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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我關心｜｜｜｜


學姊的系辦公室位在另一棟校舍中，因為科系不同，Eros平時通常不會特地繞去那裡。上回跟著里長伯去過後，他已大概知道門路，要找到辦公室的位置並不困難。

「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三樓......」

整個午休時間Eros一直在想，Aeon有沒有發現什麼，答案最終不能確定——從Aeon的表情來看，他跟往常相比並沒有不一樣，或許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也不一定，畢竟是CP票選活動，為了勝出而積極表現太常見了。

不管怎樣，Eros本能地想把自己藏起來，他現在正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同時思考著如何跟學姊開口溝通。

他專心踩著階梯，像正常走路時一樣靠右行走，過程中卻隱約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且急促，而里長伯的聲音突然傳進了他的耳中：「Aeon！」

里長伯的聲音有些高昂，語氣中帶著一絲好奇和調笑的意味，「你的新頭貼真的很特別，沒想到你居然會把跟Eros的合照當成頭貼，感情很好啊？」

踏上最後一階，Eros的心臟猛跳著，他不確定該不該停下來，因為他們慢慢從樓梯往走廊另一頭移動。他還是決定繼續前進，希望能避免碰面的尷尬。

然而，他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他不動聲色地望向二樓轉角，兩人正面對面站著，里長伯的手正放在Aeon的肩膀上。

這個角度看不清楚Aeon的表情，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自己只是覺得那張合照很好看，所以就選擇當頭貼。

「Aeon。」里長伯的聲音莫名嚴肅，「那張照片，看起來像真的情侶一樣。你從來都沒有過這種動作，......我是說，沒看過你這麼親近誰。」

Eros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他貼著牆壁，心跳忽然重了起來，他沒有在期待什麼，只是不知道Aeon會如何回答。

「是因為你覺得他可憐，想要照顧他，還是僅僅是出於一種責任感？」里長伯又問。

那聲音隔著一道牆，無比清晰，而過了好幾秒，Aeon都沒有作聲，像默認。

最後一堂課的鐘聲已經響起，夕陽下山之後，天空暗了許多，空蕩蕩的樓梯看不到盡頭，彷彿被黑暗吞噬。

Eros的目光沒什麼焦點，他緩慢地抬起左腳，接著換右腳，一步一步慢慢的讓感應燈能夠照亮前方。

很久之後，久到他們的腳步聲都模糊起來，遠遠的，Eros聽見了Aeon的回答。

「可能吧。」

他的聲音比平時更冷，冷得Eros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到自己被刺痛了。

他又往牆邊靠了一點，希望自己能變成不可見的存在，這樣就不會給Aeon平靜的生活增添更多困擾。但他又下意識地等待對方更多的回答，就像第一次看Aeon跳舞那晚一樣，既渴望但也有些畏縮。

但恐怕此時他是等不到了。

＊＊＊

確定兩人已經離開這棟大樓，Eros找到了學姊的辦公室，他敲了門，打算乾淨俐落地回絕Evan的邀請。

學姊的辦公室比想像中寬敞不少，牆壁整片整片的書、各式各樣的獎座，牆角有一套沙發，正對辦公桌。

學姊在看到Eros的時候，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嗯？Eros，你終於來了。」

她熱情地招了招手，示意Eros坐下，開心地問道：「決定接受Evan的邀請了嗎？」

辦公室裡的燈光很低，Eros坐下來的時候，背後的光落在他身上，讓他的輪廓有些模糊不清。

學姊問了一句話，Eros的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獎座還有書架上的書，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接著開口：「其實有件事我需要跟學姊討論。」

「是什麼事呢？」

學姊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Eros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處開始解釋，但他知道自己必須要說些什麼。

「Evan 的邀請，我沒辦法答應。」

他的聲音很冷靜，但語句之間的停滯很明顯，彷彿在掩飾自己內心的猶豫和不安。

學姊似乎察覺到了這點，她微微地皺起眉，試探性地問道：「為什麼？」

學姊的問題讓Eros更加進退兩難，他沒有想到自己必須要解釋這麼多。他低下頭，看著手裡攥著的杯子，試圖組織起自己的想法。

「他邀請我因為，他希望我能當他的特展模特……」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接著補充道：「但我……不想答應。」

學姊微微眯起眼，她敏銳地察覺到了Eros迴避的言辭。

「是因為你有其他安排嗎？」

「不是，不是因為有其他安排。」

Eros苦笑了一下，他的指尖摩擦著杯緣，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實際上，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做。只是……我不想答應。」

學姊困惑地看著Eros，他的回答沒有提供任何理由。她試著理解Eros為什麼會這樣說，但她什麼也不知道。

她輕聲說道：「可是，Evan 的特展很受關注，他邀請你當模特是很好的機會。你不想要嗎？」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Eros有些沮喪地說，他的手指仍在不安地攪動杯子。

「但我就是……覺得心裡怪怪的。」

學姊歪了歪頭，問：「是因為你不喜歡當模特嗎？還是因為Evan的關係？」

「不，不是因為Evan，他那麼優秀有才華。」

Eros說著，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是不喜歡當模特，只是……」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尋找正確的字句。

「只是我覺得我可能……想專心比完CP票選活動。」

學姊微微挑眉，感到有些意外。CP票選活動對他們這種學生來說，通常只是個娛樂性活動，很少會有人把它放在這麼重要的地位上，更何況Eros還一直沒表現出對它的關心。

她問道：「為什麼你會這樣想？」

Eros的眼神有些閃躲。

「就是一種直覺，我感覺如果我答應了Evan的邀請，我可能會分心，沒辦法全神貫注地投入CP票選活動。」

他說得有些不自然，但語氣中有一種不容反對的堅定。

學姊聆聽著Eros的話，她敏感地察覺到了Eros話語中的迴避和強硬。

「你是說，CP票選活動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這句話成功捉到了Eros的底。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回答：「對。」

他的聲音裡有著一種近乎無奈的坦率。

學姊微微一笑，又繼續問道：「那你覺得你和 Aeon 會不會贏？」

Eros的表情有一瞬間遲疑，但他很快就回答道：「也許吧。」

他的回答模稜兩可，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

學姊挑起一邊眉毛，繼續追問道：「你喜歡 Aeon 嗎？」

Eros看著學姊，嘴唇動了動，但什麼也沒說出口。

學姊察覺到了他的掙扎，「怎麼，你害怕回答這個問題嗎？」

Eros的眼神飄移了一下，他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身體，然後才開口回答：「不是害怕... 只是... 這個問題有點多餘，不是嗎？」

學姊故意挑眼看著他：「多餘？為什麼是多餘呢？你們贏了CP票選活動，大家就會當你們是一對couple。你不需要回答我，但你確定你能面對這樣的局面嗎？」

Eros咬了咬唇，他的臉色更加不自然了。他看起來就好像在和自己進行某種無聲的內心掙扎。

學姊輕笑一聲，「這樣吧，如果你回答我，我就不再問下一個問題了，如何？」

Eros似乎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微微抬眼看了學姊一眼，神情有些複雜，但最後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學姊微笑著轉換了一下坐姿，靠得更近了些，「很好，那很簡單，你只要回答一個問題：你喜歡 Aeon 嗎？是、不是、或者不確定三個選項中選擇一個就好了。」

Eros再一次沉默下去，他的手微微顫抖，似乎在斟酌著自己的答案。他低下頭，在內心掙扎了一會兒，才終於開口：

「不... 不確定。」

他的聲音很小，但在安靜的房間裡還是清晰可辨。

學姊點了點頭，似乎對於這個回答並不意外，但她的聲音裡有著一絲試探和揶揄：「 ' 不確定' 嗎？ 也就是說，你有可能喜歡他也有可能不喜歡他？」

Eros的表情有些尷尬和懊惱，明顯不是很高興學姊對這個回答進行分析，但他還是乖順地點了頭。

學姊輕笑了一聲，繼續說：「那我再問一個問題，如果你們贏了CP票選活動，但是 Aeon 告訴你他不是那方面的人，你會怎麼辦呢？ 」

剛剛那難道不是最後一個問題了嗎？

Eros再一次低下頭，似乎對這個問題感到有些措手不及，這次他比第一次回答問題更加猶豫。

過了一會，他才微微抬眼看了學姊一眼，嗓音有些微顫：「那... 那我... 我會尊重他的選擇。」

Eros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學姊辦公室的，走回宿舍的路上他整個腦袋都是茫的。

他甚至也不敢回想自己跟學姊說的話，但至少他婉拒掉Evan的邀約，並且為此感到身心俱疲，像是經歷一場世界大戰。

當他走進宿舍時，只見Aeon坐在自己床上，拿著一本書，沒戴耳機，似乎是在等他。Eros看了他一眼，馬上移開視線，不知為何莫名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

Aeon合上書，表情淡淡的，「去了一趟學姊的辦公室？」

Eros把背靠在門板上，仰著臉，神情放鬆許多。

他無奈笑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看起來很疲倦。」Aeon頓了頓，補了一句：「而且早上分開的時候，你有提到說要婉拒。」

Eros想起了今天早上的對話，他下意識地抿起嘴唇，點了點頭。

他走到自己的床邊，隨手把背包扔在地上，然後脫掉外套，懶洋洋地倒在床上。他伸手擺弄了幾下枕頭，然後轉過身，趴在床上，看著Aeon。

Aeon把書放到一旁，微微歪了下頭，他的眼睛盯著Eros的臉，似乎在觀察他的表情和舉動。

「那麼，那場談話有那麼難受嗎？」

他的聲音中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平靜地提問。

這下Eros完全放鬆下來了。他微微翻了個身，讓自己更舒服一些。

他點點頭，「嗯」了一聲，「很難受。」

然後他盯著天花板，神情有些無奈。

Aeon輕笑一聲，問他：「學姊這麼難對付？」

他站起身，走到Eros的床邊，站在床沿，俯下身看他。他的姿勢讓他幾乎是半趴在Eros的床上，臉和他的臉之間距離很近。

這個姿勢讓Eros措手不及，他下意識地微微後退了下，試著拉開一些距離。

「不是學姊的問題，我只是...」

他停下了話，抬眼看著Aeon。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他能感覺到Aeon的鼻息。

Aeson沒有因為Eros的後退而退縮，他維持著之前的姿勢，繼續凝視著Eros的臉。他的左手靠在靠枕上，很自然地形成了一個圈，圈住了Eros的臉。

「只是...？」他輕聲地問道。

這已經不是距離近到呼吸交纏的程度，而是親密得只差咫尺之間的距離了。Eros感覺自己的心跳漸漸加快，他試著別開眼神，但他的目光又被Aeon的眼睛吸引住了。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只是…我不習慣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