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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窗外的樹葉開始轉黃並悄悄落下,氣溫也漸漸變涼,連帶著日出的時間都一點點向後推移,本就喜歡賴床的master就更起不來去晨跑訓練了。但鍛鍊這種事最忌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因此在真的叫不起來的時候,智將還是會嘆著氣接手身體的主控權,與桐島秋斗一起按時出門。

他們習慣性跑的是附近一個小公園,也不是什麼燈紅酒綠的周邊,所以這種一大清早通常都只有老人家會三倆聚在一起閒聊。很偶爾的時候,才會有一些小孩子們在一旁玩耍。比如最近就有一對兄弟,似乎是剛迷上了打棒球,因此時常見到他們拿著球戴著手套就在公園裡丟起來。

master直率熱情的性子才相當擅長跟小孩子相處,也總是能輕易玩到一起。…可惜今天是自己。智將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球,這麼想。他撿起球,盡量溫和微笑著將之遞給一路小跑過來,負責接球應該是哥哥的男孩。「給。」看著對方因為運動而發紅,還有著柔軟的嬰兒肥的臉頰,他目光也柔軟。「…接球的時候,重心往後一點,腳也再張開一點,會接得更好。」

小男孩沒想到對方會開口向自己搭話,更沒想到會是建議,雙眼明亮的望向智將,還想多說些什麼時,遠遠從後頭就傳來弟弟的呼喚。「喂——哥哥——好慢啊——」

要圭注意到身旁的桐島秋斗似乎下意識地想要回頭,卻一瞬止住了,而與自己同樣繼續看向眼前一臉無奈的小男孩。小小的孩子但已經是個兄長,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不好意思,弟弟在叫我了……謝謝建議!我會試試看的!」

遙望小男孩拿著球跑回弟弟身邊,繼續玩球的畫面,要圭想起過去自己和葉流火也曾是這樣,相差無幾;又接著想起那個與自己相似,現在站在自己身側,總是首先朝自己拋球過來的人。

他笑了聲,「お兄ちゃん?」

桐島秋斗愣住片刻,不只是因為智將要圭會說出這個詞,更因為現在的情況。

要圭半躺在床上,只穿著寬鬆的、不知道是誰的T恤,褲子早就不翼而飛,上衣下擺半遮半掩的隱約露出黑色的底褲,以及之間明顯的勃起腫脹。修長富含力量的雙腿張開,一腳腳踝甚至還在他手裡,踝骨骨感分明,纖薄卻不會讓人感到半分瘦弱。

而此時這個人,卻歪著頭,咧起嘴角,露出微微的犬齒跟一個使壞的笑,目光中都是戲謔,很突然的喊了這聲。

——不,其實也許並不突然。桐島秋斗想。心口劇烈的跳動,分不出究竟是因為方才開始的親密行為的原因,還是這一聲呼喊,或者是……會有這個稱呼背後的緣由。

「不回答?」要圭笑了,偏偏頭,另一隻腳踩上對方也同樣硬著的褲襠,「那我就繼續叫囉?お兄ちゃ——嗯、!」

聲音被掐斷在桐島秋斗忍不下去,伸手包握身下的人的胯部。他說不上自己現在帶著笑的語氣是氣笑還是真的感到好笑,「要君,這可不是一個弟弟應該做的事唷。」

儘管氣息不穩帶著些微喘,智將依舊從容帶著勝券在握的笑,視線含著輕嗤,落在自己被一手掌住的敏感部位,像是在說,這似乎也不是哥哥應該做的事。然而他真正說出口的卻是,「——那麼,你告訴我,一個弟弟應該做什麼呢?」他拿眼去瞅目光開始變了的桐島秋斗,微瞇起眸,挾著彷彿惡意卻其實深藏的關懷。「你有經驗的吧?秋斗哥哥?」

桐島秋斗停了停,按住自己的臉孔,深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那個智將要圭依舊是智將要圭,刻意挑這種他防備最少的時候發動奇襲,想必也是考慮很久了。一面是掩藏的最深的部分被踩踏的習慣與反射性的不適,一面卻是欣喜於那個向來冷靜到淡漠的人,會試圖撬開他的心房,是很在乎的意思吧。很在乎到思慮盤算已久……這之後所代表的意義,都只會讓桐島秋斗由衷的愉悅——如果談的不是這件事的話。

要圭在很早之前其實就意識到了,無論是桐島秋斗在高中時堅持要卷田稱呼他前輩,或是兩人間總是對方更照顧著自己的行為,都表現出他對於「自己是年長的一方」的在意,彷彿像是——

——一種彌補一般。

他想起曾經兩人還沒開始交往時,桐島秋斗也說過讓自己把他當哥哥的事,當時自己是怎麼說的——「這是把我當成令弟在彌補遺憾嗎?」要圭垂眼,噙起笑。雖然當下確實是有些慌不擇路的反擊,但就是因為反射性的反應,才是他綜合所有資訊後得出的最直觀的想法。他又憶起那個早上,桐島秋斗分明不是因為從背後的叫聲而被吸引,而是聽到了話語中的稱謂,卻又立即克制住了自己的行為。

如果桐島秋斗與桐島夏彥的性格都沒有與現在差太多,大致能想像得出來幼時會是什麼樣子的。都說不上是個什麼好手足,只能說彼此彼此互相折磨。

可這個前提在於,桐島夏彥不是那個天賦過人,能夠目空一切把所有人遠遠甩在後頭的天才;而桐島秋斗,也不是那個伸出手邀請對方進到自己曾經自豪的領域的人。

於是事情變的殘酷起來,挾著才能的利刃傷人確實是尖銳無比到深鐫入骨,無論是故意或無心。要圭腦海中浮現了那個也像個弟弟般的青梅竹馬,對自己笑了笑。

「……圭之前不是還很在意被當成弟弟嗎?」桐島秋斗自然也想起了曾經的對話,因此這麼問。

要圭瞥了他一眼,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只是揚眉。「所以?」

他知道要圭其實在意的根本不是被當成弟弟。當時在意的是被試圖進入到內心深處,而現在在意的則是自己把他當弟弟照顧時,看著的到底是要圭,還是只是對桐島夏彥的遺憾。因此答案也很簡單又單純,桐島秋斗微微笑。「…他只叫過我一次哥哥,就那一次而已。」他挨到要圭身邊,把人收進懷裡,懷裡的人乖順輕輕側頭靠在自己肩上帶來的溫度,讓桐島秋斗心底柔軟。「我確實不敢說沒有芥蒂,但可以肯定的說,」他低首吻了吻要圭毛茸茸的頭頂,「我不會對弟弟做這種事……圭也是的吧?」

要圭忍不住想到底是在問自己也不會對像弟弟一樣的葉流火做這種事呢,或是在說不久前兩人還在你來我往攻防中所說的,對哥哥或弟弟做的這種事……而後者在此刻拈來,便變得過於曖昧,甚至帶有些微妙的情趣感了。要圭也意識到了這點,垂下眼,卻掩飾不了一點一點洇過耳殼的酡紅。

他不合時宜的想起剛開始進入球隊打球時,教練曾經說過的,主動性高善於出擊與表現自己的人就適合當投手,而更有協調性能接納並讀出細節分析的,就更適合擔任捕手。…教練說得很對,他丟出的球不只被接下,甚至反擲了回來。

猛然的沉默讓桐島秋斗看了下擁在手裡的人,那副後知後覺害羞起來的樣子,他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因而就開口。「或者,其實圭是會對哥哥做這種事的壞孩子?」自己說著都不禁好笑起來,「嗯——如果是圭,我可能就會對弟弟做出這種事。」

溫熱的氣息驀地接近傾覆下來,要圭仰頭接受了纏綿的吻,細細密密地如同秋日的片葉紛飛,輕柔的落在心上。一吻結束,他們彼此都彷彿還有些繾綣的吮咬了下對方的唇瓣,要圭垂眸,輕聲,聲中帶笑。「…那還真是蠻糟糕的哥哥。」

「圭不喜歡……?」輕笑著詢問,而答案埋沒於兩人間的笑意與繼續方才未竟的親密之中。

那之後找了個更好的時機與情況,桐島秋斗坦承了和桐島夏彥間的事,要圭雖然只是垂著眼聽,並沒有多餘的表示,可他知道對方聽進心裡了。

畢竟——桐島秋斗想著。他站在一樣那個公園裡,面前是同樣向來表情很淺的智將要圭,低下眼簾交給自己一顆練習球,什麼護具都沒有戴,默默走到了十幾公尺外,就這麼蹲下來,張開了手中的手套,對著自己。

這情景宛若不久前每天早晨會來投球的那對兄弟,也彷彿與多年以前,大阪或者東京曾經有過的,兩對小小的少年們重疊。那時他們都還不知道什麼才能天賦,也沒有過什麼掙扎與苦痛,只是單純的享受傳接球的快樂。

桐島秋斗低頭看看手上的球,又抬首望向正前方的要圭,側身,舉足,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