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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重新定義

之前由於仙道老是不遵守時間約定，讓流川楓氣炸了，仙道為了讓流川消氣，還挨了流川一頓揍（其實只有三下）。

流川還說，原本仙道曾是他心中「值得尊敬的對手」，但現在已經不是了。那麼現在在流川心目中，除了「對手」之外還會有什麼形象？回想了一下過去這段時間的種種，仙道決定問問看其他人對這些事的想法。

「越野，這只是假設喔！」下午社團活動的時候，仙道問了對他說話最不客氣的越野：「假如你連續幾天來找我，但我都藉口說我沒空，你會怎麼想？」

「仙道彰是個騙子。」

「呃……如果我總是說『有空一定會去陪你』，卻從來沒去呢？」

「雖然我一點都不想要你陪，但我可以替那個人幫你說：『仙道彰這個大騙子！』」

「騙子是嗎？」仙道嘆了口氣又問：「那如果我根本沒有要接受他人的感情，卻總是收下他人的禮物呢？」

越野睨著看他：「這不是如果，你一直以來不是都這樣？玩弄別人感情又不要臉的渾蛋！」

「那你以前幹嘛不阻止我收禮物、或是大聲罵我渾蛋？」

「我幹嘛要管你的感情問題？而且該罵你渾蛋的人又不是我，是那些被你玩弄感情的人。」

「我沒有要玩弄別人感情啊！我只是覺得拒收禮物太不給對方面子了。」仙道絕望地掩面。

「就算沒有玩弄別人感情，你是把自己當成偶像明星嗎？像接受朝貢一樣單方面收下禮物，依舊是一個不要臉的渾蛋。」

「我沒有當自己是偶像……」

「那你收下禮物之後，給過對方回禮嗎？」

「沒有……」仙道無法反駁越野，只能絕望地接受這些評價：「好吧，我是個騙子又是個不要臉的渾蛋。」

「那如果……」

「還沒結束嗎？你到底對那個人有多過分？」

「最後一個、最後一個問題了！」仙道問：「如果我和別人約定好時間見面，五次裡卻遲到了四次……」

「什麼？」越野不敢相信地看著仙道：「你平常上學或社團愛遲到也就算了，但你五次約會中就遲到了四次？」越野正在腦中搜尋還有什麼罵人的詞彙，應該全部用在仙道身上的！

仙道本想反駁不是約會，但這樣好像會讓自己更無法解釋目前的情況，就決定任憑越野誤會了。

「你完全是個大爛人！我一時想不到，不過一定有比『垃圾』更適合你的詞。對方怎麼能夠忍受你遲到那麼多次？忍耐到第三次就該分手了吧！能容忍你遲到四次、再加上剛才講的那堆爛事，假如被你這樣對待她還不離不棄，那就……根本是天使了吧！」

越野知道自己正在說流川楓是天使嗎？

不過看到連不是當事人的越野反應都這麼誇張，仙道覺得自己真是比垃圾還不如了。

「說起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問我感情問題耶？」

不是在問感情問題啦⋯⋯聽起來像那樣嗎？但就讓越野繼續誤會吧，假如他知道在說的是流川楓，仙道覺得自己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最後越野問他：「你很討厭她嗎？為什麼要對她這麼過分？」

仙道搖搖頭，不討厭，他甚至發現流川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優點，仙道對流川的印象是越來越好；但相反的，現在自己在流川心中的形象可能是：大騙子、玩弄別人感情又不要臉的渾蛋、比垃圾還不如……。

沒救了，仙道發現把這些事跡綜合起來，連他都要唾棄自己了。這樣怎麼能夠挽回形象啊？仙道也不知道為什麼，但他很想挽回自己在流川心中的形象。流川上次說過，假如神奈川還有其他人可以陪他練球，他才不可能忍受仙道遲到這麼多次，鐵定去跟別人練球了……這可不行！流川楓還得繼續當他的球友！

所以要做什麼才能替自己加分呢？流川楓至今還願意繼續和自己往來，大概只是因為他實在太愛籃球了，才能夠為了籃球忍受這麼糟糕的自己。

流川楓太愛籃球？所以只能靠籃球了！仙道決定要靠打籃球努力挽回一下形象。


首先該解決的是之前流川楓非常在意的「約定」。雖然流川說以後沒有約定的時間了，想去的時候去就行，但仙道決定每天都盡可能地早去！每天早早去等他練球，或許可以加一點點分數。

流川總是八點來這裡開始練球，除了昨天故意在仙道說的8:45才到之外，他幾乎都是八點之前就抵達球場，雖然昨天說好了今後沒有約定，流川仍然依照習慣八點前就到。很難得的，這天仙道彰竟然比他早，而且已經開始練球了。怎麼回事？前幾天不是才可憐兮兮地說準時八點對他而言很難辦到嗎？

「早安，流川！」仙道很有朝氣地笑著向他打招呼，流川有點不太習慣，但也回他一聲「早安。」

流川對於仙道先到這件事感到很困惑，就直接問了：「怎麼這麼早來？因為昨天挨揍嗎？」早知如此，從第二次遲到就該揍了。

「不！不是因為挨揍才提早來的。」仙道趕緊否認，要是流川以後都用拳頭對付他可就慘了。既然之前發過誓不對流川說謊，仙道就老實地坦承：「那個……因為你昨天說對我感到很失望，我不想再讓你失望，所以就早一點來了。」

仙道的回答讓流川感到更困惑，因為不想讓自己失望所以提早來？他為什麼在意這個？雖然聽到了答案，但流川更不懂了。不過流川覺得追究這個沒有意義，就不再問下去，只是略微點頭表示知道了，便開始做暖身操。

「今天你先到，那就你先進攻吧！」流川走到弧頂準備防守。
「用這個決定順序嗎？那以後都會是我先進攻喔！」仙道也到三分線後站定。
「哼！明天誰先到還很難說呢！你能每天都早來嗎？」
「連這個都要比嗎？你這小子真是很不服輸耶！」
「少說廢話，洗球！」
於是今天比平常更早就開始1on1了。



某次進攻時，流川在禁區起跳、仙道當然立刻跟上躍起、高舉雙臂封阻，本以為可以蓋流川火鍋，沒想到流川出手的時機比平常早，還未跳到最高點就向上伸長了手臂，用手腕和手指微微一撥，籃球便輕輕巧巧地從他指尖滑出，以優美的弧度高高越過了仙道雙臂，精準進籃。

「哇——！你剛才那一球、是高拋球？什麼時候又學會新招數了！」仙道忍不住讚嘆，這小子何時學會這麼高難度的技巧？流川楓的進步之神速總是令仙道感到驚喜！

看到仙道一臉訝異的表情，流川楓不禁有點得意。這招是山王戰時從澤北那裡現學現賣的，被沒見識的紅毛猴子稱之為「無力的小便球」的拋投上籃。在山王戰上，澤北秀了兩次，流川覺得既然澤北能辦到、自己沒道理辦不到！於是那場戰役他也回敬對方一次拋投上籃。

拋投在美國職籃不算罕見，但其實需要相當高明的技巧，在進球方式中大概是數一數二難，因此在高中籃球沒幾人會特地去練拋投。流川在比賽的時候雖然第一次嘗試就成功，但當他真正練習這招時才發現並不容易，一開始十球當中還不一定有一球成功。

後來在仙道迴避跟他1on1的那段時間，流川趁著獨自練球的時候苦練這招，想把它也化為自己的武器，為此他非常認真的鍛鍊臂力腕力、手腕的柔韌度及手指的靈活度、和更精準的控球力。雖然還不能百發百中，但短時間內將成功率提高到五成，其實也很厲害了。目前流川練的是拋投上籃，接下來他還打算要逐漸拉開與籃框的距離來練高拋、還有低拋球……


仙道見到流川秀了一手拋投上籃後顯得躍躍欲試，於是換仙道進攻流川防守。仙道在和流川剛才差不多的位置起跳，學著流川剛才的姿勢，但或許是手腕施力過大，籃球像是被他用力投出，敲在籃板上。「啊！果然不容易呢。流川，你可以再示範一次給我看嗎？」仙道這次不打算起跳防阻，想好好觀察流川的動作。

流川用行動回應仙道，從三分線外運球到了罰球線附近，而後跨了兩大步進到禁區就起跳，起跳後流川很快地出手了，他右臂舉起球，利用手臂向上伸直的動力推動球，手腕略微施力、再以指尖細微的角度控制球的路徑，籃球便高高飛起後以完美的拋物線準確進網。

仙道在禁區外看著流川以極優美的姿勢將球輕輕送入網中。他未曾像這樣近距離欣賞別人使出拋球上籃，不禁看得入迷了，仙道從沒想過有人可以投球投得那麼好看……剛才是用慢動作嗎？還是流川滯空特別久？他上籃的動作應該只是瞬間的事，但流川拋投上籃的畫面卻停留在仙道腦中⋯⋯

流川落地後將球撿回，而後問仙道：「可以嗎？」
仙道這才從流川拋投上籃的畫面中回過神來，語無倫次地回答：「很優美⋯不、是指很好看⋯⋯呃⋯總之可以、可以了！」

換仙道再一次嘗試。他閉上眼先在腦中重播了一次流川的拋投上籃，接著模仿流川剛才的動作，帶球起跳後，成功地以高拋物線將球輕巧送入網中。

「流川，成功了耶！我剛才那樣做對嗎？」仙道落地後燦爛地笑著問。

「嗯。」流川點頭。他也是首次近距離欣賞別人使出上籃，同樣覺得仙道投籃的動作非常好看。但他不打算說。

「第二次就成功算是不錯吧？」

「你再多試幾次就知道成功率不高了。」流川以自身經驗這麼說道。果然仙道後來再試著拋球上籃的時候，失敗的次數遠多於成功的次數。


於是接下來兩人便為了拋投的技巧討論起來。流川過去總是獨自練習、獨自琢磨籃球技巧，幾乎不曾有這種和人切磋球技、互相分享的情況，和仙道一起聊著籃球，讓流川覺得非常新鮮有趣，他難得地說了很多話。從全日青集訓回來後，讓流川更確信，目前在國內他最想打敗的對手非仙道莫屬。在全國高中生當中，除了球技頂尖的仙道，沒有其他人能和流川討論這種話題吧！流川在內心慶幸著，像仙道這樣的強者就在他身邊真是太好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他們便一起練拋投、一邊研究出手的要訣。他們絲毫不覺得和敵校對手聊這些有什麼不對，就算會使對方變得更強又有什麼關係？自己也會努力變得更強，絕不被對方拋下。

在中午分開之前，「流川，我覺得身邊有你這個球友真是太好了。」仙道由衷說道。

流川訝異地看著仙道，這不就是他剛才心中的想法嗎？不過他要訂正兩個字：「我也是。但是『球友』這個稱呼不對，難道你沒把我當『對手』嗎？你可是我目前的頭號對手，我總有一天要打敗你。」

仙道聽了先是一愣，接著笑說：「頭號對手嗎？但是這不衝突啊！你是我的頭號對手，也是我最好的球友。是球友才會像剛才那樣聊天討論球技吧？」

流川聽仙道說自己也是他的頭號對手，感到很滿意。既是「對手」也是「球友」嗎？這樣好像也不錯！

「可以，頭號對手兼球友。」流川楓在今天重新定義了他們的關係。

但仙道還介意另一件事，「現在你還會對我感到失望嗎？」

流川沒想到他又提到這個，「失望」這個詞好像讓仙道很介意？既然如此就得好好利用，別太快原諒他。
「失不失望，要看你之後的表現了。」流川說。

這天流川楓特別開心，仙道甚至覺得他是微笑著離開的，這讓仙道也感到非常滿足。好吧！雖然不是「值得尊敬的對手」，但「頭號對手兼球友」也還不錯！

____tbc...

仙道：「現在我在你心中仍然是個『不如垃圾又不要臉的混蛋騙子』嗎？」
流川：「我什麼時候這樣說過你？不過『混蛋騙子』這個形容很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