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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

　　該有的衝動應該隨著時間沖淡了，他是這樣以為。可能還有體力下降、工務繁忙、睡眠不足的影響，獨步扳手指數著，從機器運作的聲音裡醒來時有難得一瞬的神清氣爽。超市滿額贈送的拖鞋上的花栗鼠瞪著他，過大的眼睛逐漸靠近，圓潤的指頭上指甲修剪得宜，或許是半夢半醒，他竟然看出一點色情。

　　獨步翻作正面，「我醒了。」

　　一二三關掉吸塵器電源，右手的指甲乾淨，獨步跩住他的左手，用力拉扯人便跌到懷裡。一二三的膝蓋撞到他的肚子，五臟六腑被擠到胸口，獨步悶哼，聽見一二三噗哧的笑聲胸前的震盪更大了點。

　　「獨步的撒嬌太拙劣了。」

　　都被識破，獨步認為還挺成功的。「那一二三可以親我嗎？」熱度從懷裡的人傳遞直達臉皮，倒是沒有後悔，因為一二三揉著他睡亂的頭髮，獨步摸進衣服和圍裙綁帶間的縫隙，嘴唇成功獲得他祈願的東西。

　　獨步把圍裙扔了，手指劃過有他唾液的嘴，一二三臉頰的觸感光滑，蹭著他的掌心，闔上的眼睫撲扇出腦海的氣旋。

　　「好熱。」一二三說，沒出什麼汗，瞥過來的眼神像房間的空氣，有雨季前過分的黏膩與潮濕，反而是被叼住食指的他後頸濕透。「獨步不是說要叫人來修冷氣嗎？」一二三脫掉上衣，獨步終於看見汗水，他抹開腹肌上的反光，一二三雖然抱怨卻主動伸進他的褲頭：「獨步不聽人說話啊。」

　　獨步縮起手，訥訥重複幾次對不起，「我我我忘記了等等就打電話。」他從摀臉的指縫間看見自己的陰莖被釋放後差點碰到一二三的臉，一二三對他齜牙，獨步收攏了指頭徹底逃避，一二三的指責帶著笑意。

　　「這樣做愛很熱啊。」

　　「啊？」

　　獨步在一二三含著他的性器時問的自己也覺得傻，「可以做嗎？」

　　「不做嗎？」一二三把髮絲勾到耳後，獨步閃過的念頭除了口齒不清好色外還有千萬不要咬到，而他能做的剩點頭，將快樂到發暈的聲音藏在掌心：「……要，謝謝。」

　　一二三啵一聲吐出東西，掐著他的臉賞了個吻，獨步反身欺上，由上俯視一二三展開雙臂，歪頭望他。他聽見時間流轉，滴滴答答的秒針浪費在相處的時光，從第一次無意碰的的指間到有意的牽手，獨步的手滑入一二三指縫間，隨之而來的嵌合已成為習慣，也有嫌棄彼此體溫的時候，但年歲消融的不止衝動，無數的分歧也得以歸向相同的道路。

　　懸浮的水氣凝結，雨水降落在赤裸的肌膚，獨步圈住一二三腳踝，將蜷曲的腳趾放入口中，在吸吮中舒展，腳底的粉渲染到身上，一二三卻反而瑟縮了。

　　「我不知道獨步有這種嗜好。」他小聲說，獨步啃了下擠進他身體裡，一二三裡裡外外熱得化人，被融化的那位放過他發癢的指頭，賴到他身上沒有動作。

　　獨步發現了差異，比起做愛，此刻他只想要擁抱。有些可笑，做了一半還貪戀純粹的肉體相貼，獨步抱得更緊，喜歡像無處宣洩所以從用力的臂彎溢出。

　　一二三的手輕輕搭在他後背，對著天花板道：「真的好熱。」

　　「對不起。」獨步擰著眉，道歉完斗膽親住一二三，舌尖勾出銀線後重複：「對不起，下次一定會記得修。」在這種事他的保證有待商榷，一二三自然明白。電扇旋轉，吹起的瀏海黏在額前，一二三揭開遮蔽眼簾的髮，嘆氣得刻意誇張。

　　「快點做吧──我是這個意思哦，雖然道歉的獨步也很性感。」

　　比起央求一二三噤聲，接吻的效率更高。他們汲取彼此時獨步想到：時間的累積總有用武之地，只要一二三還愛他。他偷偷用唇齒模擬幾次愛的說法時麻癢的感覺一路從尾椎爬上腦袋，像小小的火苗霹靂啪啦點燃引信，璀璨的煙花藏在一二三眼裡。

　　我是真的愛他，獨步想應該就是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