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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穿我吧--章十四，for what (上)

楔. 不是光明，而是黑暗的部分把我們連在一起。


隔天，亞佳里的鬧鐘用驚人的音量在早上八點把業驚醒。
「哇、什麼？怎麼了。」他睡眼惺忪地說，昨晚幾乎沒睡，現在根本累到無法動彈，儘管如此，眼睛還沒睜開他的大腦就開始運轉。
他猜想亞佳里八成也沒怎麼睡，於是他馬上裝出一副快要因為睡眠不足而死的可憐樣，心想這樣亞佳里就會睜一眼閉一隻眼讓他繼續睡。
不過，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看到亞佳里迷迷糊糊地想把手機的鬧鐘按掉，但花了大概二十秒卻還是失敗，她就發出了一個細微的怒吼、生氣地想把手機砸到地上，目睹了這一幕，業完全清醒，他爬過窄小的單人床，迅速又小心地避免自己壓到憤怒女神的身體，然後終於在手機落地之前成功救援。

兩個小時後，他試圖跟醒來的亞佳里講述她的瘋狂行徑，但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睡飽的兩人一前一後地擠進浴室，一個人刷牙一個人洗臉，然後交換。
「你要先知道今天的行程嗎？」亞佳里一邊刷牙，一邊口齒不清地問業。
他花了一點時間把旅館給的超厚毛巾給擰乾，「好啊，你應該有很多地方想去吧，先告訴我的話我就能幫你注意時間了。」然後答道。
「說得好像我時間控管能力很差似的。」亞佳里有點不滿地伸長沒在刷牙的那隻手，把業剛梳好的頭髮弄亂。
「不差啊，只是我更勝一籌。」沒有生氣，業聳了聳肩笑道。
「囂張。」漱口完的亞佳里對他擠出了一個毫無藝人形象的鬼臉。「那我開始囉，等等要先帶你去吃早餐兼午餐，已經決定是chlebíčky了。」
「那是什麼？」
「就是一種open sandwich，用捷克麵包Veka做的，有點像法式長棍但比較軟，我要帶你去的店有很多配料組合喔。」她說得輕描淡寫，業卻聽得出來她很興奮。


亞佳里久違地換上她喜歡的冬裝，畢竟在國外不必擔心會被跟拍，不只可以好好打扮，也不用戴墨鏡或口罩來擋住自己的臉。
開心之餘，她忍不住感慨，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打扮成自己想要的樣子出門玩樂了？
踏出旅館的時候，業縮了一下脖子，儘管有圍巾遮擋，但是冷風還是會從領口灌進衣服和身體的空隙。見狀，亞佳里把業拉到路邊，踮起腳尖幫他重新圍成一個比較保暖的圍法。
業垂著頭任她擺布。冷風把亞佳里的臉吹得微紅，業有點想把她抱緊，但最終他只是在她滿意地端詳自己的傑作時，微笑著說了一聲「謝謝」。
「到底是誰在讓誰心動啊……」趁亞佳里用手機導航的時候，業苦笑著呢喃。

他們走了一段路，很快就抵達了一間櫥窗擺滿蛋糕和chlebíčky的店。
亞佳里站在櫥窗前猶豫了好一陣子，最終成功抑制了點一份蛋糕的慾望，他們各選了兩種不一樣的chlebíčky，還點了兩杯熱拿鐵。
「殺老師也帶你來過這裡嗎？」業一邊小心翼翼地不讓手中的開放三明治的配料散落，一邊問道。
亞佳里咀嚼到一半，滿足的表情還停在臉上，「嗯。」她進退兩難地應道。「你先專心吃！」她忍不住抗議。
但鼓起的臉頰使她看上去完全沒有威嚴，業忍不住輕笑出聲。
業喜歡和亞佳里一起用餐，她對食物有些挑剔，與此並存的，是她對美食的反應總是很有趣，那大概是他最初喜歡上和她一起吃飯的原因。
「……這可是殺老師的愛店喔！」亞佳里終於把嘴裡的食物吞下，再次催促業進食。「快吃吃看。」
業聽話地把三明治送進嘴裡。
「很好吃喔。」他說。「比我原本想像的更好吃。」
「那真是太好了。」亞佳里笑道。


「吃完之後就去哈維爾市集，買回日本後要給奧田さん的禮物。」

十幾分鐘後，他們抵達了人來人往的市集。
「啊、那間店好特別。」簡單掃視了一下，亞佳里馬上發現有興趣的東西，她雙眼閃閃發光，沒多想就牽住業的手往前走，經過一團觀光客時「業くん小心不要走散哦。」，她回過頭微笑著對業說道。
又來了。業心想。怎麼回事！
「不是我該心動吧……」他用沒被牽住的另一隻手摀住自己的臉，小聲地嘟囔。
「嗯？業くん剛才有說話嗎？」亞佳里在兩人成功穿越人群之後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很久沒這麼開心過了。」他沒有說謊，某方面來說，就是因為很久沒有看見亞佳里這麼雀躍的樣子，他才這麼容易就心跳加速吧。
「因為我們很久沒有一起逛街了……我從昨晚就一直很期待今天。」亞佳里有點不好意思地收起笑容。
業又一次感到心跳加速，但這一次他沒有抱怨，而是坦然地接受這個事實。「……我也很期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又臉紅了，也不知道亞佳裡是否會發現他的心情，不過他選擇不去在意，只是悄悄地回握亞佳里牽住他的手。

他們大概逛了四十分鐘，業就如他早上承諾的那樣，提醒了亞佳里得留時間挑伴手禮。
「你覺得奧田さん收到什麼會開心呢？」亞佳里一邊盯著眼前五花八門的商品，一邊苦惱地問。
「這個怎麼樣？」業拿起一個上面用水彩風格畫了舊城區風景的紅色小茶壺。「她說最近都得窩在實驗室等數據，休息的時候會泡香草茶來喝。」
「那就買業くん挑的茶壺和我挑的點心吧，」亞佳里微笑著答道。「業くん果然很了解奧田さん呢，希望她會開心。」
「也還好吧，其實她不太主動說自己的事，最近聯絡的時候好像也都是她在聽我說我的煩惱。」他們把茶壺拿去結帳，然後往外面的露天攤販移動。
「所謂的煩惱該不會是我的事吧。」亞佳里半開玩笑地問。
「是喔，」業坦誠地盯著亞佳里回答。「她一直在幫我應援呢。」
「欸……」亞佳里有點尷尬，「那我要去找奧田さん問問你是不是有偷偷抱怨我很麻煩。」她笨拙地轉移話題。「啊、是溫泉餅！」
看到亞佳里微妙的反應，業無奈地微笑，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他們在路邊的攤販買了兩份烤過的溫泉餅，邊走邊吃。同時也買了袋裝的溫泉餅，準備當作奧田的第二份禮物。
突然想到什麼似的，「你知道嗎？大家以前都在傳業くん暗戀奧田さん的八卦喔。」亞佳里問道。
「不知道，他們也不敢讓我知道吧。」業若有所思地說。
「那倒也是，被知道的話會被業くん抹殺吧。」亞佳里贊同地笑道。
「3E的大家其實很喜歡戀愛話題嘛，雖然我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說就是了。」
「業くん只是覺得可以用戀愛話題捉弄人吧。」亞佳里忍不住吐槽。
「差不多啦。」業苦笑著說。
我那時可是真的想幫妳和渚應援啊。他想，但很快地就把這份苦澀拋開，試著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那妳呢？妳那時候也覺得我喜歡奧田さん嗎？」
「有一段時間是這樣覺得的，不過和奧田さん變成朋友、和她聊過之後就覺得，你們好像不是那種關係。」亞佳里認真地答道。「說起來，奧田さん也不是唯一一個被懷疑的對象啊，大家真的很好奇業くん的感情生活，畢業後幾次你不在的打掃時間，都還有人在猜測你的感情對象。」
「……該不會有人猜中我和淺野的事吧？」業有點緊張。
「沒有啦，不過倒是有被發現你們其實感情很好。」亞佳里一邊回憶一邊說。「就算有人往那個方向猜，我也都有好好地幫你圓謊哦。不過現在想想，業くん的緋聞簡直比我這個女演員還多，中村さん出國之前，也一直有人覺得你們會交往。」
不知道為什麼，業有點想結束這個話題了，「啊啊、說來說去，沒有人猜到正確解答嘛。」他意有所指地對亞佳里笑著總結。
沒想到話題又再次燒回自己身上，「嗯……」因為話題中的人們和回憶，亞佳里不自覺地想起了渚，一瞬間變得有點低落。
見狀，業伸手把亞佳里嘴角邊溫泉餅的碎屑拿掉，然後捏了捏她的臉。「嘛、不過會變得這麼喜歡妳，也完全是出乎國中的我的意料。」他笑道，然後牽著她的手往下一個目的地走。


「逛完市集後，開始古蹟巡禮！」

他們在布拉格城堡區的小售票亭那裡看了日文的導覽，然後買了可以參觀舊皇宮、黃金巷、聖喬治教堂和聖維特大教堂的路線的套票，還有英語的語音導覽。
因為沒有打算貪心地看完全部的建築，他們走得很慢，花了很多時間在仔細端詳建築結構和雕刻，還有各式各樣的展品，他們一邊討論一邊前進，漸漸遺忘了時間的流逝，唯有在看聖維特大教堂的彩繪玻璃時，兩人都忍不住拿出相機拍照。
「哇，已經超過四點了，」亞佳里有點驚訝，「我讀一下訊息喔，可能是工作。」她拉著業的袖子說道，然後在得到對方的點頭回應之後，走到牆邊確認未讀訊息。

“我們見面談談吧”
一打開通訊軟體，這行字就跳進她的腦海裡。
是渚。除了那個名字之外，亞佳里的腦子一片空白。
她足足呆愣了幾十秒，最終才僵硬地點開那個聊天室，敲著鍵盤打出“我有事出國了，之後再說吧”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用如此生冷的口氣對渚說話，也或許，這是時隔八年，她第一次用雪村亞佳里的身分對渚說話吧。
決心扮演「渚身邊的茅野」之後，他們已經走過這麼多日子了，簡直不敢相信，到前天晚上之前他們之間居然什麼都沒變。
一個接一個的想法衝進腦海，她無法停止。
不行，業くん還在等我……。亞佳里告訴自己。不想被他看到我因為渚動搖的樣子，但是不能像以前那樣，強行切斷所有思緒，那樣業くん也不會開心的，而且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又算什麼呢？

明明想要忘記渚，只記著業くん的。
手機螢幕暗了又亮，她無暇顧及，只是低著頭。
好討厭自己，討厭拿出來旅遊當擋箭牌、還覺得「來捷克真是太好了」的自己，明明不是因為這樣才來到這裡的……。無法停止情感和思緒，她忍不住抓緊自己的大衣，用力到指尖發白。好痛苦、為什麼光是想著他就這麼痛苦呢？誰來……
「還好嗎？」
是業。亞佳里想，但她不想抬頭，她有點笨拙地用雙手擋住了自己的臉。不想讓業看到自己的表情。
當她這樣想的同時，業就蹲了下來，試圖看清楚她的臉，但無果。
於是他只是靜靜地待著。過了大概兩分鐘，他才終於開口。「是渚？」
「……」亞佳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幅度之小，要不是業一直死盯著她看的話絕對會錯過。
「……雖然我想說『軟弱的表情讓我看到也沒關係』，但我知道不可能沒關係。」維持著蹲低的姿勢，業用只有亞佳里聽得到的音量說。「但是我想讓妳知道……」
「我想要接受，那個連妳自己都難以接受的自己。」

業說得很輕，儘管如此，亞佳里卻覺得這句話像是清楚地在大廳回盪似的，飄進了她的內心深處。
她有點想哭，但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那、業くん不能嘲笑軟弱的我。」
「嗯。」
「不能討厭哭泣的我。」
「嗯。」
「還有……業くん覺得難受的時候，也要記得……可以逃到我身邊。」
「……嗯。」

亞佳里終於把手放下，露出那張泛著淚的臉。
看到這樣的亞佳里，業揚起一個微笑。「拉我起來吧，再蹲下去腿都要麻了。」
「欸、但是，難得可以俯視著業くん說話呢。」亞佳里用顫抖著的聲音開著玩笑，然後拉住業伸出的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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