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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宜的玻璃保貼有夠容易破

賀之樊/安語淩

作為打工仔的賀之樊自認見過人生百態，尤其是她在便利商店大夜上班的時候。喝醉的中年人、不想回家的中學生、晚歸的上班族女郎，以及她本人常被歸類的群體——不良混混們。

賀之樊保證她沒有真的混過，只是眼神比較兇，口氣比較衝，身高又比一般女生高了一點。以上幾個原因讓她常常被找麻煩，然而個性又不可能容許她忍氣吞聲，打架也就成了家常便飯。

在大夜上班時她打人的頻率大概是一週三次，一拳給在店裡發酒瘋，吵著要她坐檯的中年大肚男，一腳給想偷東西的高中生，最後一次就是認真的跟不良在商店外的停車場打架。

賀之樊每次都打贏，真的，她就是那麼強。所以店長也不敢叫她走人，因為她走了那些不良又會來找麻煩。

即便是習慣這樣生活的賀之樊也開始思考找正職工作的可能性，原因全是因為那個比她大一歲，個性成熟很多，長得又漂亮的女朋友安語淩。

並不是安語淩嫌棄打工仔的身份，事實上安語淩一句關於賀之樊工作的話都沒說過，而是賀之樊覺得自己再做下去，總有一天會失手打死人。

安語淩的職業是繪師，賀之樊不清楚實際上是做什麼的，但看安語淩的存摺就知道是很厲害的職業。這個職業的優點是工作時間彈性，缺點則是日夜顛倒，導致賀之樊時常能在櫃檯前打瞌睡時看到安語淩晃進便利商店的身影。

就是這個身影讓賀之樊覺得不妙。

一般超商大夜是不會讓女生值班的，賀之樊自認不是普通女孩子，所以店長可以放心交給她。但安語淩就是賀之樊認為的普通女孩子，普通到不該深夜出現在便利商店的那種。即使超商就在她家樓下，而且女朋友在那裡上班也不該。

賀之樊認出安語淩身上的T恤是她的，因為長到能遮住下方的短褲，修長的雙腿露了出來。她踩著拖鞋，頂著歡迎光臨走進來，然後晃到櫃檯前說她要一杯冰美式三顆豆。

她們說好不隨便打招呼，為了某種她搞不清楚的職場規則。所以賀之樊安靜的幫安語淩刷載具，接過她的環保杯，然後轉身幫她做咖啡。其實這一切都很普通，如果今天不是週五，而且賀之樊這週才打了兩次人的話。

「喂喂，你看這裡有個妹欸，好可愛喔。」
「哇喔，小姐你穿成這樣出來不怕男朋友生氣喔。」
「哈哈哈哈⋯⋯說不定她男朋友根本不在家啊。」

兩個混混相伴走進店裡，一瞬間就劃破超商的寧靜。安語淩始終低頭玩手機，她這不可一世的態度似乎惹惱了混混們，其中一個黃衣服上前搶走她的手機。

「喂！你爸媽沒教你別人在說話要聽嗎？是不是欠幹啊！」
「對啊，要不要哥哥們用大肉棒教你禮貌啊！」黃衣服的夥伴藍衣服也跟著附和，自以為說出了很有趣的笑話，兩個人搭著彼此的肩笑得像是氣喘要發作。

安語淩抬頭看了眼黃衣服跟藍衣服，又轉頭看了看背對自己的賀之樊，她說：「我沒有男朋友，也對肉棒沒興趣。」

「哇賽，她講肉棒欸，幹、屌喔。」
「啊你一定是沒有被肉棒幹過才會這樣講啦，你們女生都嘛是這樣的哈哈哈。」

黃衣服跟藍衣服並沒有打算善罷甘休，他們開始靠近安語淩。正當黃衣服要伸手碰安語淩的同時，一杯滾燙的熱咖啡從櫃檯裡飛出，不偏不倚打在他的臉上。而神奇的是，與他靠得極近的安語淩毫髮無傷。

「喂、你他媽的⋯⋯」藍衣服轉頭想理論，結果就被從櫃檯內，單手撐著桌面跳出來的賀之樊一腳踹倒在地上。

賀之樊彎腰撿起安語淩的手機，心疼的摸摸上面那張她昨晚花了三十分鐘貼好的保護貼。她護著安語淩走到用餐區，幫她擺正椅子，又端來冰咖啡，安頓好女友才走回狼狽的混混身邊。

手指關節被賀之樊捏得喀喀作響，她居高臨下看著不知好歹的黃衣服跟藍衣服，宛如奪命的惡鬼問：「你們誰想先贖罪啊？」然後狠狠打斷黃衣服的鼻樑。

安語淩一邊喝濃淡恰到好處的冰咖啡，一邊聽混混們的求饒聲。她看了一眼不遠處，賀之樊正揪著藍衣服的領子狂毆他的臉。看來等等會腫得像個豬頭，安語淩無關緊要的想。

她摸摸手機的玻璃保護貼，確定右上的邊角有一個小破損，她大聲對著賀之樊喊道：「小樊！玻璃貼破了！」

她聽到賀之樊咒罵，然後下手更狠了。她看見黃衣服想要落荒而逃，於是她伸出腿讓他絆倒在自動門前。他差一點就能逃走，但安語淩的玻璃保護貼需要賠償。

「錢。」
「什、什麼？！」黃衣服的臉上既有咖啡，又有鼻血淚水混雜的液體，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賠償，我的保護貼被你摔壞了。」
「那明明、噗喔！」明明是店員害的。黃衣服的話來不及說出口就被賀之樊丟過來的藍衣服壓扁。

賀之樊氣沖沖的像個殺神走過來，她撈起安語淩的手機，看到右上角不甚明顯的破裂時大聲哀號。怒氣使她忍不住又踩了黃衣服跟藍衣服兩腳。

「老娘貼了三十分鐘！三十分鐘！」

黃衣服跟藍衣服哭哭啼啼的把身上的現金都賠給賀之樊，包含了新的玻璃保護貼的錢，還有賀之樊的貼工，不多不少九百五十四元整。

賀之樊頹喪的坐到安語淩旁邊，安語淩喝掉最後一口咖啡後摸摸她的頭說沒關係。

「熟能生巧啦小樊，下次妳可以貼得更漂亮的。」
「滿版真的很難貼欸！」
「我知道我知道。」

安語淩抱著像小狗一樣撒嬌的女朋友，輕拍她的背安撫。賀之樊還在努力把自己不嬌小的身體塞進安語淩的懷裡，她說要不換工作吧。

「為什麼？」
「這樣半夜我出來幫妳買咖啡就好。」
「但我喜歡跟妳在便利商店見面啊。」
「為什麼？」
「不覺得很像偷情，很刺激嗎？我們，只能在便利商店偷偷見面，還不能講話的情人。」

原來這就是那條不隨便打招呼的規則的由來。賀之樊猛地抬頭，安語淩笑眯眯的看著她，一臉「你不這麼認為嗎」的臉，讓賀之樊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重新窩到她漂亮女友的懷裡，像隻嚶嚶叫的小狗。

討厭的安語淩，讓她討厭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