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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餘生一松

「徐生，你今年也要30了吧⋯什麼時候才要帶個女朋友回家給我們看看？」女人微笑，溫柔的眉目間沒有逼迫的意思，就像是無意間想到般那樣輕輕提起。像是火鍋裡咕嘟咕嘟剛剛浮起的丸子，你不用急著吃掉，因為他不像菜葉容易煮爛，但也不能就這樣放著，總得有人吃。

「最近工作有點忙，手頭上的專案都快忙不過來了哪有時間交女朋友、」你笑嘻嘻的說著，早就準備好了答案，慢條斯理的把丸子撈到對方碗裡「別擔心，媽，你兒子這麼優秀還怕沒對象嗎？」

「我就是想我們家徐生這麼優秀怎麼會沒女朋友⋯你是不是眼光太高了啊？」女人看著碗裡的食物嘟噥著，她就想不懂了，自己的兒子既聰明又優秀，長得帥不說還那麼貼心可愛，誰能不喜歡呢？

但要說的話自己家的媳婦可不能馬虎，人家喜歡自己也不見得喜歡，還是別強求了，要是兒子帶了個沒水準的女人回來豈不丟了他們家的臉？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也急不得，徐生啊、工作重要歸重要，但是飯還是要吃，知道嗎？瞧你最近都瘦了⋯」女人邊說邊朝鍋裡涮了點上好的和牛肉片，一臉擔憂的樣子。

「沒有的事，我最近還胖了呢！坐在辦公室裡都沒怎麼動⋯」看了眼自己即將爆滿的盤子，你面有難色的轉向桌子另一頭話不多的男人求救。
「爸也多吃點⋯？」

「嗯、你吃就好，那麼久沒回家了工作很辛苦吧。」然而男人並沒有抓住你眼神中的無助，若有所思的應了聲後又低頭看著火鍋裡白煙蒸騰。

啊⋯真是無語。你只在內心裡小小抱怨，畢竟這種程度的關愛也是得來不易的啊。

不過看著桌上不合胃口的火鍋料你還是忍不住地想，如果哥在這就好了，他一定能讓他們更加滿意吧，無論是工作、個性甚至是交往對象⋯。

後來女人又嘰哩呱啦說了一些話，男人依舊沈穩的吃著飯，而你配合的笑著或罵著，腦海裡全是那個人生前的畫面。

如果事情發生的時候自己也可以像現在這樣替代他就好了，那你也不用來代替他坐在這裡吃這些了。

「對了，」女人呵呵的笑聲驟然停下，像是想到什麼麻煩的事情
「你弟弟最近怎麼樣了，找到工作了嗎？就這樣一直吃你喝你的也不是辦法，他年紀不小了還這麼不懂事⋯⋯」

來了。你用盡全力使自己放鬆，嘴角上揚30度，輕吐口氣後眼睫下垂面露無奈。是的，真是個令人煩惱的兄弟啊。

「一菘他最近還好，他說下週有個試鏡，所以今天正忙著練習呢！」你就像是個盡責的兄長，為叛逆的兄弟搭起和爸媽溝通的橋樑。

「唉、他就沒那個心你也不用幫他解釋，你不要太寵他⋯」女人撇撇嘴不吃這一套，都多久沒見自己的小兒子踏進這個家門了。做人家的替身演員有什麼好驕傲？連綜藝節目上隨便一個搞笑藝人都比他有名了。

「妳也不用說成這樣，孩子大了總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忙⋯徐生啊，叫一菘有空也回來和我們吃吃飯吧。」坐在一旁的男人終於又開口說話，似乎覺得妻子的言論不太恰當，轉頭盯著你看了一下後又將眼神縮了回去。

「我知道了，別擔心。」微笑，然後起身收拾碗盤，這一餐吃的如此漫長，你感覺那個人走後每次回家吃飯都是這麼的漫長。

離開家前男人握了握你的手，低聲說了句『辛苦你了』，你面無表情的回了不辛苦，可以體驗哥哥的人生也挺好的。

挺好的，但又壓抑的令人難受。

因為你並不是柳徐生，柳徐生在你升高三那年發生車禍死了；你是柳一菘，他們口中那個許久未歸的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