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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與謊言之城

暗喻幻想 亞隆佐 幻想同人創作文章
BY MIDORI KIYOKAWA


悠克洛尼亞王國首都——王都．古蘭特拉多。

白日短暫的陽光，為今年特別漫長的冬季帶來溫暖氣息，這一年、也是新王上任後的第四年。這個國家長年累積了太多問題，但不構成放任不管的藉口，透過頒佈新政命令、新王和官員們一致努力之下……圓滿解決了不少問題。

除了名留史冊的英雄、功績彪炳的將軍、日夜勤務的使臣……王都還有一個新王派的議員，四年以來不辭勞苦、每周踴躍發表政見，在市民議會之上、憑著他那能言善辯的口才……擊退無數反對新王新政的敵對派異議。

「亞隆佐議員，恕我冒昧。請問如何解釋國家公帑，有這麼大部分用於國王陛下和他旅伴們的出遊費？還有撥給研究和維修鎧戰車的開支，在新鎧戰車已得以研發之下，是否仍需要增加撥款？比起這些，我認為更重要的是增加兵力，以對付隨時構成威脅的源人和駐守王都以外的地方，在全國面前展示軍隊如何強大，令人民生活得更安心，而不是讓國王四處出遊玩耍的謠傳滿天飛！」

站在市民議會的議政廳，又一個理直氣壯的敵對派盧桑特族男人，用看不順眼的目光和不滿國王的態度喊道。

「我明白您的憂慮，盧桑特族的錫拉法先生。但請您放心——您不必杞人憂天，我國新王上任以來，這四年達到理想的收支平衡，而且經濟貿易發達，全賴國王陛下御駕親自前往各地視察，了解各地人民所需要的資源和達成共三百多項的經濟共識，所投入旅費和鎧戰車的資金，不僅完美回收、更有高達３０％的利潤。我想是時候改變陳舊保守的固有觀念，與其靠軍隊擁護足不出門、高高在上的國王形象，倒不如放心交予我王陛下巡遊各地的成果？人民也喜愛這個親民的王，又何用打壓？」

亞隆佐毫不畏懼敵對派的氣勢，用堅定不移的信心和親切幽默的口吻，成功令在場觀眾為國王喝采，舉出具體實例和成效亦令敵對派無以反駁。


＊ ＊ ＊


「呼、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

會議結束後，亞隆佐離開議政廳，穿著黑色大衣、戴著墨綠色領巾、一身英倫紳士打扮的他，邊走在王都街頭、邊脫下黑色圓帽——那閃耀於日光之下的及腰流水長髮，在季節掠過乾燥的風中傲人飄逸，每眨動他生為倪迪亞族特有的偌大水漾虹光眼瞳，都會招來一陣青睞或嫉妒的視線。有人以為他身材高䠷是個模特兒、有人批評那白得像女人的臉蛋是個吊兒郎當……當然，有受過他幫助的人會認出他是議員。

「下午好，亞隆佐先生。不、只是沒見好幾年……『庫克魯斯』。」

一個巨漢走到亞隆佐的面前，不懷好意地叫喚他的舊名字。這天下之大，人群之中總不缺來挑釁的人。

「嗨，有何貴幹？」

亞隆佐不是滋味地說，好不容易工作結束後，想要靜下來、卻得花時間應付這種嘍囉。

「嘿嘿、也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到好東西，想給你看看——」

巨漢拿著一本殘舊羊皮紙的日記，翻開了其中數頁，那粗糙發黃的紙上、留著黑色墨水的筆跡……

「怎麼、原來你有讀書的興趣？」

亞隆佐不耐煩道，心裡大概知道對方是數年前、曾被他騙過而記恨在心的其中一隻肥羊。雖說未當上議員前的自己並非什麼正義，但對方也不是什麼值得同情的流氓之漢。

「你給我看清楚！這是你親生母親的筆跡！日記裡面寫了她如何被愛人拋棄、並計劃拋棄你在故鄉村子附近的路邊……最精彩的是、裡面有提及她最後去找你父親的地方，你猜猜是哪裡？」

巨漢不懷好意地說，甚至有些抓住對方把柄的囂張。

先不論對方那本日記，如何證明是亞隆佐的親生母親所寫的。亞隆佐倒是一副鎮定的樣子，甚至冷冷地說：「這與我無關。既然她拋棄了我，事到如今又有什麼好提起？再者，你那本日記很可疑。」

「哼哼，我早知道、你還是那麼令人噁心又裝模作樣！所以……在告訴你之前，我先去把這本日記拿給另一個人看，你猜猜看、那是誰呢？」

突然，亞隆佐心底湧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他沉默不語，想要離去。

「我大聲告訴你吧！就是我們親愛的國王陛下……他倒不像你，善良單純得很，毫不猶豫地趕去這本日記提及的地方！說是要為你尋回親生父母的遺物……呵呵！」

「……！」

亞隆佐掩飾不住心頭的震怒，一手捏起那巨漢的脖子、一拳打去那心臟的附近……日記掉落地上。

「嗚！庫克魯斯、……你什麼時候！這麼好打？！」

巨漢看來很驚訝，而且全身盜汗發紫。

「真可惜，我再也不是以前般無力。但我也沒多餘時間去回答你，你若不盡快解除身上的毒、恐怕小命不保。」

話畢，亞隆佐已沒空管那巨漢痛苦打滾在地，拾起日記並隨便翻了翻上面的內容……看到最後提及的地點，是一個永久冰封的凍土遺跡。

「我得趕快去。」


＊ ＊ ＊


一輪鋼鐵六爪、長著翅膀、如猛獸般奔馳在沙地、草原、……最後飛往冰封凍土遺跡的新型鎧戰車，裡面只坐著二人——駕駛員紐拉斯和議員亞隆佐。

「國王陛下曾提起過：我們研究鎧戰車的費用，多虧了亞隆佐議員的口才，才不至於被壞人利用作針對的把柄。所以必要時，賜予你使用這輛新型鎧戰車的權利……縱然這是試作品，多少也有些風險。 」

紐拉斯一邊駕駛，一邊和駕駛席下方的亞隆佐聊天說道。

「我們的國王陛下，太容易相信人了。縱使是我這種傢伙……」

亞隆佐壓低帽子，搖頭歎息道。

「他會相信你，是因為你也相信他。而且以前一起冒險時……我就覺得他的直覺頗準。所以今次或許也不是單純被騙，而是知道那個地方，有可能是真的和你身世有關吧？」

紐拉斯看得出亞隆佐只是裝作鎮定，內心卻在自責。

「是真是假……那又如何？那、一點都不值得……因此冒險！」

亞隆佐不想國王陛下發生任何意外，不惜用自己的口才守護他……沒料到，自己卻變成他被人利用的弱點……明明為了國王陛下可以捨命報恩，如果逆轉、豈不是成了禍國的小丑？

「都那麼多次冒險，就讓我們再相信他多一次罷！」

紐拉斯不知哪裡來的自信道，如果不是這場冒險、這新型試作品的鎧戰車便毫無用武之地吧！

「唉，惟有如此。」

亞隆佐似是投降地說。儘管自己難得坐上鎧戰車，這種體驗讓他覺得很新鮮……也彌補了多年羨慕而不得的心願。想著國王陛下和同伴們，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鎧戰車之旅的冒險，就很想跟他們一樣擁有可以改變命運的力量。


＊ ＊ ＊

「抵達目的地。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紐拉斯把鎧戰車停在冰原上，一個有天然屏障掩護的地方，外敵不易察覺。

「好，交給我！」

亞隆佐小心翼翼地離開鎧戰車，並走到永久冰封的凍土遺跡入口。在入口處的碑石， 刻有數行古代文字：在這裡，只可以進入一個英雄。在這裡，謊言比真實強大。在這裡，禁止任何人握手。

「只可以進入一個『英雄』……意思是，『英雄形象』。所以陛下應該是獨自前來，沒有帶其他擁有『原型』之力的人。」

亞隆佐再次為國王陛下的勇氣可嘉而嘆一口長氣，也有點自嘲慶幸自己並沒有覺醒到『原型』之力，並非英雄。

「那麼，我進去了。」

來遺跡之前，已沿途打聽到國王陛下真的前往這個方向——他是坐成功開發的自動駕駛鎧戰車，不需要紐拉斯的陪同、也能超音速到達任何想去的目的地。

「陛下，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啊……」

亞隆佐自言自語道，向來信心十足的自己、此刻竟有幾分動搖……不是不相信陛下身經百戰的實力，也理應更擔心沒有力量的自身，內心卻無法承受自己變成令陛下不利的弱點。

亞隆佐帶了一些戰鬥道具，用來欺騙和對付敵人。當然也包括塗了毒藥的小刀。加上一些躲避敵人的戲法，在探索的路上不至於陷入危機。

沙沙、沙沙沙……

這些是風聲？不對、若仔細留意……是從四角長方隧道的上方牆壁裂縫，逐漸滲漏出來的沙石聲音！

「這裡果然是充滿陷阱。」

同時，亞隆佐察覺到正在踩踏的地板異常地薄，稍微用力、地板便會崩塌……但此地不宜久留，若緩慢移動、也怕是成為上方沙石不斷掉落的亡魂！

「亞隆佐！」

「陛下……！」

正在此際，踏上王劍滑翔而至的國王，令人喜出望外、並向亞隆佐伸出了手。但是，亞隆佐記得這裡入口寫道不可以握手……只好自行跳上國王的劍！

「抱緊我的腰！」

「好！」

亞隆佐站在後方，抱緊國王的腰、並按著帽子感受劍在空中的高速滑行……一直躲避開所有掉落沙石的路，來到一個像是供人歇息的密室。

密室裡面燈光昏暗，亞隆佐擦亮了閃光石，照亮了密室四周。二人先坐下來休息，一邊補充水份一邊聊了起來。

「亞隆佐……你怎麼會來？」

年輕的國王，好奇地問。他的銀髮比上次見面時，更留長一些，幾乎及肩。他閃爍著清澈如天空明淨的目光，透露出一絲仍保留童真的純真。

「陛下才是、怎會在這裡？這麼危險的遺跡，有什麼值得你來嗎？」

亞隆佐不想把氣氛搞得很緊張，故以輕鬆的語氣探問。

「亞隆佐，你聽了不要嚇一跳哦！那是因為……」

「……是為了我家人的遺物？」

儘管有點掃興，亞隆佐決定長話短說。

「咦！你也因此而來嗎？我其實也想過先和你商量……但如果和你說了，你可能會反對。」

國王吐了吐舌，也只有在外出探險時、才會露出孩子氣的模樣。

「這、……我根本不在意。都過去了。」

亞隆佐摸了摸額頭，露出無奈的樣子。幸好，因為陛下平安無事，所以也鬆一口氣。

「但是……我想知道更多亞隆佐的事情。」

此刻，國王陛下毫不猶豫、雙目堅定地說。

「陛下，我認為這裡不一定和我的身世有關。事實上，那本日記也有可能是編造出來的……」

亞隆佐語重心長地說。好吧、哪怕心底可能有一點在意……但他更不想陛下因這個滑稽的理由而冒險。

所以，下一句話就想提出回去。

但就在想開口之時，地面出現了巨大震動……連密室的牆壁也崩塌下來！


＊ ＊ ＊


突然倒塌的牆壁，捲起一陣煙霧，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全身長滿了倪迪亞族眼睛的怪物！不、更準確的說法是……這是源人！

「為什麼這個源人，身上會長滿倪迪亞族眼睛……？難道這個遺跡、真的和亞隆佐的身世有關？！」

國王皺起眉頭，二話不說、想速戰速決，立刻裝備最強的原型。但是……眼前的源人卻複製了國王擁有的原型！而且，複製了不僅一個……複製四個的話，就表示有四倍抗衡的力量！面對只裝備一個原型的國王，又沒其他原型覺醒者可以使出統合技的情況之下，是壓倒性的不利……

「嘻嘻……」

長滿眼睛的源人，發出奇怪可笑的聲音，就像嘲笑眼前的英雄一樣。

「入口石碑刻著的『在這裡，謊言比真實強大。』是這個意思嗎！」

亞隆佐頓時覺得國王沒有勝算。只有國王一人，怎能對付擁有四倍力量的源人？但是，為什麼能輕易複製這些力量……這時候，亞隆佐記起陛下曾經提及：同為倪迪亞族的茱娜是如何覺醒英雄原型之力，就因為她能把看到的學出來、所以她看見覺醒力量的國王也可以覺醒得到力量……

「對了、攻擊那些眼睛！」

畢竟亞隆佐早已下定決心，不論任何危險之下、均要盡全力幫助陛下……亞隆佐拿了好幾把小刀，飛出去擲向那些像七彩稜鏡折射詭異光芒的眼睛。

果然湊效，有兩個被複製出來的原型消失！

「謝了、亞隆佐！」

國王把握機會，馬上火力全開、使出皇家御劍朝向源人攻擊！但是，同樣持有皇家御劍的複製原型卻使出統合技……彷彿雙劍合璧，一邊擋住國王的劍、一邊朝向國王攻擊！

「嗚啊！？」

「陛下、……！！」

但是，已擲出身上全部武器的亞隆佐，要一邊躲避源人的攻擊已十分吃力……要怎樣才能幫助身陷險境的陛下！？

「嘻嘻……」

此刻，令人絕望地、源人瘋狂眨動倪迪亞族的眼睛，亞隆佐先前插進部分眼睛的小刀全部掉落……加上吸收國王原型的魔力，又恢復了視力。

換言之——國王的原型，還可以再複製多幾個。

「怎、怎會有這麼可怕的源人……！」

多次冒險之中，國王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可怕的對手。平常就算多麼害怕，只要能和斯特羅爾、侯根堡、羽衣邪命等人聯手……也不會是問題。如今，只有自己一人、絕不能使出統合技的情況下……面對不停使出統合技的源人，根本毫無勝算！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陛下根本不會冒這個險……！」

亞隆佐目睹一切，除了每況愈下的戰況、更令心裡發寒的是……那些的確是倪迪亞族的眼睛。也就是——是自己害死陛下！

「為什麼我也有倪迪亞族的眼睛，卻無法像茱娜一樣複製覺醒力量……？為什麼我不能擁有跟陛下同伴們一樣的力量！」

可是，自責又改變得到什麼？

「嗚啊啊啊……！快逃、亞隆佐……！！！」

國王已不餘多少力氣。惟一可以做的是、逃不了的自己叫亞隆佐逃走。

「嘻嘻嘻嘻嘻……」

長滿眼睛的怪物，又再加速轉動眼睛——這下子、又複製出更多的原型！

「我不能逃……對了，在這裡『在這裡，謊言比真實強大。』那說不定……沒有力量的我、也能覺醒力量！」

亞隆佐默默說道，嚥下心中許久沒到嘴邊的不安，嘗試模仿拔出心臟的動作……頓時，感到一陣頭腦灼熱和疼痛，好像全身被掏空又注入力量似的。

他雙眼充血，臉上烙印覺醒力量的金痕。

有一把不思議力量的聲音，從天而降：「汝，自始便身負覺悟，貫徹謊言之人啊……無論是恐懼或不安，真實與謊言……汝乃是照亮『王道』的奇術之星……」

「亞隆佐……？」

連國王亦不禁驚歎，亞隆佐身上聚集白色閃爍的光芒，就好像他和同伴們一開始覺醒力量的那樣。

「沒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謊言』。然而，我的『謊言』會成為守護『真實』的光芒！請觀看……天下最大型的奇術表演！」

回過神來，亞隆佐已充滿不思議的力量，向眼前源人撒了一個最大的謊言——那就是，自己是力量覺醒者這回事。

而這裡，謊言比真實強大。


＊ ＊ ＊


後來，二人平安無事、回到王都的家中。亞隆佐買了其中一個公寓住房，二人躺在柔軟的沙發上。

想起那場凍土遺跡的冒險，就像夢到一場惡夢後醒來。

「呼、多虧有你……才擺脫了危機，亞隆佐。」

國王躺在亞隆佐的膝上，好久沒有狠狠睡了兩日兩夜。

「對，但恐怕沒有第二次了。」

亞隆佐苦笑道，畢竟那是遺跡之中才能使用的力量，那是個只存在謊言的遺跡……聽說曾是個謊言之城。

「到最後，我也沒有找到你家人的遺物。」

國王難免不甘心說道。倒也不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是想知道更多亞隆佐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冒險，都值得冒險。不是所有的過去，都存在答案。」

亞隆佐撫了撫國王的臉龐，用認真的目光凝視下方、告訴他不要再前往那個遺跡。

「知道了。比起那源人可怕的眼睛，還是亞隆佐的眼睛、最美麗！」

國王一臉心滿意足，像孩子一樣望著上方亞隆佐的水漾虹光眼睛，儘管曾經覺醒力量也很帥、但還是比不上現在平和的美。

「知道就好了呢！啊、事實上……我不久之前也羨慕你和同伴們可以四處旅行，坐著鎧戰車探索遺跡……經此一劫，我還是想乖乖安待家中好了！」

亞隆佐半分認真、半分玩笑的說道：「說不定，我同意減去一些陛下的旅行經費。」

「呃？！你在說什麼，亞隆佐！不要啊！？不准你自把自為！」

國王冒汗地說。

「嘿哈！這得看國王陛下以後的表現……不要再輕易前往陌生人告訴你的地方。出發旅行之前要和我們商量……知道了嗎？」

「是、……！」

不是所有的冒險，都值得冒險。不是所有的過去，都存在答案。只是為了你和我、還有這個國王的未來……我也願意放下有些冒險和答案。

因為親愛的你，比起那些冒險和答案都重要。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