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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凜】雨中逢花

前言：
第四季第十二集殤凜段落的加筆，我的CP是真的。

※

憑藉第六感凜雪鴉選擇在這裡等待，倚坐在一棵枯木前，手中點燃的煙管有一口沒一口得抽。
在人間時癮頭更大些，特別調配的菸草或多或少能舒緩因「無聊」產生的煩悶，他曾半開玩笑說過「若不看見他人不幸的模樣，自己的心可是會生病的」，如今看來他也算是有病識感吧。
不曾放在心上的小毛病一到魔界就不藥而癒，前所未有的神清氣爽讓他產生戒菸也沒問題的錯覺。

「終於來了。」
他低喃道，捕捉到不遠處的劍客身影如話本中英雄般從天而降，凜雪鴉站起身拂去衣袖上的塵埃，邊回憶著自己過往面對殤不患時的語調，即便距離他們上一次對話僅過去數日，卻宛如隔世。

「真是薄情之人啊。」
聞聲回首的殤不患眼中並無驚訝，不久前劍客搭救遇險的西幽同伴時，就已將察覺凜雪鴉的存在。
「明明說要在深山裡隱遁避世才獨自一個人，馬上就攪進這麼愉快的騷動之中。」
數日前位於荒山野嶺的小茶棧，凜雪鴉對座的男人是連魔神都能憑一己之力封印，不過失去一名同伴就露出一蹶不振的頹喪模樣，說實話很礙眼。
哄人也只有三分鐘熱度的凜雪鴉，見一時半刻哄不好這才投入另一場遊戲當中，先會一會那個讓殤不患打從心底畏懼，畏懼到不惜孤身一人的禍世螟蝗。

「你自己才是，發了什麼瘋竟然在魔界裡四處溜搭？」
對於自己殤不患態度倒是一如往常，幾分不耐、幾分嚴厲，是與和顏悅色相去甚遠。
「說來話長，一言以蔽之......對我而言，會來到此處是必然。」
省去來龍去脈，「被世人稱作『邪魔歪道』的掠風竊塵還真的是魔族。」就這麼如實告知，殤不患會是什麼反應？不管是嫌棄還是同情，都很令人不快。
「我唯一肯定的，就是你又心懷不軌了。」
自從殤不患不再喚他作「鬼鳥」後，表現出的戒備與不信任只流於表面，這份矛盾也促使了他們多次合作，至少他的能力與惡劣性格是備受信任。

「你是來找浪巫謠的，對吧？」
身上流有一半魔族血液，和人類身軀卻有著魔族靈魂，這兩者並無多大區別，同樣為異類，哪怕人界再天高地廣也尋不得容身之處。
「你已經知道他是人魔混血才來的嗎？」
凜雪鴉問道但心中早有答案，以他對殤不患的理解，對方不外乎就是歷經一番苦惱長考後，礙於那放不下的情分選擇接受搭檔的身世，那樣無趣的反應。

「啊？」
劍客第一時間像是沒能理解話語本身的意思，下一秒卻轉為坦然表情，這反應遠比他想像中來的平淡。
「難怪，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或許回顧過往種種，此果的成因皆有跡可循，令凜雪鴉有些意外的，是殤不患幾乎沒有遲疑得道出結論：
「既然這樣，那我就更要把他帶回人界了。」
「哦？」
學著對方發出一聲驚呼，自覺左胸膛之下的脈動快了一拍，凜雪鴉接著提問，至於話中所問的真是浪巫謠抑或其他，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明知他是人類之敵，你還願意袒護他？」
重逢起他們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此時凜雪鴉的腳步就像受到那人牽引似邁開。

「無論出身為何，他已經下定決心走上身為人的正途，那他體內流著什麼顏色的血就一點也不重要。」
殤不患的話總是說得輕描淡寫，打從相遇以來就沒變過。
凜雪鴉從不相信宿命，他曾打趣殤不患道，說劍客不敬神佛，但真正什麼也不相信的人其實是他自己。
在這一刻他可能有那麼一點的慶幸，慶幸老天在那一天下了一場雷雨。
「一旦結交為友，是人是魔都不重要，是嗎？」
凜雪鴉走上前，對方難得默許著他的靠近，是基於何種原因？殤不患刻意不看向自己，而他也做好被躲閃的心理準備，輕輕得將自身重心倚靠。
「嗯，你這個人果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不用特別做出回應，僅僅是站在那裡，僅僅是說出心中所想，刃無鋒就已經接住了掠風竊塵，接住了連當事人都未曾察覺、那顆比羽毛還輕的心。
人總要落葉歸根，流落人間的魔也渴望回歸故土，不是卑微如塵埃、被捨棄的靈魂殘片，或許也不似傳言中高貴如月光，此時此刻名為凜雪鴉的存在終於落了地。

「總覺得這話聽得我心裡發寒，你究竟有什麼企圖？」
殤不患嘴上說得決絕，卻任由自己親近，當對方的體溫從背後傳來，凜雪鴉突然懷念起人界令他侷促的空氣，反正早已習慣煙草的氣味。

無論選擇哪條路都有其樂趣，既然選擇哪邊都無所謂，就選有你在的那一邊吧，他如是想。


※

殤不患原本是想獨自解決一切才將魔劍目錄交託，卻不得不承認在這荒蕪死寂之地，看見那抹銀白竟會感到如此安心。
至今仍無法斷言這緣份是福是禍，遙想他們相遇之初，盜賊哪怕魔神復甦仍悠然自得，還有與自己說笑的閒情逸致。
面對持七殺天凌那名強大得不合理的武者，凜雪鴉手中劍變化萬千，再結合他最拿手的騙術，與其聯手可謂所向披靡。

「我可以幫你，但有個條件。」
背後傳來那人聲嗓，稍微有那麼一點因對方坦率撒嬌般的舉動動搖，但殤不患仍努力維持面不改色回道：
「我勉為其難聽聽看。」
若有似無的肢體接觸，停留的時間實在過於短暫，凜雪鴉邁開兩步又恢復成平時捉摸不透的模樣。
「你要怎麼大鬧魔界我都不在乎，但不准對魔王出手。」
此話過於出乎意料，原以為對方會提出什麼令他苦惱的難題，殤不患忍不住拍了拍對方肩膀。
「不用你開口，我一點也不想去招惹他。」

越想越覺得荒唐，是人界已沒有掠風竊塵看得上眼的獵物了嗎？殤不患回神時已將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你是瘋了嗎？」
殤不患深知凜雪鴉能為，連復活的照君臨那「殺」與「不殺」皆災厄的兩難局面，他都能找出破解之法。
「這次看上的獵物不會太大了嗎？」
這或許也算是種雄心壯志，凜雪鴉若真能攻克魔界之主，乾脆委託他順帶解決禍世螟蝗算了，殤不患甚至想開這樣的玩笑，最後還是作罷。

「等你見過魔王真面目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同樣的話。」
凜雪鴉總是在對自己笑，時而諂媚討好、時而狡黠戲謔，偶爾也有直達眼底的愉悅，唯一相同的是豔麗動人。
「總覺得你這次格外興高采烈啊。」
些許困惑也不敵眼前人帶來的踏實感，殤不患信任著作為同伴時的凜雪鴉，能夠果斷放棄攜帶任何一把神諱魔械，或許就是內心深處默認此人必定會伸出援手，哪怕天下太平時掠風竊塵才是那個大魔王。

「接下來第一站，就讓我們先去迎接那名樂師的同伴吧。」
如是說的凜雪鴉踏著輕盈步伐走在前頭，殤不患看著那高束的銀白長髮左右輕晃，嘴角不自覺得微微上揚。
就算前方是地獄一行有去無回，兩個人的話總能尋得一線生機。


【完】


後記：
世中逢爾，雨中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