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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凪玲/七日-02. 天使】

*靈感自キタニタツヤ-人間みたいね
*凪玲only,本篇約5500字。連載,分三至四篇完結
*監獄世界線,自設的未來,單方死亡有,克隆梗
*真的是虐文,覺得不對勁請盡速逃離
*沒問題start


你只要像你那樣活著就好。



第一天他們過得很平淡,突兀的只有那杯咖啡,玲王刻意在公司待了很晚回來,是晚上十點半。

他算準了對方不會出現的時間。

只打開廊裡的小燈,暈黃的燈光散開來,沙發上確實已沒有對方的身影,大概是回房裡去了。他還記得那杯咖啡,被留在相同的位置,把身上的外套卸下之後他徑直地走向餐桌,拿起那杯空冷。

醇香融於空氣中,早就一點溫度也沒有了。

轉開水龍頭,在陰暗的角落裡他倒掉那杯液體,異感順著指尖和冰冷的水向下,噬流到下水道去。黑夜裡是看不見這些的,他憑著記憶裡那樣無數次的清洗,指腹描摹著輪廓,被對方累月磨去大半的兔子圖案比陶瓷內壁粗糙一些。

腦袋裡無聲,空氣好稀薄。

你就像你自己那樣活著就好。

經過了一天,他還是無數次想起這句話,是昨夜,是自己在崩潰臨界前丟給對方的指令。他曾有那麼一秒以為自己可以接受對方是凪誠士郎這件事,可以接受對方的歸來,在聽到那過於熟悉的音調、用過於熟悉的口氣。

玲王。

回憶就那麼涌上,是自己棄在身後不願面對的一地碎片,他有那麼一秒覺得自己被那些碎片掐著喉嚨,無法呼吸。與對方面對面時,他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這樣狼狽不堪的樣子,所以拒絕了相見的擁抱,推開對方的手。

可越是靠近,那種熟悉的感覺越是明晰,他突然沒來由地想,製作出「凪誠士郎」的工程師大概比自己更了解凪誠士郎。

這副作品確實是完美的,完美得讓人害怕,就像是真正的對方並沒有離開。

可脫口的下一秒他就後悔了。

逃跑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逃跑似地鎖上門,背貼著門板的他蹲据而下,像條失水的魚。究竟什麼是真實呢,他翻覆去一夜也沒明白,久違細數起那些他刻意丟失的東西,細數起回憶裡對方的樣子。

然後他發現,記憶與這場夢竟沒有區別。

這一夜他失了眠,思索起這場夢,思索起那句話,他想自己或許可以假裝相信,是對方事隔一年回到自己身邊——那場喪禮也確實並沒有任何人的屍體,機上的數百名乘客是被抹滅於歷史。

可沒有人找回他們的碎片。

他或許可以把這一年當作虛無,然後接受一個一模一樣的對方再次進入自己的生活,什麼都不會戳破的。可隔天,他們正式要一起渡過的第一個早晨,曲譜就出現了雜音,細小卻刺耳。

對方只是,擁有凪誠士郎的一切的分身罷了。

逃離別墅,投入工作,選擇夜歸,最後把咖啡倒掉。經過對方在的備用房間時玲王刻意加快了腳步,但他知道對方在裡面,門縫有長條的暖光。

他選擇與逃避同行,簡單洗個澡後躲回自己的主臥裡去,關上門,倒在床舖上頭。微翹的髮尖還沾著濕氣,就要把棉被弄濕了,可他不想起身。

他發現,自己的所有選擇都站在邊緣上頭,沒有退路。

而今天是第二天。

玲王重複著昨日一樣的步跡,一樣任那杯咖啡浪費,一樣逃避,沒有在對方亮著燈的備用房間佇足。只要這樣就好,他想他暫時還梳理不了這過於突如其來的一切,或許自己有一天會成長得有餘力喘息。

但在這之前,只要這樣就好。

走到長廊盡頭,剩自己一人的房間,玲王停頓下來。只要這樣就好,明天也會來的,他深吸一口氣後,才一股勁地壓下門把。

……對不起。

沉木門被推開,從遠窗透進來的月光才奔洩而出,如銀雪色的潮水,披著星空的紗。窗子被打開,他不記得自己出門前有這麼做,起風時入夜的涼氣噗在臉頰,鑽進小縫裡,撩起自己微長的髮絲。

映於浮月下的,是天使。



與月光相背,身影是暗靛色的,一圈光暈如銀砂圍繞在不明的邊際,撒在雪白色的髮絲上。那副身軀好像是半透明的,帶著空寂的脆弱感,好像只要一伸手去,對方的軀體就會散成春日的櫻吹雪,溜出自己的指尖。

是天使。

玲王屏住呼吸,踏入的似乎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天堂。他也曾夢到對方回來自己夢裡,都是些日常般細瑣的夢,然後在還沒來得及告別時醒來,可都不像此刻。

他感覺下一秒的自己就要跟上去,回到對方身邊。

許久,玲王才發現人影已回過身來,看向這裡,看著自己。那人確實是凪誠士郎,一切特徵都與記憶相仿,仔細看手上似乎還捧著什麼東西,開口。

「我終於找到它了,」他說。「它原本應該在書房的窗台上,不是這裡。」

視線往下落去,是捧在手心裡的,小巧的綠色。

他才想起來,自己某天想起了這個傢伙,為了方便澆水之類的目的才把它放到自己的窗台上,被稱為小剪的仙人掌就這麼換了位置。

「我知道,是我拿進來的。」

他回,然後想到對方既然是凪誠士郎的話大概會需要它。「如果你想把它帶去客房陪你的話,可以直接拿走。」他補充,一邊去把窗子關上,打開燈。

冷徹的藍色調才被暖黃覆蓋,明亮起來。

玲王沒有再多說話,他還不能習慣這樣有些尷尬的空氣,背過身去,要扯下自己的領帶。身後的人似乎沒有動作,更沒有打算離開,只是把盆栽輕輕放回了原位置,月光之下。

空氣裡好安靜,只有玲王把襯衫換下的摩擦聲響。

這間房間多久以來沒有第二個人進來過了?

玲王換衣服的動作放慢得刻意,扣扣子的手要打結了,心裡想著對方怎麼不快點離開這裡,到底打算做什麼。他還沒有信心與對方對話,更沒有把握自己緊繃的心跳會在哪一步墜下懸崖,他甚至不知該用何名稱呼對方。

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大概在找尋空間裡被自己拋棄掉的一半的記憶,視線走走停停,最後兩人相視。

在玲王組織好語言之前,凪先開口了。

「我今天可以睡這裡嗎?」



浴室,晚上十一點。

熱水從髮梢往下落,沾濕的臉頰淡紅,下巴積凝起的水珠搖搖欲墜;水花裡是蒸氣和雲海,氤氳白霧,要把整個狹小空間裡的東西都吞沒。

玲王佇在蓮蓬頭下,就任這樣的水霧要偷走肺裡最後殘餘的氧氣,窒息而亡。

而收束的審判就在前方。

凪誠士郎提出了請求,應該說更多的是疑問,他從表情和語氣裡聽見對方的試探,無神瞳孔裡的則是不解。他想,對並不擁有這一年的凪誠士郎來說,他們一直以來共用一間房間、相擁而眠應是事實。

可對擁有這一年的自己來說不是如此。

對方跟自己一同沉默不語,低下頭去,指尖觸於仙人掌蔓直的細刺時,甚至能表現出痛覺反應應有的面部表情。許久,對方才組織語言,開口。

「玲王覺得,我跟你心中的凪誠士郎差在哪裡?」

「我擁有被他遺留下的一切,所有的記憶、思想,行為模式,證明我們有別的,只差在這副身體。」他繼續說,「凪誠士郎把我留給了你,讓我作為『凪誠士郎』留在御影玲王身邊。」

「身為現今的凪誠士郎的我,想要你身邊的位置。」

玲王把水關掉了。

水花四濺的嘈雜驟然而止,腳邊漣漪的騷動也沉默下來,垂著頭,溽濕的紫色前髮遮擋住視線。以先去洗澡為藉口,他無數次反芻著方才的劇本,究竟什麼才是真實呢,他不明白。

他真的可以把對方視為記憶裡的那個人嗎?

把早晨的那杯咖啡劃掉,把一起洗漱的時間劃掉,把午餐晚餐和為對方準備的點心劃掉,把偶爾一同洗浴的情趣劃掉,再把每個不為人知的深夜劃掉。只要習慣這一切,外頭等著自己的人就是凪誠士郎,不是偷走他一切的另一個人。

就算對方的身影多麼相似,可究竟還要劃掉多少記憶,玲王閉上眼,再也下不了手。

把頭髮吹乾,髮絲從指縫溜走時過多的水氣也跟著逃脫,他面對鏡子看自己的臉,許久沒有那麼滯留。鏡子裡的自己確實消瘦了許多,模糊的瞳孔裡是灰幕和徬徨。

要是被天使看見的話。

關掉吹風機,刺耳的轟鳴才停下來,玲王伸手去,把側邊過長的髮絲撩到耳後去。他想起天使,想起對方,想起那份合約,和天使最後附上的留語。

他深吸口氣,降下黑幕。



過了十二點,玲王才要回房間去,沿路順手熄掉長廊燈明,最後只剩下一框刺眼,於歸途的終點。

他回到房間,順上門,而心裡想的那個人,也確實還在自己的房間裡。凪誠士郎佔據著凪誠士郎的那一側,後躺隨意,大字型的只盯著天花板。

看見自己回房,眼神倒是黏了過來。

玲王當時是沒有正面應答對方想「回來」睡的請求,現在也沒有打算正面應答,他刻意的避開對方眼神,背向著於自己的位置落座。比起准許,更像是放棄了抵抗,他兀自躺好了自己的位置,蓋上棉被。

零點此刻,是第三天的開始。

他們要共渡此夜。

大燈被熄掉,窗簾也把外景遮掩大半,只剩下小盞的夜燈火還醒著,勾勒壁簷橙紅。凪從背後看玲王,玲王今夜是打算背向著自己入眠,明暗切割的色塊暈染在對方的眉顏,有記憶中清秀的弧度,看不見表情。

記憶裡,他們偶爾小吵架之後也會是這樣的景象,玲王會彆扭的背過去睡,生自己的氣,可留給自己的棉被還是更多。他想起這件事,然後又想起了更多事,等到回過神,自己的手與對方已經拉近了好多距離。

「玲王還醒著嗎?」他問。

「……是醒著,」對方回。「怎麼了?」

「我可以碰你嗎?」他又問。

「……我可以拒絕嗎?」

對方回,似乎想用平淡得刻意的語氣結束話題,凪聽不出語調裡的情緒,更看不見對方的臉。可只要是自己的要求,記憶裡生悶氣的玲王還是會回過頭來,他知道對方無法拒絕,也就更擅長予取予求。

「就頭髮的話?」

問答空滯,聞者明顯愣了半响,沒有應答,又是默許。凪有時也會覺得自己這樣有些罪過,蠶食對方的容忍與底線,可進取的衝動更加熱切,他也是自私鬼。

伸出指尖,他把對方的髮絲勾於掌心。

微長的後髮散於枕上,於黑夜的視野裡是漫空的靛紫色,勾勒於邊際的光沿如星雲,映月下的透明色則如同銀河。一縷縷纖細髮絲上有熟悉洗髮精的味道,觸感微涼,可若是將指縫探入得更深,便能感受到對方餘於髮上的體溫,把指頭包覆起來。

他反覆地理,反覆地去探,染上橙色的弧圓了又散,在自己的掌紋起舞。對方沒有反抗,後來也沒叫自己收手,只有起伏的呼吸聲,過於平淡地溶化於夜裡。



第三日,晨起。

機器人還是有睡眠功能的,雖然本質上是切到休眠省電狀態,可生理時鐘這種貼合人性的東西還是被設定得隨其主,睡不好甚至也能表現出疲倦反應。

凪誠士郎並不是早起的人,相反的賴床得兇,於是他今早矇矓地被晨光亮醒時,枕邊的人早就不在了。

也是,除非放假,對方總是比自己先起。

他支起身,還睡眼惺忪,把棉被胡亂地擱在一旁後,直覺性地往亮燈的浴廁裡去。早已梳整大半的玲王此時正在刷牙,從鏡子裡瞥見白色懶洋洋的身影飄進來。

「早安,玲王。」

他打著呵欠道早,瞇起眼睛,句子都黏在一起。聞者剛好漱了口,沖淨的牙刷牙杯被放回架子,才轉過身來,伸手去撥整凪睡得亂糟糟的瀏海。

「早安,凪。」

他說,然後先一步走出浴室。留下凪誠士郎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

玲王喊了我的名字。

玲王撥了我的頭髮。

他又重新細數了回憶,每一個記憶裡的早晨都很明晰,他發現今早發生的一切都如同於過去,過去那樣平淡卻曖昧的早晨。可不同於昨日,甚至是再前一日。

有什麼改變了。

他思索著這樣微小的改變,到餐桌去,拉開自己那一側的木椅坐下,又靜靜的看著。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樂曲悠揚,同樣的對方動作流利著,同樣帶著花香輕淺的咖啡味。

可這次沒有了自己的杯子。

玲王帶著一人份的咖啡,於自己位置上坐定,沒有幾日前那樣僵硬彆扭的抗拒,只是單純地吃自己的早餐。一切都平淡得異常,好像除了物理意義上少了一杯咖啡以外,全部都沒有變化。

他也再不用特意去提醒對方「習慣的過失」。

就結果論,他又離融入凪誠士郎的生活,又或者是御影玲王的生活更近了一些。由對方親手劃去不合理的雜音,一切都將合理起來,而他只要,像凪誠士郎那樣活著就好。

七點四十五分,玲王解決了早餐,把餐盤放進水槽,回房間一趟做上班前的準備;七點五十五分,對方從樓梯上下來,穿上燙過齊整的灰西裝外套,要出門去。

八點整,對方的背影要消失於玄關。

凪從餐桌那裡過來,看著大門被推開,身後過亮的背景光線,好像要把對方帶到另一個世界去。他想替對方送行,就像一直以來那樣,於是他在玄關的另一頭,喊對方的名字。

玲王,路上小心。

對方聽見了,回過身來,逆著光遮蔽視線,只遠遠望見屋內的傢伙伸長了手。他不自覺笑了,也舉起手,不知這樣微小的揮手幅度對方見不見得著。

我會的,凪。他說。

晚點見。



於是,日子突然平淡起來。

第三天的玲王並沒有晚歸,是吃了晚餐才回來的,轎車停靠在家門口的時候,約莫八點左右。凪窩在兩人的二樓房間,和小剪一起有些無聊地趴在窗框上,瞥見車頭大燈的光線刺眼停在自家門口,然後熟悉的身影下了車。

他愣了一下,想著怎麼這麼早的時間一邊下樓梯,然後才想起來,晚歸的前兩天才不對勁,以前玲王回家就是這個時間點。從樓梯那裡探出頭的傢伙很快被發現了,看玲王脫下西裝外套,他說了句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對方回,然後從自己背後路過,要上樓去。 近於身側的時候,他看見對方甚至是微笑的,沒有移開目光。

夜晚也要度過得如平常。

玲王會在書房裡待上一兩個小時處理公務,洗好澡後約十點半,才回房裡去準備就寢;自己的話絕不是那種規律作息的人,有時是因為時差的關係日夜顛倒,有時倒也只是過於隨性,想到的時候才像個正常人過一下正常生活。

可他們總是在一起的,即使做著不同的事,戴著耳機窩在有對方打字聲的書房裡,一角擺著自己專用的懶骨頭。他會坐在上面玩手機,或是看球賽影片,安安靜靜地,在一抬頭就能望見對方的角度。

他們就要像記憶裡那樣渡過此夜。

凪回到書房,發現幾天前不見的懶骨頭,不知何時已經被擺回原來的位置。陷在熟悉的失重感裡頭,他看對方盯著電腦螢幕沉思的樣子,久違地平靜下來,似乎一切的進程都回到了熟悉的軌道上頭。

在重複過兩次早晨之後,他早已知道自己不為人的缺陷了。

或許他就只是個邏輯演算出的產物,或許他永遠無法再次品嘗對方遞給自己的香醇或苦澀,或許他永遠無法取代對方心中空缺的那塊位置,或許吧。

他在對方不在的早晨與黃昏想這些事,無數次找不著被對方藏起來的自己生活過的證明,被掏空一半,沒有了的凪誠士郎這個家如同空殼。可最後在夜光下找到的,你留下、無法割捨的卻是,與自己最熟悉的東西。

回過頭去,你發現對方闖入了夜色,步入於沉月下的白色舞台裡頭,明亮得耀眼。髮絲被夜風撩起的時候,你不經意瞥見他眼眶泛紅,你也曾這麼替他拭淚,可你從沒見過對方這樣脆弱的表情。

盈眶的淚水只是含在眼角,沒有墜下來,瞳紫色也沒有因浸濕而模糊,宛若易碎的琉璃;沒有皺起的眉頭,雙頰染上淡粉,表情裡甚至沒有苦澀,對方只是自然地笑了。

你記憶裡對方從未這樣笑過,是釋然,是鬆懈。

是死。

那樣的笑讓人心疼,你不存在的心揪了一下,想把對方拉入懷中,想讓他落淚。可好像只要自己一伸手去,對方的笑容和一切就會散成碎片、化為餘燼,然後一點也不留給自己。

身為凪誠士郎的自身,你知道你們不該那麼早分離,你發現對方需要自己,自己也需要對方。你好像想通了,只要你還背負著凪誠士郎寄託的一切,就該像凪誠士郎會做的,繼續陪在對方身邊。

軀體不同又何妨?

「我今天可以睡這裡嗎?」他終於開口道。

他想他得背負這一切,留在對方身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