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回到樓上後，兩人妳一口我一口的吃著何守遙買來的粥。

雖然有些不甘心，但真的很美味。即使是沒有食慾的她也忍不住多喝了幾匙。

吃完飯後又開始感到睏倦，她雖然想強打精神，卻馬上就被發現。

「醫師說讓妳盡量休息。」曉婓邊收拾碗筷邊趕她。「睏就去睡吧，這樣才會好的快喔。」

自知說不過姊姊的她只能乖乖回到房間去。

──當然，不代表她就真的會乖乖睡覺就是了。

她想來想去，覺得當務之急果然是要搞清楚自己到底忘了什麼。出現在醫院的那兩人、似乎是自己摯友的人、還有開車送自己和姊姊回家的人，好像都和她之前的生活有親密的關係…

必須要盡快把關於這些人的事情都想起來。

就算想不起來，也一定得搞清楚才行。

下定決心後，她從書包中翻出筆記本和鉛筆盒，拿著手機開始邊翻歷史訊息邊作筆記。

這種時候就會特別感謝科技的發達。雖然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手機裡存儲著與他人的通訊紀錄，某種層面上來說也是非常優良的依據。

就算無法完全知道當時的自己在想些什麼，但從語氣與話題可以大略推測，說不定也能挑起一些忘卻的回憶。

但是果然，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葉雨的訊息總帶著幾分撒嬌，不單是顏文字的使用，滿滿的狀聲詞和可愛的語氣都讓人難免會心一笑。只是…看著看著，她心中總有種說不上的違和感。

若說是一般朋友或閨蜜，該怎麼解釋那些近乎調情的話語？但如果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超出朋友，為什麼她仍稱呼自己為『同學』？

另一方面，學姊的用字遣詞簡潔有力，也少有表情符號，平鋪直述，卻透著若有似無的誘惑。尤其是最近的交談，怎麼看都像是在吃醋。

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越看越心煩，頭也開始隱隱作痛。

不知不覺間，她就這樣趴在床上，落入現實與夢境之間的裂縫。

曾經記得卻從沒發生過的。已經忘卻但無法擺脫的。像是被割裂的黑白膠卷，只有背面的撲克牌，透明的文字。

壞掉了。

都壞掉了。

都錯了。

她還被困在自己建起的牢籠中時，故事的兩位女主角悄悄走進了房間。誰都沒有注意到安靜坐在角落的命運，誰都沒有注意到，被丟棄在那年屋頂的單純，遍體鱗傷的來到了故鄉。

「…睡著了呢。」

「…嗯。」

躡手躡腳的來到她的身邊，兩人止不住好奇，探頭看向攤開在床上的筆記本。

塗塗改改、充滿懷疑和不安的註解，並沒有她們渴望的詞句。

在這場戰爭中，唯一獲利的，好像只有不想看見幸福快樂、惡趣味的神明。

「…學姊，」夏葉雨小聲的問。「妳覺得…她夢見了什麼？」

溫月生沉默了許久。

「…不知道。」

她想伸出手，給那個即使在沉睡中似乎也得不到安穩的人一點撫慰。但她害怕，會碰壞了她。

「…如果，是個美夢就好了呢」

──如果夢見我就好了。

這是兩人都沒有說出口，卻心知肚明彼此都正想著的。

沉默像無邊的沙漠，但她們的思緒循著一樣的軌跡──她溫柔笑容的弧度──抵達了同樣的終點。

「假如…」

「如果她…」

──什麼都想不起來的話？

她們對望了一眼。

「…我不會放棄的。」溫月生率先說。

夏葉雨不服氣的鼓起臉頰，似乎有些不滿，連這個宣言也被對方搶先一步。

「我也是。不管要花多久的時間──」

──一定要讓她重新喜歡上。

溫月生看了她一眼，表情高深莫測。

她張口似乎想回些什麼，但兩人話題的焦點卻在此時低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

「曉楓同學！」

夏葉雨先發制人，帶著大大的微笑朝床上的人撲了過去。

還沒完全清醒的邱曉楓反應不及，被緊緊抱住。

溫月生雖然有點不滿，但修養良好的她不急不緩的走到兩人身邊，輕輕將夏葉雨給拉開。

「曉楓，現在感覺如何？」

被點名的人猶豫了一下。

──這個問題，好像有兩層意思…？

「呃…還好…？」她有些尷尬的摸著後腦杓。「抱歉，我…」

「沒關係，不用急。」溫月生想了想，才淺淺一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溫月生，和妳國中時就認識了──現在也在同一個高中。」

曉楓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兩人的視線同時轉向一旁的夏葉雨。

被提醒了自己消磨掉兩年時光的她轉了轉眼珠，腦中飛快的思考著要怎樣才能扳回一城。

「我叫夏葉雨，是──」

靈光一閃。

她露出帶著淡淡酒渦的燦爛笑容。

「──是妳的前女友！」

邱曉楓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更正，是現在正在倒追妳的前女友。」夏葉雨湊向前，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她的臉頰一下。「請多指教，曉楓同學！」

被偷襲的某人漲紅了臉，耳朵好像還冒出白煙。

「…唉呀，學妹怎麼可以偷跑呢？」

溫月生發話了。

她輕輕摸了摸夏葉雨的臉頰，像是警告，又像是寵溺。然後，她轉向當機中的邱曉楓。

將垂下的鬢髮撥到耳後，湊近她的臉頰。

旁人看來，肯定會以為她也要效法夏葉雨的舉動。

但兩人怎麼也沒想到，她瞄準的竟然是曉楓的耳垂。

「…我也是喔。」她在她耳邊低聲呢喃。「這次…不可以忘記了，嗯？」

接二連三受到過大刺激的邱曉楓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我之前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渣？


[corn4998 那去北投溫泉一日遊(改成去學姊家游泳)]


之後，夏葉雨和溫月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邱曉楓坐在床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安靜的聽著。

那兩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交換了一個眼神後，異口同聲的提議三人一起出去玩。

她雖然感到為難，但終究敵不過兩人的盛情邀約，無奈的答應了。

向姊姊報備過，得到同意和鼓勵後，那兩人一左一右的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拖了出去。

當她看見穿著西裝戴著墨鏡的兩個保鑣大哥時，邱曉楓一度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綁票了。但是看到葉雨和學姊一臉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她還是乖乖跟著上了車。

車子一路開回學姊家的別墅。

雖然心中認定自己應該和如此高級的地方無緣，但記憶的模糊形狀又讓她感到似曾相識。她跟在兩人後面慢慢走著，邊左顧右盼。

──別墅後面，是不是有個花園？

──二樓角落的房間，是不是有架鋼琴？

──我為什麼會知道？

「怎麼了嗎？」

看見她杵在那裡，學姊停下帶路的腳步，特地繞回她身邊。

面對她的關心，她心中卻覺得空空的，好像自己是偷偷佔領別人人生的竊賊，只能勉強笑笑。

「…沒什麼。」

深知這人容易胡思亂想的個性，溫月生並沒有輕信。果然，雖然她的視線對著自己，但卻好像什麼也看不見。

…明明以前和她對望時，她的眼中只有自己。

她不甘的牽起她的手。

「學、學姊？」

「不用那麼緊張。」她輕聲說。「我和夏學妹只是希望妳能好好放鬆一下。」

被點名的夏葉雨蹦蹦跳跳的來到兩人身邊，燦爛的笑容驅趕了稍嫌低沉的氣氛。

「嗯！學姊說的沒錯喔。」她勾住兩人的手。「就算曉楓同學什麼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不就是回憶嗎？只要──我們只要一起製造新的回憶就好啦。」

──但是那些回憶對妳們來說不是很重要嗎？

她想問。

可是…看見另外兩人堅定的神情，像是在為她努力撐起笑容一般…

那個問題，顯得太過殘酷。

「…謝謝。」她小聲說。

在學姊的帶領下，三人來到了空無一人的地下室。

長長的走廊上，似乎有粼粼波光投射在天花板。她們經過了昏暗的視聽中心、整套的健身房、還有一個疑似卡拉OK包廂的房間。

最後，終於來到了游泳池。

沒有想到會是在這種地方遊玩，她有些尷尬的停下腳步。

「呃…學姊。」

「怎麼了？」

「我…我沒帶泳衣。」

現在想想，這種事情出發前就該說了吧？不過，她連自己家裡有沒有泳衣也不是很清楚。

──應該…游泳課的時候有買？

連這種事情也想不起來。高中時的生活，好像都被人用橡皮擦給擦掉了。

「沒關係喔。」溫月生淡淡一笑。「都準備好了。妳的，和夏學妹的。」

兩人拉著錯愕的邱曉楓來到更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