氣往肚裡吞。

  作為報復,藍忘機趁著江澄轉身的同時,不著痕跡招出了避塵,他知道魏嬰最討厭的就是犬科,要噁心就互相來噁心對方吧。反正江澄雖然喜歡小蘋果,但也喜歡避塵,就算魏嬰不喜歡,但面對毛絨絨的避塵,相信江澄一定捨不得趕牠走。

  然後包廂裡面的魏嬰就見他家澄澄推門進來的時候,旁邊還跟著一隻大狗,害得魏嬰手小抖了一下。由於小時候被狗追的經歷留下太大的心裡陰影,儘管後來分化成了哨兵,已經不那麼怕狗,但看到還是……非常討厭。

  魏嬰瞇眼瞪向跟在江澄身後進來的藍忘機。

  卑鄙,簡直太卑鄙了。

  他讓藍忘機不好過,藍忘機就也讓自己不好過,禮尚往來,果然是個道貌岸然的傢伙,就吃準了澄澄喜歡他的狗的那一身毛皮。

  魏嬰眼神陰暗地盯著那隻很自然就擠到他和江澄中間,一屁股佔據一個位置的大白狗,還用牠那顆狗腦袋蹭江澄掌心,魏嬰一邊壞心眼地想著這狗的毛皮看上去很適合做大衣,一邊也抬手喚了小蘋果出來。

  精神體總是可以比主人更不要臉一點,只見小蘋果優雅的跺著貓步,也強硬地擠到了藍忘機和江澄的中間。黑色的大腦袋直接從江澄的手臂下蹭到了江澄的懷裡,雖然黑豹的毛比較短,沒那麼蓬鬆,但江澄還是擼得很順手很開心,可見平時也沒少被黑豹那麼蹭過。

  黑豹的尾巴長,還故意在藍忘機面前囂張地甩著,幾次都差點打到藍忘機的手臂上,藍忘機簡直用盡畢生修養才忍住沒直接抓住那討人厭的長尾巴然後在上面打死結。

  這頓飯江澄吃得非常滿意,他就喜歡這種左擁右抱的感覺,左邊花豹右邊雪狼,兩種顏色兩種毛皮,不一樣的觸感,同樣的爽感!

  開後宮也不過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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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

  魏哥:竟然放狗出來,太卑鄙了!

  藍二:眼瞎就去治,是狼不是狗。

  江澄:左擁右抱就一個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