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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夏X宋昕 《聖誕禮物》

在彼岸大廈裡，眾人除了從手機中得知自己的通關層數來計算時間的流逝外，日復一日的通關挑戰很容易磨滅一個人對時間的感知度，因此大家對於時間的觀念比在現實世界中薄弱。即使如此，某些特殊日子依然是個例外，比如一年一度的聖誕節。

不知道彼岸大廈的人是否借慶祝聖誕節一事來放鬆一下心情，還是說用來「睹物思人」懷念現世，總而言之，此時此刻彼岸大廈的生活樓大多都佈置了聖誕裝飾，有些人甚至還用積分為自己添置了聖誕服飾，以增添節日氣氛。

不過，對於宋昕而言，聖誕節可不是一個值得慶祝的節日。幼時，教育嚴格的雙親因為校考試的日期定在聖誕節之後，所以父母不但沒有跟她慶祝聖誕節，反而還要去補習社溫習和上興趣班。那時候，她看著補習班裡的同學一個個都在分享著父母送給他們的聖誕禮物，或是他們即將前往哪兒吃聖誕大餐，心中的酸楚宛如一層又一層的巨浪拍打著幼小的心，彷彿要將之拍成碎片，湮沒在喜慶洋洋的歡笑聲中。

漸漸地，她學會了堅強。人人都在歡度聖誕，哪又如何？她可不需要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

只是伴隨年齡的增長，踏入反叛的青春期後，對於缺乏雙親的關愛，宋昕的情緒波動也加強，於是聖誕節就變成了她例行自殘的日子。

或許，她學會的，不過是故作堅強吧。

大學畢業後，成為社畜的她在一間高級公司工作，公司的待遇很好，每逢聖誕都會讓員工休息一天。只是，這對於宋昕來說，除了使她倍感空虛寂寞以外，根本毫無益處。

她討厭紅色，因為每逢過節大街上都會佈置意味著喜慶的紅色裝飾；她討厭過節，因為每逢過節都會讓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孤獨寂寞的滋味；她討厭熱鬧，因為她知道自己雖然嘴裡說著討厭這一切，事實上不過是基於不曾得到而心生怨恨罷了。

曾經她也憧憬過、渴望過、昐望過，只是多年以來累積的傷痕使她不敢再憧憬、不敢渴望也不敢昐望，因為不曾期待便不會絕望，不會受傷。

她也曾想過，要是一死了之，這些掙扎與痛苦便都能消失。誰能想到她居然會來到彼岸大廈？而且，在拋開了現實世界的煩惱後，她遇到了現在的隊友，就像終於尋找到屬於自己的寶藏，她在絕望的黑暗中尋到了生命之光。

她遇到了楊夏。

「嘿！昕哥，你在發什麼呆呢？」聞言，宋昕回過神來，不知何時楊夏竟然站在她面前，「你不是說不舒服嗎？怎麼不在房間裡休息？」

宋昕有點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硬著頭皮地說道：「休息了一會已經舒服多了，這才出來走走。」

其實，身體不適只是一個借口。事實是她今早在生活樓閒逛時，剛好碰到杜渡和關棣在放閃，在節日氣氛和熱戀情侶的雙重打擊下，宋昕憤世嫉俗的壞習慣又犯了。所以當隊友們前來邀約她一起去闖關時，她以身子不適為由而推搪。杜渡見此借機提議將闖關日子延期，大夥頓時心領神會，明白他們大概是打算慶祝生日過二人世界，便欣然接受了。

看到杜渡和關棣的感情如此親密，原本早已封印於心底的羨慕之情再度死灰復燃，她依舊討厭聖誕節，和腦袋卻不由自主地開始臆想自己和楊夏一起在佈滿聖誕裝飾的大街上閒逛的畫面。

也許就連宋昕也不曾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對於昔日所嫉妒的一切已重燃起對它們的期盼與渴望。亦是出於這一絲希冀，此時此刻的她才會離開了自己的房間，一個人像個傻瓜似的看著生活樓外正歡度聖誕的人。

神經大條的楊夏當然搞不懂女孩子彎彎曲曲的小心思，既然宋昕說她身子沒事，楊夏自然信以為真，「那我們一起去逛一下吧？」

楊夏指了指生活樓外面的那片空地，平日裡這只是一片平平無奇的草地，可今日擺放了好幾個遊戲攤位，看來是有些人用積分換了些聖誕攤位的物資，若途人想玩遊戲則需要交出相應的道具，以此來大賺一筆。拜此所賜，生活樓外的這片空地才會如此人山人海，攤位也愈開愈多，聖誕節的氛圍也更熱烈。

「啊？喔，好啊！」宋昕先是一怔，後來意識到這不是自己的臆想，而是真的事實後，她立即果斷地應了下來。

「來！不用客氣，費用我全包了！」楊夏燦爛地笑說道，宋昕瞥了他一眼，只見黑色細長的眼睛笑得都快瞇起來，那直率而毫無保留的真摰笑容讓宋昕也忍不住噗哧的笑了一聲，聖誕節所帶來的陰霾就此掃走了一半。

「你是笨蛋嗎？隊長，就算你的積分很可觀，但也不能這樣浪費吧？」宋昕的嘴角抹起一道若有似無的笑容，可在外人看來她依舊是板著臉，尤其她的口吻聽上去還有點冷酷，那感覺就像是英姿颯爽的女王傲然一笑的模樣，這倒是讓一旁路過的女玩家忍不住回頭看了她幾眼。

「難得過節嘛，大家高興就好啦。」楊夏搔了搔頭，嘿嘿地笑說道。宋昕聞言心生警惕，她微皺著眉頭，語氣夾帶一絲試探，她狐疑地問道：「該不會......你已經讓何晨敲詐了一筆吧？」

「我剛才確實遇到了何晨，不過他說自己對攤位遊戲沒興趣，還不如回房間看漫畫呢。」楊夏回答道，「然後他叫我往這方面走，說是有人在等著我，結果我便看到你在這裡了。」

宋昕聞言忍不住捏了一下眉心，何晨這臭小子是在暗喻誰呢！還好楊夏是個神經粗的傻大哥，不然任誰聽到何晨的這番話，都會不由自主地以為她便是那個等著楊夏的人吧？當然，宋昕心裡確實是在想著楊夏，可這一點她是絕對不會對外承認的。

「好了，不是說要逛一下嗎？走吧。」宋昕輕咳了一聲，隨即將話題扯開，大步地往攤位的方向走去。楊夏見此也沒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跟在身後，瞧這架勢看上去就像是女王陛下與她的隨從。

不過當宋昕飛快地宛如女王出巡般草草地將第一排攤位巡視了一番後，楊夏忍不住開口問道，「昕昕，你會不會走太快了？」

「啊？我平日都是這樣走路的啊？」宋昕一臉不明所意地問。

「但你只是在攤位外瞄了一眼便走，你都看仔細了？」楊夏歪頭問著，眼瞧著宋昕還是一臉無法理解的模樣，楊夏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子便牽起宋昕的手，「不用這麼急，慢慢來就好。」

當楊夏那隻溫暖的手掌緊緊地把她的小手包裹其中時，宋昕清晰地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是多麼的灼熱，她的心臟幾乎快要漏了一拍，可她表面看上去仍是風雲不變的模樣，只有楊夏知道宋昕握手的力度似乎緊了一分。

宋昕尾隨著楊夏，為了配合楊夏的步伐，她也放緩了腳步，開始跟著楊夏的身影悠閒地閒逛起來。楊夏一邊領著宋昕，一邊認真地留意每個攤位的遊戲或售賣的物品，似是想從中尋找可以送給宋昕當聖誕禮物的東西。由於楊夏的精力全然放在攤位上，所以他根本沒有留意到身後的宋昕早已將目光從攤位轉移至他身上，哪怕她現在還擺著一副臭臉，可那雙深邃的杏眼彷彿欲將楊夏刻印在心中，眼瞳裡全是楊夏的倒影。

任誰要是看到宋昕這含情脈脈的眼神，只怕都能意會到她的心意，可楊夏就是一根遲鈍的大木頭，當他看到一串紅白相間的手鏈時，他拿起手鏈轉身向宋昕問道：「喜歡嗎？」

宋昕望著楊夏手中的鏈子，那手鏈的款式十分普通，造工看上去也很粗糙，顯然根本不值得以那麼多的道具數量與攤主交易。於是，儘管宋昕很高興楊夏為自己挑選禮物，可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搖頭：「不用了，我不戴手鏈。」

楊夏聞言並沒有氣餒，他放下手鏈，然後又繼續開始尋寶。宋昕見此禁不住莞爾一笑，這樣看來真不曉得是誰在陪誰逛街呢。

就在此時，宋昕注意到某個攤位聚集了一堆人，她撓了撓楊夏的手心，示意往攤位的方向走。二人隨即走過去，原來是一個打卡攤位，攤主用積分換了一棵高高的聖誕樹，並提供即影即有的拍照服務，宋昕一瞧見雙眼便立即亮了起來，她心動地瞥了一眼楊夏，想著要是自己能和楊夏能夠有一張二人合照以作留念，這該有多好。

「你喜歡拍照嗎？」楊夏這時開口問道，宋昕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畢竟她剛才已留意到，這拍照打卡的費用也不便宜。

宋昕踟躕了幾秒，最終還是搖頭，「算了，這太貴了。」她拉著楊夏離開了攤子，眼神閃過一絲落寞。

木頭人楊夏並未察覺到宋昕失落的神情，他若有所思地瞧著打卡的攤位，有點困惑地問道：「不過是拍照而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排隊呢？」

因為最重要的並非拍照本身，而是和自己一起拍照的那個人啊。宋昕心裡暗想著，為了保留住在一起的這一刻，人們才想借拍照來將美好時刻永久地保存吧？想及此處，一個想法油然而生，宋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道：「我也搞不懂呢。不如，我們來自拍一張吧？說不定這樣就能搞清楚了？」

傻呼呼的楊夏聞言爽快地笑了一聲，然後不疑有他地笑道：「好啊！」

於是，宋昕高舉著手機，楊夏見狀也湊上前，她清楚地感受到身後楊夏的氣息正噴在自己的脖子處，螢幕裡二人同框微笑的畫面讓宋昕笑得更燦爛了，眼見宋昕如此高興，楊夏也跟著露出一抹燦爛如陽的笑容。

咔嚓一聲，這一瞬間已被抓拍下來，永久保存了。

「我們回去吧。」宋昕心滿意足地把手機塞回褲袋裡，楊夏有點錯愕地怔了一下，「咦？你不用再逛一下嗎？」

宋昕聞言嘴角微微勾起，颯爽的笑容夾雜著一絲甜蜜的笑意她狡黠地笑了笑，語帶調皮地說道：「是啊，因為我已經得到最棒的聖誕禮物了。」

「嗯？是什麼啊？我怎麼不知道？」

「呵呵，我才不告訴你，你自己猜猜看吧，隊長～」

宋昕笑說著，右手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放了手機的褲袋，再度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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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

當何晨指點楊夏前往宋昕所在的方向，正打算回房間時，便看見杜渡和關棣也在這片草地上閒逛。

「啊！這個看上去好漂亮啊！要不要買一個給你當生日禮物？」杜渡一臉興奮地拿起一個聖誕水晶球，一旁的關棣冷冷地瞄了一眼，隨即冷哼道：「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買來幹什麼？放下！」

「那這雙襪子呢？」

「我現在沒襪子穿嗎？放下！」

「這件是聖誕主題的襯衣耶？你喜歡嗎？」

「一年只能派上用場一次的東西都是奢侈品，放下！」

二人的爭論彷彿永不休止，何晨凝望著眼前的放閃現場，默默地搖頭嘆息。關棣明顯是不希望杜渡浪費自己的積分，而杜渡明明早已看出來，卻還是在那邊上演買禮物的戲碼，何晨聳了一下肩膀，心想著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情趣吧。

於是，何晨避開了二人的視線，貼心地好讓他們能享受二人世界，結果便碰見楊夏牽著宋昕的手在挑選禮物的場景。

一瞬間，何晨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為什麼都在挑禮物啊？」

不過，雖然這一對也是在選禮物，但和剛才杜渡的明知故犯不同，楊夏是真的一心想揀選禮物，甚至連宋昕眼底裡的柔情都未有注意。

這一對的發展真是讓人著急啊。在一旁看戲的何晨無奈地搖頭，正想著自己應該如何無聲無息地再推動一下二人的進度，便見宋昕拉著楊夏一同自拍，那愉悅的表情彷彿就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貴的禮物，何晨見此鼓著臉挑了一下眉頭，看來這慢吞吞的進度也算是情調的一種吧？

畢竟，對宋昕來說，遇見楊夏本身便已是一生中最幸福的事了。

至於進展緩慢什麼的，就連當事人也沒察覺到問題，他這個旁觀者還是別插手好了。何晨如此想著，他默默地往後一退，避開二人離開了空地，往自己房間的走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