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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版(上)(+tag:冷戰)


「很可疑呢。」炭治郎低聲說,一向充滿活力精神的少年,現在卻獨坐著,硬是把春日爛漫弄成了愁雲慘霧。

「明明感情很好......不對,很可疑,不知道怎麼了........」

如果他有善逸的耳力,他會聽見兩道細微的腳步聲瞬間停住。

但他沒有,所以炭治郎仍放心地自言自語:「是吵架了吧,都沒有再說話......味道真的很可疑,會不會是--」

會不會是有第三者?宇髓想。
會不會是外面有人了?善逸接了下去。

任務的交代喊聲打斷他的思考,炭治郎匆匆忙忙地站起身往外走。

「哦善逸!」炭治郎揮揮手,勉強打起精神:「我先出任務了喔再見!」

善逸維持伸出手的狀態,話語拐了個彎:「好,再見......」

原本要問清楚的。吵架沒在說話,就是他現在和宇髓天元的狀態。炭治郎身為他的朋友,很快就知道他跟宇髓先生在一起了(話說回來瞞也瞞不住),吵架這件事,炭治郎也知情。但現在為甚麼在這裡獨自煩惱呢,還反覆說著可疑......一定是一些不好跟他說的事,炭治郎這個好人才在這裡沉思。

合情合理的推論,就是,炭治郎知道了一件會令他傷心的事。

那就是,
宇髓天元有其他人了。

善逸空落落地站著。

光是想到這句話,心臟就傳來難以言喻的疼痛。

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所有事情都做不了。

善逸轉身循著炭治郎的路離開,越走越快,希望把這些狠狠地拋向腦後。是他擅自的喜歡上宇髓先生,原本要把這份情感帶入到墓地裡埋葬,連遺書都不會提到這個男人隻字片語,像草地邊緣的蒲公英,最好就這樣吹散在天空,落在土壤,懷抱著至死的秘密。

「你喜歡我吧。」宇髓天元低頭摸了摸他的髮絲。

「那怎麼不願意聽我的回答。」

這樣的直接說了,但善逸下一步是狂跑離開,祕密被揭開原來是這種感覺,整顆心臟被精細的剖開,驚慌失措,丟臉地尷尬地幼稚的憧憬妄想,他並沒有準備好要給宇髓先生看。


喜歡有多深,他就逃了多久。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卻總是吵架。

所以為甚麼一開始要在一起呢?如果無法享受甜蜜,那是不是這份愛就是負擔呢?

善逸埋頭往外跑,炭治郎去出了任務,這些隻字片語還是在他耳邊迴盪。



--有一個聽力太好、速度又快的戀人,也是一件麻煩事。宇髓天元沒有往前追,反正善逸也不會讓他追上。他轉身背離善逸離開的方向,明明春光正好,野花盛開,現在完全沒有心思欣賞,只是一直浮現著「這些花善逸會喜歡吧」的話語。甚至覺得每一朵都像他。白色的、金色的,嬌怯的,華麗綻放著的,都是他。

我妻善逸就是這樣逐漸地佔據他的心思的。

「你喜歡我吧」,這句話,完全是衝口而出,連思考都沒有思考過,很迫切地要求一個答案。善逸發抖跟出奇的安靜已經回答了,他這才發現自己鬆了好大一口氣,特別明朗清爽。原來自己已經鬱積這麼久了--「那怎麼不願意聽我的回答」?

然後,善逸大叫著跑走,宇髓天元開始了他的追求。


喜歡有多深,他就追了多久。宇髓天元沒有不耐煩--好吧有過,但並不是針對善逸--善逸自以為單戀他這麼久,現在換他反過來追求,扯平。而且他很喜歡看善逸在他追求的攻勢下,心慌意亂又難以離開的矛盾樣子。越矛盾,越感覺的到善逸的喜歡跟體貼。


結果在一起了之後,挑戰才正是開始。宇髓不怕吵架,但善逸不喜歡,一察覺到宇髓不開心,就立刻道歉,所以有什麼不滿,宇髓大多都自己消化算了,也不想善逸為他自己的情緒道歉。這次善逸反應這麼大,反常地,一副要撕破臉的樣子--

撕破臉。宇髓停下腳步,皺起眉頭。

我妻善逸要撕破臉,這個行為的背後目的是什麼?

炭治郎說很可疑。

撕破臉的話下一步就是分手了吧,為甚麼突然要分手,分手之後要做什麼?

答案呼之欲出。宇髓眉頭鎖得死緊,周遭都引起風暴,風雨雷鳴。


成熟的大人就要擬訂計畫並逐一驗證。但戀愛中的成熟大人的第一個想法--

「喂祭典之神!找我出來幹嘛!」伊之助的視線緊黏著宇髓手中剛炸好的天婦羅。

「我問你,」宇髓舉得高高的:「最近善逸有沒有奇怪的狀況?」

「紋逸一直都很奇怪!」

「有沒有跟哪個女的走比較近啊?」宇髓換了個問法。

「有啊!」伊之助說,宇髓挑起眉,連自己都不可置信地不爽起來。

「那個凶巴巴雙馬尾!」伊之助大喊,猛地跳起來去咬天婦羅。

「喂!」宇髓大罵,及時鬆開手,伊之助卡滋卡滋的咬,繼續說:「你問這個幹嘛?」

宇髓沒好氣地回應:「不關你的事。小葵怎麼樣?善逸在--在追她?」

頓了一下。沒能很流暢地說完。

「你在說什麼啊,權逸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他才不會還去追人咧,每天都在講你,講講講,跟麻雀一樣吵。」伊之助抱怨著。

嗯,沒得到有用的資訊,但知道善逸很喜歡他。

但現在呢?

宇髓天元對這樣婆媽的自己,突然非常煩躁。

把剩下的天婦羅拋給伊之助,他往蝴蝶屋走去。




從別人嘴裡撬秘密有很多方式,是否為謊言也是一眼就能辨別出來。宇髓從蝴蝶屋離開時,夕陽已如鍍金,漂亮地一如善逸的頭髮。

有個身影緩緩走來,是善逸。那一瞬間過於炫目,宇髓不自禁地瞇了瞇眼。

兩個人在路的兩端相望,圍牆冷硬堅實,樹葉因夜晚將近而垂下頭。

善逸停住腳步,糟糕,這個距離,轉身逃掉好像也來不及。

他剛從音屋敷離開,須磨小姐在家,善逸勉強笑著,可是準備好的問句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要問什麼啊,我妻善逸,你就是那個第四者啊。

善逸在心裡笑著吐槽自己。

宇髓天元就是因為這個跟他吵架的,「既然選擇愛我就該相信我會同等的回報吧」、「不要一直抱著是外人的心態跟我講話啊我妻善逸!」

你怎麼可以這樣。是你剖開我埋葬的秘密,怎麼能這麼不耐又輕易的說出這些他認真在痛苦的問題?


他們很少有這樣極度安靜對望的時刻。


風遠遠地吹來,善逸的身影輪廓濛濛的金,唯有神情看不清楚。宇髓背著手,其實沒有什麼,他不介意當先開口的那個人。在戀愛中這樣自我懷疑跟不安實在太不華麗了,他受夠這樣的自己,也不想要如此沈默,善逸沈默下來,他就覺得快要窒息。

歸根究底,他根本不適合冷戰。

宇髓率先往前踏一步,善逸沒有動。好兆頭,宇髓想著,加快腳步以及幅度。

善逸忽然抬起手,防衛般地擋在他們兩個中間。


宇髓看著他抬起的手。

「幹什麼。」

宇髓開口,儘管是明知故問。

「抱歉,現在很晚了。」善逸還是擋著他:「我有點累,明天再說。」

有什麼好抱歉的、現在夜幕剛降臨、看起來不只有點累吧、什麼明天,不要逃避啊。

每一句話都能反駁,宇髓忍下來,僵硬地點點頭。

善逸就這樣與他擦肩而過,飛揚起的羽織擦過他的衣角,宇髓伸手抓住了。

「⋯⋯」善逸沒反應。

一直抓著會怎樣呢,宇髓沒放手。

善逸扯了扯,發現紋絲不動,就默默地解開羽織。


宇髓鬆開手指。這是善逸爺爺給他的羽織,善逸居然要跟他決裂成這樣嗎!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想變的這麼不講理,可是我一想到就很痛苦啊!


那天的吵架,善逸苦悶又絕望的聲音,自暴自棄的大喊,手指卻矛盾地拉著宇髓的衣袖,依賴的不安。

究竟有什麼橫亙在他們中間,不是愛與喜歡就能融化的東西,愈來愈近的距離,越來越難忽視的東西。


善逸離開了,宇髓也動身往前走,牙齒咬的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