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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用文章《探監》的故事if線。

背景Note:這是一條合宿IF線:假設紅沙入獄。
不過由於販毒的刑罰嚴重,所以這邊的設定其實是他和Boss協商為某人頂罪,以換取未來脫離組織的機會。
此處入獄罪名不是因為販毒,而是其它,約莫一年至二年即可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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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A-蘇樓]


付了錢的男人名字叫蘇樓。

在這樣刮著冷風的寒天,一大清早就到了說好的集合地點。名牌長大衣、名牌皮靴、西裝筆挺,或許是律師,或許是金融街上班的那群混帳之一,看長相倒是斯文清秀,又或許是哪個試圖隱姓埋名的藝人。
總之和警局破舊斑駁的感覺格格不入。有錢人是不來警局的,條子幾乎和麻煩畫上等號,有錢人通常花錢以求離警局遠遠的、越遠越好,像這樣花錢換進入警局的,值勤三十多年到將近退休,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瘋子。

但蘇樓不像瘋子。他不多話,有雙沉著冷靜的眼睛,是那種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類型。相遇時,我還沒開口之前他就先認出了我,他也懂得怎麼低調的避開眾人視線,隨我通過警局大門;對於我嘗試的刺探或提問,他直接了當遞過一張紙鈔代替回答。
非常懂得什麼是效率。聰明人,很好辦事。
這讓我對他多了幾分放心,錢讓我心情很好。我帶他前往偵訊室,過程很順利。幾週下來,大案件弄得大家神經緊繃,現在即將結案,有嫌犯、有業績、有新聞媒體光鮮亮麗的報導,許多人早等不及今天結束就去狂歡了。

我推開門,狹長的走道上空無一人。這個空間設在偵訊室旁,透過單向透視玻璃能觀察偵訊室裡的情況,方便觀察嫌犯的反應;當然,裡面被訊問的嫌犯是看不到這裡的。
「請吧,你有二十分鐘的時間。」我說,或許更多,負責此案的主要警官不擅早起。

偵訊室裡坐著的是即將認罪的嫌犯--某個販毒集團裡的核心成員……之類的,他的身份雖說對外保密,但多少從傳言聽到一些。局裡和嫌犯達成了協議,幾天後他的身份或許會變成重要的汙點證人。
偵訊正在進行,嫌犯往後靠在椅子上,雙腳蹺到桌上,看著自己雙手交疊的指尖。像是在思考什麼。桌上放著一疊文件和一枝筆,偵訊的警官看樣子是正在做說明。

「已經開始了?」蘇樓問我,微微皺起眉。
「唔,不如說還沒結束。」
我聳肩, 不確定他們在僵持什麼,偵訊從昨天深夜就開始進行。我沒有權限可以聽到裡面的對話。蘇樓在確定無法從我這裡得到進一步資訊後,果斷的放棄交談。
他就那樣靜靜站著,看著裡頭的對峙。彷彿將全副的專注投注在試圖理解裡面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有再展露出任何情緒,面無表情的。甚至當裡頭的嫌犯伸了個懶腰,坐直身子,撈過筆來開始簽文件的時候,蘇樓也是安靜的。

簽完文件的嫌犯放下筆,兩手一拍,微微牽起嘴角,帶點自嘲意味的表情。
他被折磨了一整夜,簽了將自己送往牢獄的賣身契,效力可能長達數年--那是代價,每個在底層社會打滾的人都知道--在體認到即將埋葬自由的那刻,通常人們總是不甘心的。我見過不少模式,哭喊、咬牙憤怒,或各種形式的怒罵。

但那嫌犯只是,自嘲的笑了笑。
從他的神情能看出憔悴和疲倦,畢竟經歷了徹夜審問,但他的反應卻帶著幾分無所謂的豁達。他跟警官說了什麼,站起身來,朝前伸出手腕。
警官走到他身旁,要為他戴上手銬。蘇樓一直看得很專注,我倒是不懂這有什麼好看的,這種情節只有發生在電影裡時看上去很有那麼回事,在現實中不過就是平凡普通的一個動作。

銬上手銬前,那嫌犯突然回過頭來。
冷靜而銳利的眼神,不帶殺意,但具有某種無形的壓迫感,就算隔著單向玻璃,在他視線掃過時我也不自主一愣。
他的動作突然停駐,似乎在看著蘇樓。那一瞬間表情彷彿變得柔和,但一閃即逝。

時間靜止了數秒。
蘇樓維持原本的站姿,靜靜迎視嫌犯的視線。

「……他看不到這裡的吧?」我忍不住開口問。
「恩,」出乎意料的聽到蘇樓平靜的聲音,但不像是回答我的問題,那語調比較接近試圖說服自己的自言自語。「他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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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de B-紅沙]


嫌犯的名字叫紅沙。

大概是有記錄以來最難搞也最囂張的嫌犯,不能算是不配合,但頑強。真正重要的關鍵一句不提,也懂得怎麼討價還價,前前後後換了二、三名警官跟他周旋。偵訊持續了整夜,終於一切塵埃落定時,我只希望他能從我眼前徹底消失,再也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

我將他簽了名的文件拿過來收好,他靜靜看著我的動作。以即將面對失去自由的情況來說,他顯得特別平靜。
我抬頭再看了他一眼。
「你做了個很划算的交易。」
「是嗎?」他淡淡一笑,即使帶著僵持整夜的疲倦,他依舊能隨時展現態若自然的態度。只是這次的神情中多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他的眼裡閃過我讀不懂的情緒。

「非常感謝您的合作,警官。」在我還沒開口之前,他先搶了我的台詞,刻意用像是念稿那樣的語調。
我嘆口氣,合上文件夾,故意不理他,懶得再對他的態度生氣。

他沒回話,空氣突然變得安靜下來。我走到他身邊,掏出手銬,但刻意放慢動作,心想多拖個幾秒再面對他,即使只有幾秒也是好的。
安靜持續著,持續得似乎有點太長了。
我抬起頭,發現他正看向窗外,似乎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

這個時間,主持的警探不擅早起,長官去了總部應該還沒回來--那裡理應沒有人。但紅沙看起來就像確實見到了某個人,動作凍結在原地,專注地看向單向玻璃外。
那神情彷彿是見到什麼很重要的事物,歷經數十小時的審訊,到最後這男人的心防似乎都沒被攻下,而這一刻我彷彿才真正見到真實的他。沒有刻意營造的攻擊性,沒有真假摻半的演技,而是單純直接的情感流露。

「怎麼了嗎?」我問,「那裡沒有人。」

他隔了好幾秒才靜靜應了一聲,「恩。」
「那裡沒有人。」他重覆我的話。像是想要說服自己似的,輕聲低語。
但沒有收回視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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