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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潤窗前竹,花繁院裡梅。

  立春隔日一早,季鞘剛醒,就發現父母已經帶著人手離開了。他看著院裏的梅樹,上面的梅花和雪點一般稀稀落落的,厚重的積雪也被暖陽照的坑坑窪窪。

  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前幾天——

  除夕那天他跟著父親去換了門口的門神,又陪著母親準備祭祖要用的物品。斗柑橘時他邊吃邊疊,害那小金字塔缺了一個尖尖兒,被父親好一頓罵。
  祭祖後全家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他還偷喝了父親一口酒,高興的連飯都多吃了兩碗餃子,飽的直打嗝兒。

  子時後,母親便趕著他去沐浴。母親早給他備了厚厚的裡衫和新外衫擺在浴池邊,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自然是又驚又喜,像個小炮彈一般竄入母親的懷裡,蹭了蹭,又不好意思說些什麼,紅著一張小臉溜回去浴池那兒。

  守夜時父親在書房畫著春牛圖,他捧著母親吩咐下人準備的果子慢慢吃著,頭卻一點一點的;母親便在一旁笑他,讓他天將亮時去外面賣白痴。
  他覺得自己很聰明,可實在又耐不住睡意,便拿了些竹枝去丟院裏的火盆,聽著竹枝噼啪響的聲音醒醒神。

  回書房時,父親正巧畫好了圖,喊了他過去瞧瞧,又取了些紅紙讓他寫春,他端端正正地寫了幾張春——父親會在立春時把它們貼在屋裡。
  想到這兒,他轉頭看了看屋裡,那隻牛的翹尾巴還好好的翹在那兒呢,畫它的人卻已經拍拍屁股跑了。

  哼,都丟下我,那我還不會自個兒找樂子嗎?

  他立刻去湖邊的小屋找小馳風在附近的草地瘋跑了幾圈,連著兩日都在湖邊玩兒,肚子餓了才跑回家。

  兩日後先生又回來給季鞘上課了,季鞘下課就去找朋友一起玩兒,在市井裡到處亂竄,浪得每日回家都倒頭大睡才罷休。
  過了幾日,朋友告訴季鞘,「我母親氣我整天不在家呢,今日先不去玩兒啦!」

  
  「好,那我自個兒愛去哪兒去哪兒!」,季鞘怒氣沖沖地把自己的小包袱甩在地上,拖著小包袱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季鞘看著前面圍著一群人,還以為是在賣什麼新奇物件,沒想到走上前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正烤餅分給路上的遊民們吃。

  「切......真沒意思......」,季鞘正要轉身離開,卻突然看到裡面有個小乞丐,正在狼吞虎嚥的吃著一個餅,雖然臉頰黑黑髒髒的,但那雙因為滿足而亮著的眼睛卻十分可愛。

  哎,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季鞘在一旁看著,等到人都散了,才往烤餅的中年男子走去,「喂,大叔,你在做什麼?這是你的工作嗎?不過......你好眼熟啊。」

  中年男子回頭看了看他,「小少爺?我是季家明芳香藥舖那邊店面的古掌櫃,前年小少爺還跟老爺來過店裡呢,不記得啦?」

  「我......我才四歲呢,怎麼記得。」,季鞘含混道,「倒是古掌櫃,你怎麼在這發餅啊?」

  「每旬我都會來兩三天,人嘛,再苦還是要吃點東西。」,古掌櫃看向遠方。
  月色溶溶,灑在他的面頰上,就像他的眼神,溫柔又堅定。

  季鞘看不懂,但卻喜歡的緊。

  「不過,小少爺,你怎麼這麼晚還在這裡?我先送你回季家大宅吧。」

  兩人便一起推著烤餅車,披著月光前行。

  季鞘忍了忍,忍不住了,「古掌櫃,你為什麼不給他們肉吃呢?」

  古掌櫃頭很疼,「這什麼問題啊?當然是因為我沒有這麼多錢啊。」,隨後他又低聲道:「嬌生慣養的臭小子。」

  季鞘抓狂,「你怎麼可以叫我臭小子!我每天都有好好洗澡的!」,靜默了半晌,季鞘又問:「我下次可以跟你一起來嗎?」

  古掌櫃輕聲笑道:「當然可以,季小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