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Re：Brahms of waltz】

放學鐘聲響起，學生們歡快收拾著琴房去吃晚飯。

　　雨月透過玻璃小窗看到緊鎖眉頭的男人，沒意識到自己嘴角因為看到對方而勾起笑容推開了琴房門，「還在練啊。」
　　
　　從雙手回到單手練習的秋彥，男孩落下的琴聲格外的沉，剛剛在門外都可以感受梶秋彥溢出的怨念。
　　「明天老師要驗收了，再不練就慘了。」梶秋彥索性雙手一攤，一臉「我真的盡力」的模樣看著正在深思的雨月，「聽起來很糟嗎？」
　　
　　雨月挑了挑眉靠在琴旁，把梶秋彥湊向前的臉推回去，讓對方看向琴鍵，「你再彈一次吧。」
　　
　　其實秋彥彈的不差，只是布拉姆斯的曲風往往是演奏家最難詮釋的，不是技巧上的問題，更多是在那種深沉壓抑的情緒，克制卻又豐沛的感情讓大家在這個年齡上很難跟作曲家取得共鳴。
　　
　　「嗯⋯⋯不夠深沉，我猜你會被老師退回。」雨月看著秋彥認真給了評價，「我彈吧。」
　　
　　當雨月坐下的時候，秋彥習慣性的要讓位卻被雨月伸手拉回跌坐回琴椅，兩人就這樣擠在這小小的長型方框裡，午後的陽光灑落在琴房，把秋彥的輪廓鍍上了金色，淺綠色的瞳眸中清晰倒映著雨月的臉龐。
　　
　　當雨月按響第一個琴鍵時，梶秋彥彷彿被拉入了這段不屬於自己情感的回憶。雨月演奏出圓舞曲那種澎湃的感情化為波濤般輕輕推著波浪前進的感覺，洶湧但又克制的情感在旋律中展現，彷彿愛著一個人但又按耐住自己想奔向前的衝動，未能開口的情感全數宣洩在樂曲當中。
　　
　　相較於自己剛剛彈的版本，雨月的表現手段讓他更加清晰意識到彼此的差距，但那種壓抑的感情他無從知曉雨月為什麼可以呈現的如此動人。
　　
　　一曲畢，雨月對上認真看著自己的某人，緊靠的身軀和鼻息間的炙熱呼吸讓他意識到某人剛剛似乎有點看得太認真了，讓他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隨意聊起當初聽老師偶然說的話題：「據說是布拉姆斯想像跟克拉拉在花園散步的寫的曲。」
　　
　　「想不到是這種⋯⋯曲子啊。」布拉姆斯未能說出口的愛的告白，只能在想像中和愛人漫步，這種深沉的感情在17歲的秋彥的腦海裡無法有更深的見解和詮釋，只能懵懂地接受了這個知識，
　　
　　「是說你小提自選曲也拉布拉姆斯，鋼琴也是，是很喜歡布拉姆斯嗎？」雨月沒想過梶秋彥對布拉姆斯有這麼深的情感。
　　
　　「很像你。」梶秋彥不經大腦說出了心底的答案，看見雨月一臉不置可否的眼神後，習慣性幫雨月落下的髮絲用手順直再勾到耳後，看著對方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又尷尬地看向角落撓了撓頭。

其實實話是他高一看過雨月在海外拉的布拉姆斯，所以才想挑戰看看布拉姆斯的曲目，但比他預想的難詮釋多了。
　　
　　「你還是多練幾次吧。」對方指尖觸碰到臉頰的肌膚彷如星火般引起顫慄，雨月裝作若無其事地側開站起身子，表示回敬輕彈了下秋彥的鼻尖，「等你練好再一起去吃飯。」

　　「快練⋯⋯不然我要扔下你走了。」雨月拿出下次考試的曲子開始背了起來，西沉的暮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雨月坐的位子，微翹的黑髮和如夜空深邃閃耀的雙眸在光的暈染下讓梶秋彥有種心臟緊縮的疼，強烈的欲望讓他想要把雨月囚於懷中，但他知道若能被他囚禁也就不再是雨月了，壓抑下來的情感和內心的佔有衝撞，梶秋彥好像在剎時懵懂地碰到了樂曲的意義。

　　
　　而多年後看見燈光柔和地再次灑在枕邊人的臉龐時，梶秋彥彷彿陷入了回憶目不轉睛的盯著。

　　「秋彥，你看看這個⋯⋯」
　　「湊過來一點。」
　　看著春樹因為影片露出的笑容和多年前的午後重合，一切仿若昨日，原來他也懷念過那段曾有的溫暖啊。
　　
　　等秋彥意識過來前，雙手已經任由肌肉記憶在琴鍵上起舞，落下的音符散落著過去和現在的情感，讓多年後的他終於理解了布拉姆斯當年的想法。
　　
　　澎湃的情感和理性克制從不矛盾，而愛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種，但當年的他未能體會，而如今走過之後，讓他知道也許讓某些人存在於回憶裡，也是一種永恆的陪伴。
　　
　　這場愛的告白，是現在的甜蜜，亦或者遲來的答案。也許，這些都不再重要了。
　　
　　　　無論是否能和那個人走到最後，但音樂的延續就可以讓他再次想起彼此的連結，就算布拉姆斯未能牽起克拉拉的手走入殿堂，但鐫刻在心底的答案會一直迴響在生命裡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