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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的機率》

01

電視正上演經典八點檔套路的愛情連戲劇,吉田步美寫著作業,不時抬頭確定劇情演到何處。

這節目是母親在家時,會禁止步美觀看的類型,她認為這些大人戀愛情感糾紛的橋段,會對小學生帶來不好的影響。
雖然步美想反駁,但一想到要跟自己的媽媽說,自己見過的情殺案件可是比這些節目還多,理由比這些節目都還奇怪時,她便不曉得從何開口才好。
最後只好繼續當個乖小孩,轉台成元太、光彥也喜愛的特攝節目。

小學二年級的日子,比她想像過得快,一年級那段每幾天就會碰上案件的時光,像是很久前的事。

前段時間,少年偵探團碰上了因債務糾紛而引發的殺人案,高木警官等人到達時,元太不免脫口而出好久不見這句話,被警官們吐槽,最好是不要那麼常在這種場合見好。



少年偵探團不出動的日子,大家會窩在博士家寫作業,二年級的課業比一年級再複雜一些,步美對於漢字的掌握還算得心應手,她喜歡將剛學到的漢字寫在自然學科的觀察作業中,這讓她很有成就感。
但她感到最苦惱的則是數學,二年級開始要背誦九九乘法,她覺得無趣,但每次看到柯南、小哀、光彥自然地使用著乘法,就讓她有點焦慮。

「吉田同學,這邊錯了喔。」

灰原從流行時尚雜誌中探頭說著。

這期雜誌的封面是一名棕色短髮的女孩,穿著夏季質感的泡泡紗淡藍色襯衫,步美有時候都會想著,灰原哀是多麼適合出現在流行雜誌的封面上,她曾經跟小哀說過若此事成真,那她會買十本,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略顯沮喪,元太雖然也還在學習的階段,但或許是家裡經營小酒館的關係,在光彥抓到教學的訣竅,將各種元太喜歡的食物代入算式後,進步得很快。


「唉、步美明明很努力背了怎麼還是錯了……」

她不免嘆了口氣,小聲咕噥著。


「吉田同學也不用灰心,先掌握好原理,久了就能學起來的。」

「可是灰原跟柯南感覺都不用學,就很厲害...…」

「某人八成又是老爸在夏威夷教的吧?」

此話一出,倒是讓正在跟博士討論新發明的柯南跌了一跤。
「怎麼可能啊,喂!」
他這樣吐槽,但灰原連頭都沒轉,只是喝了一口黑咖啡。

夏威夷是個要會很多東西才能去的地方嗎?每次聽到柯南說在夏威夷學習到新技能時,都讓步美感到困惑。

「嘛、美國確實不太會教導學生直接背誦乘法表。」
灰原哀說著,拿出紙跟筆來,湊到步美的身旁,在紙上畫了幾個圈,將步美做錯的題目拆解並說明。

步美知道小哀一直都對自己很溫柔,她會花時間講解步美無法理解的事物,有時候看著這樣的灰原,總讓她覺得,眼前的這個朋友真的跟自己同年紀嗎?


「嘿...沒想到灰原你會那麼認真在解這種東西啊?」

「……偵探先生還是管管自己,想看看下次要在夏威夷學習什麼技能吧?」
「灰原你啊……」

雖然這兩個人總說跟對方感情不好,但每次看到柯南跟小哀的互動,總讓步美羨慕,她或許是想增進跟柯南之間的感情,最近卻又覺得是想跟小哀有更多的互動。


不曉得幾年後,是不是也能這樣跟小哀玩呢?她不禁這樣想像著。

但最近除了這個之外,有件讓步美更在意的事。

──灰原哀最近盯著手機,面露微笑的時機變多了。

步美曾經問過小哀,是不是在和誰聊天,卻只得到是以前在國外認識的朋友,這般簡短的答案後,便帶開話題。

步美試著不在意,想甩開這樣煩悶的情緒,想找誰說卻不曉得能讓誰知道。
她不認為這能告訴班上其他的女同學,也不覺得能跟老師或是爸媽討論,只能默默地藏在心裡。


當步美發現自己寫錯數字,想拿橡皮擦擦拭答案時,電視上的橋段正演到A男偷看B女手機,發現對方跟C男有公事外的私人往來,開始吃醋的地方。

偷看別人手機這件事,大人都有教導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此刻的步美卻有些理解A男的不安,而導致的行徑。

她知道如果做了這種事,小哀鐵定會生氣的,更不用提步美也無法破解手機的密碼,根本無法輕易地得到任何資訊。


她還記得那天在博士家的後續,小哀邊指導她數學,邊跟自己說著。

「乘法學會後,以後就可以拿來算很多的東西,像是拿來算在意的人喜歡自己的機率哦。」
灰原指著這期時尚雜誌封面的專欄,如何吸引自己喜歡的人全攻略的字樣,眼神意有所指地飄向江戶川柯南的背影,像是在暗示步美什麼似的。


吉田步美總覺得自己老是被灰原哀看透,但她不曉得現在的心情究竟被掌握了幾分。

但她能肯定,灰原哀一定不知道此刻,步美最在意的人其實是灰原哀本人,她百分之百肯定著。





02
直美‧阿爾真托闔上了筆電,她伸展身子,試著舒緩僵硬的肩膀。
自從一年多前,位於日本深海的「太平洋浮標」設施被炸毀後,她跟著大家移動至歐洲某處的國際刑警組織設施,白天以工程師的身分協助處理後台各種資料外,其他時間則專注於改良全年齡辨識系統上。


一些數據顯示,全年齡辨識這套系統,是科學史上很大的突破,但從面孔骨骼的生長來判斷對象這點還不夠,若能更進一步分析肢體動作的話,勢必能增加更多準確度。

這幾個月來,直美下班後便埋首於此事,但進度遲遲沒有突破,讓她感到焦慮。

她弄了一杯黑咖啡,回到座位的途中,她瞄到書櫃上的相框,那是當初「太平洋浮標」剛建成時,大家留下的合影。
最前面的是做為日本設施代表的牧野局長,後方站著來自各國的頂尖工程師,她突然一陣感嘆,因為這幾名夥伴,除了留有一頭捲毛的印度人艾德,仍然和自己是同事外,其他人都不在身旁了。

照片中最左邊那位留有一頭刺蝟般髮型的德國工程師,一年多前被人殺害,兇手則是站在自己身旁的法國籍女工程師,格蕾絲。
而格蕾絲其實是一名留有辮子頭的纖細男子假扮而成的,還長達五年之久。

或許是因為事件最關鍵的部分,只能透過別人轉述,那種感覺就像是聽了幫程式除錯、或者隔壁的艾美將咖啡打翻在控制台上等的小事,太難連結至現實了。




當她從日本回到歐洲,安頓好生活上的一切,那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才逐漸湧了上來。

直美不曾對其他人說過,她或許有一段時間喜歡著格蕾絲。
打從直美國中開始,她便察覺到自己對於同性的情感,國中時她也試著跟幾個男孩子約會過,關係總維持不久,雖然她們家長年居住於美國,但她不知道如何跟父母討論這件事,身為義大利人的父親、日本人的母親,她無法確定兩位能否接受這樣的事。

當別人告訴她,格蕾絲其實是一名男性假扮時,她第一個反應是懷疑自己的性傾向,而非驚訝對方是殺人兇手,讓她不禁吐槽自己。
但她再深入地思考,也能發現格蕾絲雖然在職場上跟自己保持友好的互動,卻不主動跟自己有任何私底下的接觸,通訊軟體的對話,總是討論著公事,或許是這樣才沒發現也說不定。

有機會的話,她倒是想親眼目睹格蕾絲的真面目,或許對方是自己可以接受的男性?直美‧阿爾真托,19歲,那顆還對愛情充滿探索慾望的腦袋這樣打轉著。



但短短幾天便經歷被綁架、家人因為自己遭受生命危險,差點被炸死在潛水艇的魚雷管中、工作的設施一夕之間被魚雷炸毀,若非這是親身經歷,自己都懷疑這些是捏造出來的故事。

還巧遇了自己十多年來朝思暮想的人,小學時期的英雄,只是對方依舊保持小孩子的模樣,雙方也沒有直接承認過這件事就是了。

這些要素要是當成青少年愛情小說的題材,搞不好能大賣也說不定,她突然有這種想法。

她看著時間,現在是晚間十一點多,便從櫃子深處拿出一隻手機,開機沒多久,畫面便出現幾則訊息。

來訊者的名字是Heroine san ,平時聊天的內容總繞著生活中的雜事打轉,像是最近喜歡的包款、服裝等的話題,雙方從不提超出這些範圍的事。

最近Heroine san,碰到的小問題是教導小孩學習乘法,亞洲地區的數學學習方式本來就跟歐美不太一樣,在學習的路上總是一路順遂的直美,也給不了什麼建議。

不過她也認同,乘法是一切的基礎,基礎要紮根好才能往更高的地方前進,就算近期AI已經能輔助大家計算,但不懂原理的話也無法讓AI得到正確的指示。


Heroine san繼續說著,她試圖用戀愛運勢等的話題,來激勵對方的學習動力,她一直覺得對方會想知道跟某位小偵探產生火花的機率,雖然她其實不覺得那位偵探是個好對象。


直美曾經計算過,久違了十多年還能與對方重逢的機率是六千兩百萬兆之一,這種遠低於中彩券頭獎機率數倍的數據。

但不論機率高低,人生大多數的事情,只會產生兩種結果,就像是她們兩個終究重逢了一樣。



當話題延伸至,最近Heroine san的朋友似乎很在乎她常常都在看手機時,直美突然意會過來,她不禁笑出聲來,用還在習慣的日文輸入法緩慢打著字。

「也難怪為何用能計算戀愛機率這點,會沒什麼吸引力在,某人沒發現自己很受歡迎呢。」

「……唉、什麼意思?」

直美不禁調侃對方,最近聊天時,她才發現這位平時心思細膩的Heroine san也有相當遲鈍的一面。

「但我也是不會輸的喔。」直美在心中對Heroine san那位小小朋友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