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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跟我回老家》11

清晨的忍者村帶著微涼的霧氣，遠處的樹梢被晨光暈染成溫暖的橙色，空氣裡瀰漫著濕潤的楓木香與淡淡的炊煙氣息。

清右衛門和勘兵衛天還沒亮就醒了，兩人洗漱過後，走進主屋，發現早餐已經擺好，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櫻木先生和小舅早已坐在那裡，悠閒地享用早餐，兩人動作不疾不徐，像是這幾天早已習慣了家裡多了兩個年輕人。

「你們動作挺快。」小舅瞥了他們一眼，嘴角掛著一抹懶洋洋的笑，「來吧，趁熱吃。」

勘兵衛見狀，毫不客氣地坐下，這幾天的經驗告訴他，這些擺盤精緻、味道恰到好處的料理必然出自櫻木先生之手。果然，第一口湯一入口，他便滿足地嘆了口氣，接著一邊夾菜，一邊語氣誠懇地誇道：「今天的味噌湯很棒，魚肉煮得剛剛好，入口即化但還有口感，調味也很細緻……還有這個醃菜，酸甜比例很完美，開胃又不會搶過主食的風味，果然還是您的手藝最好。」

櫻木先生聽得很認真，點點頭後簡單地說：「喜歡的話就常回家吃。」

勘兵衛正舀起湯的動作微微一頓，抬頭看向眼前的長輩。

年長的男人就像院子裡那棵楓樹，溫暖的金黃與柔和的橙色枝葉繁茂地向四方伸展，晨光篩落在葉片上，映出斑斕的光影。它在這裡生長了多年，從未移動，無論風吹雨打，都穩穩地守在這個庭院。

「回家」這個詞意外地讓他心裡一暖。他一直以為自己對這種話已經免疫了，但當櫻木先生以這麼平淡又自然的語氣說出口時，他卻發現自己的指尖輕輕蜷縮了一下。

窗外的楓樹搖曳了一下，晨風拂過，帶起幾片葉子輕輕飄落，像是無聲的回應。

「……嗯，我會的。」他頓了一下，然後笑著點點頭，「謝謝您。」

一旁的小舅啃著魚，聽到這句話後抬起眼來，壞笑道：「喂，勘兵衛，下次自己回來也行，別老是跟著我們家這臭小子，反正你又不是非得帶上清右衛門。」

「……」清右衛門原本正在吃飯，聞言頓了一下，默默地放下碗筷，表情無言地看著自己的小舅。

「喂。」清右衛門皺眉，「我才是這家的——」

「行啦，行啦，快吃飯，別吵。」小舅隨意地擺擺手，一副「我是長輩我說了算」的態度，愉快地繼續吃早餐。

勘兵衛則是被逗樂了，笑著對清右衛門眨了眨眼，壓低聲音道：「看來你地位堪憂啊。」

清右衛門瞇起眼，冷哼一聲：「你再說一遍？」

「沒什麼，我是說——這飯菜真好吃。」勘兵衛立刻改口，語氣誠懇地補上一句稱讚，並優雅地夾了一口魚肉放進嘴裡。

櫻木先生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嘴角帶著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的話不多，但眼神裡透著溫和的寬厚，像是默默地守護著這個家，也默默地接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

這餐飯吃得熱鬧而溫馨，窗外的陽光越來越亮，晨霧逐漸散去，屋內的氛圍卻像是一層厚實的暖意，靜靜地包裹住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晨光灑落在小徑上，忍者村四周的樹葉還沾著晨露，空氣裡帶著山間特有的清新氣息。清右衛門和勘兵衛背起行囊，準備趁早離開，站在家門口時，兩人不約而同地回頭，對屋內的長輩喊道：「我們出門了。」

清右衛門的父親和小舅像這幾天一樣，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路上小心。」語氣平穩而自然，像是他們明天還會再回來一樣。

但勘兵衛知道，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走出村子的時候，他沒有回頭，只是隨著清右衛門的步伐向前走。小徑蜿蜒而下，腳步聲落在寧靜的山林間，伴隨著偶爾的鳥鳴與風聲。隨著村莊的輪廓漸漸消失在身後，勘兵衛才真的生出一種「再見了」的感覺。

這幾天的溫暖、飯桌上的對話、夜裡的輕聲細語……像是短暫寄居在別人家的夢境，而此刻，夢醒了，他要回到自己熟悉的流浪人生裡去。

大概是察覺到勘兵衛的沉默，清右衛門輕描淡寫地開口：「改天可以再回來。」

勘兵衛轉頭看他，正要說什麼，清右衛門又補充了一句：「還是現在去找一下我媽？」

「……什麼？」勘兵衛愣了愣，這轉折來得太快，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反正遲早要去報告現況的，現在就去好了。」清右衛門說得理所當然，甚至沒等勘兵衛答應，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走吧，快點，爭取報告完之後還能回城池找地方過夜。」

「喂、等——」勘兵衛還沒來得及抗議，就被清右衛門一股腦地拉著往楓谷的方向走，險些被扯得踉蹌了一下。

「你走快點，不要胡思亂想。」清右衛門邊走邊催促他，語氣裡帶著一貫的理直氣壯，像是在訓練委員會那些遲鈍的學弟，而不是拖著剛從他家離開的戀人。

勘兵衛無奈地笑了：「你還真是……」

他沒說完，但腳步已經隨著清右衛門加快了幾分。

「所以，到時候要怎麼說？」清右衛門單手抵著下巴思考，語氣帶著幾分認真，「總不能就站在墓前，隨便說一句『媽，我們在一起了』吧？」

「……不然呢？」勘兵衛挑眉，「重點不就是這句話嗎？」

清右衛門側頭看他一眼，像是早就料到對方會這樣回答，輕哼了一聲：「太隨便了，應該要正式一點吧。」

「正式？」勘兵衛不解地看著他。

「譬如，『媽，這是我的愛人』，或者『媽，我跟男朋友一起來看你了』。」清右衛門語氣平穩，像是在思考什麼。

勘兵衛腳步微頓，忍不住笑出聲：「你覺得這樣比較正式？」

「怎麼，不夠嗎？」清右衛門認真地問。

「我是覺得，」勘兵衛看他一眼，「你平常不是講話簡單俐落的類型嗎？怎麼這時候倒是講究起措辭了？」

「因為是媽媽啊。」清右衛門理所當然地說。

那語氣平靜得近乎自然，卻讓勘兵衛一時語塞。

因為是媽媽，所以即便她已經不在了，依然想好好介紹。

「……行吧，那你打算怎麼講？」勘兵衛的聲音放輕了些。

清右衛門停下腳步，像是思索了一瞬，隨即看向他，嘴角微微上揚：「不如直接說——『媽，我跟勘兵衛正在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

「這樣的話，你就是我未婚夫了。」

語氣淡然，就像是平日裡對待任務計畫一樣，可這次——這次他卻是帶著笑意說出口的。

勘兵衛怔了怔，接著耳尖有些發熱：「……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

「故意說這種話，看我會不會害羞。」

「不是啊，我是認真的。」清右衛門一臉正經，「要嘛就一次說清楚，這樣媽媽也能放心了。」

勘兵衛偏過頭，抬手揉了揉後頸，輕輕嘆了一口氣，卻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這傢伙，真的很會。

就這樣，兩人討論著還能怎麼說，或許該說些什麼，偶爾清右衛門會提出一些更誇張的說法，勘兵衛則無奈地笑著搖頭。

兩人一邊走，一邊隨意地聊著在楓谷之後的行程——城裡有忍者村的村民開的據點，可以借宿，這次可以去試試看；上次忍務的戰地附近有間不錯的茶屋，說不定還能趕上營業時間。

清右衛門有時候會隨意地牽起勘兵衛的手，又很快地鬆開，像是只是順手的動作；有時候會趁勘兵衛沒防備時推他一把，逼得他不得不回敬個小小的報復。

他們打打鬧鬧，時而認真討論，時而互相捉弄，但無論如何，總是並肩而行。

這條路還很長，還有很多地方要去，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們去做。

但無論去哪裡，至少現在，他們是一起的。

未來亦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