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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居住在城堡的日子少有能看見陽光的時候，一則是吸血鬼的城堡沒有太多窗戶，二則是他大多數時候都被迫和哈萊金待在一起，在溫暖的晨光沐浴中吃一頓普通的早餐成為奢望，在城堡的各處角落更加找不到鷹嘴豆泥的影子，用哈萊金的話來說，他吃不下如此難看的食物。

城堡倒也不是沒有烤吐司和太陽蛋，廚房的櫃子裡甚至收藏著整櫃來自各地的紅茶，當然，還是比不上酒窖藏酒的數量。晴朗的黑夜和醇厚的酒是哈萊金進食的配菜，當然，有性更是再好不過。

昨夜的哈萊金卻罕見地沒有鬧騰，P難得在白天見到清醒的吸血鬼，他坐在餐廳內無光的地方，安靜地咬著烤麵包，麵包上搽了一些看起來像腦漿的東西，興許是取出時和血混在了一起的緣故，呈現出粘稠的紅色。「吸血鬼也會食用血以外的東西嗎？」他指的是腦漿，在城堡多日，也不止一次見過哈萊金吃人類的食物，他知道吸血鬼真正的食物只有血，卻不知道人體的其他部分能不能成為吸血鬼的能量來源。P在離他稍遠的地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旁邊的僕從很快為他端上一份搽著莓果醬的烤麵包，看著和哈萊金手上顏色相似的食物，P突然覺得有些倒胃口。但飢餓還是讓他咬了一口麵包，他很快就品味到其中香甜，三兩下就吃得精光。

平時暴飲暴食的哈萊金一反常態，直到P用餐完畢，他還在把玩著手上只吃了一半的麵包，他終年隱沒在陰影中的紅色眼瞳沒什麼精神氣，就連一頭耀眼的金髮也因為他的沉默看上去黯淡了不少。「能吃，就像蛋糕和烤雞一樣，但沒有營養。」也不好吃。哈萊金把這句話吞了下去，但P能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想法，腦漿不如新鮮的血液，吃起來應該近似血漿——既沒有味道，口感也不好，不怪乎哈萊金不喜歡。

P聽見這個答案就沒有再追問下去，他可不想知道哈萊金對這道「食物」的評價，於是沒話找話地說起了其他事：「今天不睡覺嗎？」

哈萊金終於咬下另一口麵包：「你明知道，我不是非得睡覺。」兩排雪白的牙齒一張一合，混合了血液的腦漿在口腔中被拉成細長的絲條，他還是難以忍受這種奇怪的口感，將麵包扔到P眼前的盤子中，吞了一口紅酒洗漱。「真不明白，那班老傢伙為什麼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P不清楚他口中的那班老傢伙是誰，只默默記下了哈萊金似乎還認識不少吸血鬼，在他的記憶中，哈萊金從未和其他吸血鬼來往，在滿是人類僕從的城堡中生活也讓他不至於遺忘人類社會的生活習慣。他低頭看著眼前被吃了一半的特殊口味烤麵包，儘管已經不能被算在人類的範疇，但他還是無法將之嚥下肚。

哈萊金本來也不期望P能幫他解決，只是想逗逗這個總是木著張臉的獵人，可惜腦漿麵包都擺在他面前了，他的表情還是沒有分毫變化。「無趣。」哈萊金狀似遺憾地歎了一句，歪頭想了想，又問：「你來這裡之前，早上都在做什麼？」

無論是盛宴還是性愛都在晚上舉行居多，於是早上對哈萊金來說便有些無聊了，難得有人可以心平氣和地坐在旁邊與他聊天，順嘴問問也無妨。P似是思考了一瞬哈萊金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但還是誠實回答他：「沒有任務的時候，吃完早餐會在戶外散散步，曬曬太陽，早上的太陽很溫暖。」他頓了頓，又道：「你想試試嗎？」

這是個蠢問題，但P還是問了，見到哈萊金瞬間變得微妙的臉色，他的嘴角不動聲色地翹了一下。令他意外的是，哈萊金並沒有因此生氣，只是挑了挑眉：「聽起來既優雅又浪漫。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邀請我。」說罷他便起身離去，在轉身的瞬間有一縷飛揚的金髮意外暴露在晨光下，P眼睜睜看見那縷髮絲被陽光燒得焦糊打卷，而哈萊金本人卻渾然不覺。

如果真有那個機會，P想，他一定會邀請哈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