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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jito
╞TAG 意外重逢／酒吧

　　深夜的酒吧裡，燈光昏黃，駐唱的女歌手有一副好嗓，沙啞地歌聲描繪著曖昧的追逐。細碎的光影，細碎的舞步，細碎的低語，那些曖昧而模稜兩可的事物，就像一根又一根細小的毛刺，在不經意間扎得王士輝渾身不對勁。

　　「......士輝？」

　　王士輝抬起頭，視線冷不防地撞上了頭頂的光源，刺得他瞇起雙眼，過了一會兒才分辨出那個從容穿過摩肩接踵的人群，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來的人。

　　 「真的是你啊。」

　　人勉強是算得上熟悉的人，與記憶中天差地別的嘶啞嗓音卻讓他一瞬間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我說呢，明明沒有放盆栽， 怎麼一眼看過去這麼擁擠。」庫利茲的第一句話就讓王士輝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下意識轉頭看著身處的角落，此處位於酒吧的死角，勉強算得上偏僻安靜，但也只是相對而言，就像庫利茲說的，這裡沒有盆栽，自然也擋不住從四面八方隱約投來的打量目光，「－－原來是有人豎著一身的刺窩在這裡呢。」
　　
　　「......吵死了。」聽明白他的調侃，王士輝皺起眉頭，渾身的不悅溢於言表，他的臭臉今晚確實嚇退了不少人，讓他直到現在還能勉強保有一絲清淨，但庫利茲顯然不在會因此打退堂鼓的名單中，他笑笑地在王士輝面前停下，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低頭看著對方。王士輝也在看他，他們用目光摸索著彼此，熟悉與陌生支離破碎地混合成一股古怪的感覺，時間彷彿被偷走了片刻，又在庫利茲再度開口時若無其事地繼續流動，「看來你還是一樣不適應這種環境啊。」

　　「你－－」「很多人在看你喔。」庫利茲輕聲說，他嘶啞的聲音被女歌手滄桑的歌聲蓋去了一半，在氣氛黏稠的酒吧裡變得模糊起來，而他所說的話讓王士輝光用想的就本能地感到排斥。

　　他打從一開始就不該踏進這種地方。這種......

　　打斷他思考的，是伸到面前的一隻手。

　　「.......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跟他的手一起遞上的還有庫利茲低啞的聲音，帶著一點漫不經心的笑意，「在酒吧裡，不想被試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個擋箭牌。」

　　沙啞的女聲低低地唱著，唱著男男女女的試探，拉鋸，追逐與錯過。細碎的光影，低語，思緒，隔著女人的歌聲，全都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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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會跳。」直到兩人面對面站在舞池邊緣，王士輝仍然對這整件事散發出被動的抗拒，他語帶警告地對面前的男人說，但當庫利茲的手輕輕擺到他的腰際時，他總算沒有拒絕。

　　也許在他心中，整間酒吧裡，只有庫利茲勉強算得上不是選擇的選擇。

　　「你用不著會。」庫利茲環著他的腰，用不正式但熟練且適合當下環境的步伐帶著王士輝隨著音樂緩緩搖擺，「在酒吧裡不用。在這裡，你需要的只有一個願意把手放在他身上的對象。」

　　他們的手在彼此身上，但不在正確的位置上；腳下的步伐一個穩當一個生硬，不是撞上就是踩到對方，但擺動著，搖晃著，隨著他們的影子在地面上漸漸融為一體，整件事又好像被輕輕地，漫不經心地晃到了正確的地方，正確的模樣。

　　酒吧裡的氣味和聲音一樣嘈雜紛擾，一樣讓王士輝感到煩躁，但隨著當他把手放在庫利茲身上，也容忍對方的手搭在他身上，緩慢的挪動間，他還是捕捉到一絲屬於庫利茲的氣味。不明顯，也不全然和記憶中相同，但依然在不知不覺中，捋順了他身上倒扎的毛刺。

　　看著庫利茲的臉，想著他嘶啞的聲音，王士輝的眼中閃過遲疑的神情，但他沒有問。

　　問「你發生什麼事」。

　　庫利茲多半能在王士輝要踩到他之前靈敏地退開，帶著他繼續轉動，但也總有他閃躲不及的時候，王士輝的腳生硬地踩上他的又迅速退開，庫利茲看著對方比自己更暴躁地低聲咒罵著，輕輕地笑起來。

　　他還是一樣拿這種場合一點辦法也沒有。不喜歡人群，不喜歡被注視，不擅長和人親密接觸。庫利茲也沒有問，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在這曖昧不明的片刻，他們只是放任朦朧的沉默滋長，填補了那微妙而生疏的距離。

　　女人沙啞地唱著，唱著兩個人的相遇，唱著分離，描繪著一段又一段，相似又相去甚遠的時光。

　　細碎的燈光依舊昏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