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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れてたいよ 08 雙子北


與奶奶的會面安排在隔日午後，一早就開始準備的宮治，入內就看見宮侑躺在北信介床上，他沒怎麼意外。熟能生巧的將壓在北信介身上的男人移開。
宮治搬運宮侑的動作很俐落，後者還在宿醉，眉頭深鎖一邊發出難受的聲音。

北信介也醒了。宮治讓他先行梳洗。

為了避免影響到今天的計劃，宮治將人移到在另一間房，雖然宮侑大多都睡到晚上，但為求穩妥還是落了鎖。

奶奶是跟著北前輩的家人一同回來，除了奶奶，其他人與宮雙子感情並不是很好。
對於他們三人的感情也只認為是孩子們的遊戲，年輕時愛玩沒關係，他們有他們的打算，遲早都會讓北前輩結婚。
可這麼多年，他們感情穩定發展，沒有分手。
北前輩爸媽的態度越來越糟，在無法撼動北前輩的想法下，也就只能對他們施壓。
從中奶奶替他們扛下了許多……

父母無法忍到底要為孩子是同性戀丟臉幾次。
在這種時候收到北前輩死訊，居然是鬆一口氣居多，說起來也格外諷刺。

他們這次回來是打算回收老宅，徹底搬離兵庫。
如果不是奶奶在北前輩離世時，堅持要等到他的小信回來，胡攪蠻纏的才讓對方退讓。
他們大約早就被趕出來。
這件事宮治不敢讓侑知道。連充滿回憶的地方都要失去。

而北前輩出現這個意外的機會，讓他明白再怎麼自私，他的想法不該擺至第一位，被趕出來就被趕出來，沒關係。
他想讓奶奶見上北前輩最後一面，完成奶奶的願望，那位一直無條件支持他們三人的奶奶。

北前輩家人把奶奶交給宮治後，就先離開了。說是去找房屋仲介，再次暗示宮治，他們賣房的決心。

奶奶拉著他的手，假裝沒聽到那些話。
「小治長這麼大了，這次春高比賽怎麼樣了？」
宮治沒有糾正奶奶，笑著回：「當然是拿冠軍了，說好要讓奶奶掛著冠軍獎牌拍照留念。」
奶奶失智的症狀反覆，對話經常在時間軸上任意跳躍。宮治相當習慣了。

奶奶也笑了，一面回好，一面朝裡頭望。
「小信呢？」

「奶奶，我在這。」
在確認爸媽他們已經離開，北信介走了過來，攙扶奶奶往客廳走去。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正常，雖然忍不住思緒會開始飄遠，正常的定義還適用於他嗎？

靈堂已經被撤下，恢復了以往的模樣。想想也是理所當然，讓奶奶看到遺照上的人站在身旁，情況可能會更麻煩。

宮治跑進廚房準備茶點，留了點空間給他們。
奶奶眯起眼看著他，眼周的細紋有歲月的痕跡。北信介有些緊張，如果被識破他該怎麼解釋才好。
沒想到奶奶只是問自己是不是還是沒睡好，看起來好像還瘦了。

奶奶捏了捏他手臂，「怎麼脖子也纏了繃帶？」頸部的傷掐痕還未消退，北信介下意識摀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謊。死亡曾經離他很近，那樣的害怕好像現在才開始反噬他的身體。

連日緊繃的情緒，在奶奶的關心下瓦解。
他抑制不了顫抖，哽噎說著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奶奶。

「沒事沒事，奶奶在這。」奶奶將北信介摟入懷裡安慰。

人在痛苦之中並非最脆弱的狀態。而是在被安慰的時候，防衛才會潰堤。

奶奶溫柔的撫慰輕拍他的背，卻沒頭沒腦的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那天奶奶不要跟小信說想吃蛋糕就好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吸了點鼻涕才能把話說完。「車站商店街的蛋糕很好吃，都怪奶奶太貪吃了。下次答應奶奶，不要這麼寵我這個老太婆好嗎？」
北信介抬起頭看向她，才發現奶奶也滿臉淚水。

北信介當然想過，為什麼自己會平白無故的來到這裡。
現在一切在此刻有了答案。所有的訊息都導向了他死前的去向。
宮治的車站前廣場會合、宮侑的車站接送、奶奶喜歡的蛋糕在車站商店街……他最愛的三個人，都困在了那場大雨裡。

原來奶奶一直都知道，她的眼神清明，泛著淚光卻堅定。
「快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她知道的孫子已經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