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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snow - chapter 1 (lng part)

年幼記憶揮霍過去,回首時,已人去樓空。



來回輕撫過後停留在髮絲之間的餘溫和重量是李娜炅無法脫離的血緣,女性經由皺褶堆疊起來的纖細指尖白皙到比雪花更淡薄,比霜花更脆弱與輕巧。

好像李娜炅只要牽住那年歲流逝下變得衰老的手指,相對溫暖的體溫就會溶解開來他們的隔閡,融化開來他們的距離,將年代不同的他們融合成一體。

祖母,曾祖母,分辨不出太大差異也情有可原,虔誠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給框架裡保存下來的景象,框架裡依舊健在微笑的對象。

逝去的象徵,留存的哀悼,懷念的表示,十次有八次打攪都是以女性跪坐佛壇前,側容或背影展開的姿態延伸向無邊無際,不知道是家中長輩對此並不責備於年幼無知的擅闖,還是女性藉由踏入塌塌米的前腳與探頭探腦來做出抽離還轉移的變化。

西式小洋裝和日式建築不搭調,應該說本來就不屬於那裡的李娜炅是介入,相似於有變數進入一題型內,解讀公式就得要換然之的道理。

只是女性從不介意於此,拍動大腿的輕微代表許可外,也有另類層面的叫喚,睫毛眨了眨的環視附近,足歲小貓般李娜炅的肉球還無法在塌塌米上產生聲響,借代項圈尾端鈴鐺的叮噹是穿梭過秀髮裡的氣流。

孩童特有的摸頭拍背,還有擁抱親吻,但李娜炅更喜歡走過去坐到女性腿上,大概是斜後方升起的晨曦,或是午後灑落的暖陽,使李娜炅忘卻年齡差距的陌生。

李娜炅記憶裡的女性笑容和藹可親,沉默寡言導致平常時給人冷漠感覺,大量色白取代黑顯現出季節的雪霜積少成多於女性不長不短一生中。

女性聲音沙啞是年邁使然,還是本身就具有如此聲調,不得而知的李娜炅好奇,但不敢過問於女性。

因為,再怎麼說,李娜炅多少還是,有點恐懼女性眼眸裡反射出來的倒影,疼惜憐愛在乎關切,還有飄渺,空靈到捕捉不住任何魂魄般朦朧。

好像只有李娜炅的眼裡是佔據之外,孤獨,瞳孔內只滿載著諸如此般的女性,看起來悲傷的令人莫名不安,李娜炅不知道能否稱之為愛,又是否討厭或喜歡,純粹對於眼中女性的目光過於印象深刻而已。

線香味不壞但也不好的感受是不夠理解其中含意,柔順頭髮上落下外力,偶爾左右不時前後的動作止住時,李娜炅會身子向後仰,會抬起頭查看或左顧右盼周遭,會伸出手放到稍大手背頂端傳達繼續,會發出細小困惑聲音或開口詢問。

這些都歸功於女性對於著實內向的李娜炅,輕敲後寄予等待於住人打開門扉來歡迎,一而再再而三的噓寒問暖,即便已經無法知道用意究竟為何。

一如既往分享,單獨化作共有的相互交流,女性主動開啟話題的柔和口吻讓李娜炅僵硬身軀稍微放鬆,枝頭佇足的青鳥也好,翱翔天空的麻雀也罷,所有景物在女性情緒平穩的徐徐語調裡更加舒適。

年代流淌在女性談吐和字句之間的輕飄使李娜炅腦袋昏沉,白雪紛飛的窗外凝視久了襲來的睡意讓李娜炅不知不覺閉上眼。

停止話語的聲音來源轉換成再次撫摸的觸碰於李娜炅頭頂端,睡過整季寒冬,就像隻初次迎接冬眠的小熊,睜眼時場景已切換至綠蔭盎然,鳥語花香的初春,寒風冬日早在季節交替裡,隨著溶解冰霜離李娜炅遠去。

踩踏到地面上花瓣時會怎麼樣,強烈與直接抹消花瓣所剩無幾的壽命,結合或黏貼起花瓣與地面之間的關係,明確和隱晦夾帶著腳底下的春意行跡各處。

答案見仁見智,對於李娜炅來說是許多跟女性一起經歷的瑣碎點滴給加壓下填滿,回過神來才赫然發覺,腳底下花瓣不是其他便是女性本身的現實。

不疾不徐的腳程是變相的後生,也說不定,李娜炅無從求證,春和冬,因此對李娜炅而言變得複雜,要是可以睡過去這些光陰就好了,李娜炅稍微這麼盼望過。

銜接冬天的春天,大小還可以仰躺在女性臂彎裡的立春,體重還不至於負擔所以能被女性擁抱起來哄入睡的春分,還有時間大手小手聯繫起來慢步花卉景觀道的清明。

寒假和春節好似冬春交接的概念,李娜炅再度睜開眼睛,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眼底承載著時節轉變下氛圍不同的相同環境,依然空間裡過往景色不再,俗稱成長,別名摧殘,定義歲月的年載,真不勝唏噓。

記憶裡有模樣有畫面但就是沒有個準確,李娜炅想不起來的名字是被回憶埋葬,還是被記憶擺放在角落都不知道。

自然而然於空氣之中細微霉味也是痕跡殘留的表現手法,矮牆過去不遠處,該住戶家風吹起舞柳樹呈現在李娜炅眼裡像極了女性的手指,外牆後方孩童打鬧著的喧擾和交談,停擺的身軀前方是雲層和天色緩慢移行,得要回去才行,必須回去才行。

越是深入越是多髒污好似分割開來的時間與空間,帶走一絲又一絲的證據是如今撫過便沾滿指腹的厚重塵埃,短短幾小時裡李娜炅就改掉扶著牆面移動的習慣,因為偷竊本身不可取,尤其是思考到,把沒有帶走的部分,就這樣留下的反面。

吸入胸腔內的芬芳找到深處的降落點,埋入與綻放時間過於靠近造成劇烈疼痛,內心受到衝撞攻擊的餘韻動盪出異樣節拍和旋律。

瞬間的呼吸困難,可否推託於老舊住宅的空氣品質,剎那的頭疼,可否怪罪於久坐久蹲後猛然站起的貧血現象,快速運轉同時卻停止運作的思路所連帶的無法反應,可否加諸於李瑞淵和女性的份上,可行也不行。

視線茫然的前方是模糊起來的李瑞淵,根扎得好深,刺著李娜炅緊縮起來的感受好不舒服,好痛苦,好難受,好無奈,好滑稽,好可笑,彷彿要刷去老舊泛黃,帶來煥然一新的李瑞淵的笑容,宛如同樣被收拾起來或棄置,逐漸冷卻同時燒灼的李娜炅。

李瑞淵摀嘴於乾咳幾聲,聽聞並所見著全盤的李娜炅很是抱歉於現狀,關於要李瑞淵幫忙整頓的方面,還是欲言又止的真相,眼皮開闔作為切換,鏡頭捕捉的喀嚓後,若無其事走回定位蹲下來,眼角餘光可以瞥見的舉止有股說不出口的吸引力。

視而不見從風衣外套邊露出的角是李娜炅最殘忍的溫柔,同時是最溫柔的殘忍,李娜炅嘴角的笑容仍舊埋藏在圍巾底下,但看來勉強又無力,因為李娜炅不知道該拿一地殘骸怎麼辦好,停頓在空中半晌的手才又動起來打點尚未整頓完的剩餘。

氣味已蕩然無存,已經不會形成影子的區塊上還有女性長久以來製造出來的印記,李娜炅深知不會長久,但如果能使之於人間的曾幾何時重新被他人認識,但如果能使之不同於世面的神情被記錄在僅只頃刻之間的短暫,但何謂,李娜炅所謂的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