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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職英同居趴
*建議什麼都可以接受的人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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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旁邊的人不在是常有的事。客廳牆上高掛的月曆在一個容易發現的位置,綠筆橘筆圈起各自值班日期,好讓回家的人有機會準備,習慣相伴的生活,需要一些提醒才不會讓突來的寂寞與空虛嚇得驚慌失措。紅筆是慶生和聚會,藍筆是冷戰時唯一的溝通管道,總會有幾個月裡,看不到日子的走到哪裡,也有把日子過得無趣,只剩光陰虛度。

兩年前的七月除了最後一日寫上出院便一片空白。綠谷出久的離開剛好是六月底,行程還沒沒還來得及在月曆上運轉,空白的日子和孤立迴響的屋子比任何時候的冷戰更煎熬。爆豪勝己在他住院治療時埋怨:「要不是你這次嚴重到需要有人照顧,是不是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我原本是想在生日前回去,剛好遇到緊急事故,一不小心就這樣了。」綠谷出久尷尬的說,也不忘為自己多辯駁:「是小勝忘記答應我會排限量模型,要不那天我晚上值班,也不會麻煩你。」

「我說我沒排,又沒說我沒買到。」

「你買到了?」

「傻子才會在睡在街上排隊,老子有的事方法。」

那年八月的月曆紙上色彩斑斕。爆豪勝己看起來是想不起任何一次吵架原因的人,對任何懸而未解的問題無動於衷,頑固卑劣,好幾次綠谷出久聽到語重心長的勸誡和頤指氣使的控訴,返家後惟妙惟肖的演給爆豪勝己。他享受陌生人平白無故的指教和對戀人的誤解,樂在其中獲得一種勝利的成就感,即使他沒有發現,綠谷出久聆聽微笑並適時作出沒有偏頗的回應,也不多做辯駁,像是知曉所有事物,並虔誠堅定的相信,產生包容任何無理取鬧。

爆豪勝己任由綠谷出久胡作非為,他當然不會錯過傳言,高中的好友們時不時提醒他,不過是無傷大雅的鬧劇,綠谷出久想拒絕肯定有他的方法。

他穿過沒有陽光造訪的灰暗客廳,坐在書房裡,也不開燈,這個位置恰好可以看到窗外街道。他們分手過三個月,綠谷出久不滿他把自己送進醫院,還固執的在醫生說建議休養的日子準時上班。

「小勝就是這樣,都只想到自己!」綠谷出久在他回到事務所的第二天早晨大吼。他記得是冬天,屋內和今天一樣黯淡無光。

「要老子每天顧慮你那無謂的安全感放棄工作,那不如去死算了。」無處宣洩的無力與焦躁最終還是以他熟悉的暴力形式,扔向獨自留在屋內的綠谷出久。

他忍受一陣子綠谷出久刻意粉飾的豁達,躺在醫院無所事事,偶爾進行復健的三個月,唯一稱得上愉快,便是對他故作堅強的報復。清醒的時候,綠谷出久通常不怎麼說話,簡單交代最近家裡的事,整理換洗衣物,如果是他假裝休息,或是意識朦朧,綠谷出久會握住他的手,抱怨他自私的野心和理想,又說自己對他無所畏懼,專注前進的憧憬,提到他和高中同學們提到過的抱怨,他終於稍微表現出一點作為人該有的反應,雖然歐爾麥特的事他一概不提。

半年前的離世沒有讓他們感到意外,但也非在預想之內。綠谷出久出奇的平靜,提起歐爾麥特從容不迫,緬懷尊重。爆豪勝己知道他正在以某種沒辦法立即觀察到的方式摧毀自己,像是鏽掉的欄杆或是泛黃的蘋果。

第一個月,他只能從電視知道他的狀況,第二個月,他們的工作有些短暫的交集,第三個月,爆豪勝己對這段戀情感到畏懼。他能夠接受這種不明不白的分手形式,畢竟是他的錯,和綠谷出久相處,他做得對的時刻微乎其微,他的身影卻無孔不入,滲透進他的生活,一個插肩而過,一個無意瞥看,都在他腦海勾勒出他的每個角度。

「我不會說討好人的話,」他擋下綠谷出久匆忙闔上的房門,多虧綠谷引子,不然他想不到還能有什麼方法和他單獨見面,「但如果這是你需要的,我會嘗試去做做看,要是你又選擇逃避,老子會追你到天涯海角,把你帶回來。」

「我⋯⋯現在只要想到歐爾麥特,」綠谷出久頓時失聲,悲傷梗在咽喉,吞不下去也吐不出來,光是唸出他的名字,巨大的哀痛奔騰而至輾碎他整個人,他的思想、他的記憶,「想到他不會再出現,身體就動不了,那天小勝說了不如去死,我一個人在廁所吐了好久,要是小勝也不見了,怎麼辦,是不是從一開始,我就做個無個性的人繼續活下去,就不會這麼痛苦?」

綠谷出久跪坐在地板,淚水氾濫成災,從小幾乎未曾改變的傻愣容貌糊得不像樣,爆豪勝己蹲下身,拎起袖子,嫌惡的抹拭不斷湧出的眼淚,「那句話怎麼說?因為知道害怕與恐懼,所以才能笑著幫助別人?」

嚎啕的哭聲像是瞬間打落到城市的傾盆大雨,亂無章法的聲響擠壓萬物生活的痕跡,所有傷痛變得渺小,再已其他方式繼續存在。

「啊⋯⋯真的是吵死了。」爆豪勝己攬住綠谷出久,輕聲抱怨。他並不是不知道怎麼在綠谷出久面前做出合乎期待的事,明確知道也就更能輕巧避開;這是一場賭注,他已經在這個人身上賠掉他一輩子,沒必要想方設法做到完美,只要他回來就好。

「我回來了。」綠谷出久從玄關喊道,爆豪勝己從書房看到他後,就到客廳等著。

「你回來了,出久。」他盯著他走向只有綠色筆跡月曆底下,靠牆的高腳方桌,蹲下身,對著那枚他送他的戒指、他們旅遊和婚禮的合照,還要他在各種場合堅持拍下的獨照說:「我回來了,小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