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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弟,你可真是個瘋的。」

  面對唐布衣這句沒禮貌的點評,趙活僅是面無表情地將手上的夾板壓緊了些,不意外聽到倒吸氣的聲音,嘴角勾了勾,手上熟練地將兩片板完美固定。

  「大師兄,不會說話就閉嘴吧,沒人當你是啞巴。」

  「哎,我可沒說錯啊。」飛俠好不容易緩過痛勁後,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先不提你多年沒法入室,居然在唐門撐了這麼多年都沒走,沒學到內功心法,靠著瞎練各種秘笈得了這麼一身了不得的功夫,如今還自組西武林盟,這麼多的大事,不是個瘋的肯定辦不成吧。」

  趙活這回沒反駁他,只是將方才熬煮好的湯藥倒入了瓷碗裡,一手遞到唐布衣面前:「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趁熱把藥喝了吧。」

  唐布衣看了他一眼,乖乖伸手,卻不是去接碗只是扣住了趙活的手腕,很輕很輕地晃了下。

  「師弟。」

  他只喚了這一聲便不再言語,只剩一股微妙的靜謐流淌在兩人之間,趙活低頭看他,目光在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上略過,最終停在自己被握住的腕上,良久後才又開口。

  「大師兄,『不瘋魔,不成活』,你聽過嗎?」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每個音節都很沉重,「我要是不做出改變,怎麼能在這樣混亂的局勢下守住唐門,怎麼能殺了金烏上人替你報仇……或許就如你所說的,我如果沒有這樣癲狂的投入與執著,那麼唐門此刻興許已不復存在。」

  他扯動了嘴角,卻不是在笑。

  「為了唐門瘋,我樂意。」

  是嗎。唐布衣抬頭看他。那你為什麼現在是這個表情?

  什麼表情?趙活有些茫然,就感覺自己眼睛被什麼乾燥溫熱的觸感蹭了一下,莫名帶起了一股癢意,他一怔,隨即感受到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從眼角沿著臉龐滾落。

  「你真的樂意?」

  ……事到如今你問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呢?即便不樂意,我也走到了今天。

  況且……

  趙活再度將目光挪到唐布衣臉上,感受著那屬於活人的體溫和呼息近在咫尺,真實得不容錯認,一切都是他的夢寐以求。

  半晌後趙活低低哼笑了一聲,這一回,他的嗓音終於帶著一股確實的快意。

  「自然是樂意的。」

  能守得雲開,盼到飛俠歸來,如今的結果都是好的,他還有什麼不樂意。


  *


  唐布衣將那碗湯藥喝下去時,瞬間就被苦得齜牙咧嘴。

  喔幹,師弟這肯定是在報復。

  他也不是沒喝過類似效用的湯藥,但當初從唐錚手上接過來的,和這一碗的苦澀度根本天差地遠,怎麼想都是趙活故意把其中幾味換掉了。

  作為好不容易死而復生卻拖到這時才為唐門站出來的傢伙,他能怎辦?不能怎辦,只能默默把藥汁全喝了,一聲也不敢吭。

  「……趙大夫這回是真的能耐了。」唐布衣一張臉皺得厲害,嘴唇抿得死緊,卻依然不減那風流面相的好看。

  「好說好說。」趙活面不改色地接過空碗,語氣有些幸災樂禍,「如何?大師兄有明白這一年我過得有多苦悶了嗎?」

  唐布衣生無可戀,抱著自己夾板的手靠在一旁閉目養神,半天沒緩過那個苦勁,著實不想說話。

  趙活心情很好地欣賞了一番唐布衣難得的狼狽,不動聲色地又替人把了回脈,確定沒有什麼異常後他才默默地鬆了口氣,伸手在自己隨身的布包裡掏了掏。

  「大師兄,要吃點糖嗎?」

  「要!」被點名的人馬上睜開了眼,嘴角自然地彎了起來,正要打趣幾句就感覺唇瓣被一陣柔軟貼上,有什麼被推進了自己嘴裡,甜得很。

  他陡然一懵,就見面前這光明正大親了人的醜男冷靜得超乎尋常,狀似隨意地又塞了什麼進他手裡。

  「行了,你要還是苦,晚點自己再含一塊,大院還有很多事情沒處理,我去一趟。」說完也沒等人回應,彷彿做賊心虛似的,腳一沾地就溜,眨眼就從煉丹房裡沒了人影,跟飛俠的輕功相比竟也毫不遜色。


  只留下被人偷襲的飛俠呆在原地,一張艷麗的臉一點一點地,紅成如春日桃花般的緋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