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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墨魚】


海岸邊的餐館。

你一邊替海鮮燉飯綴上羅勒葉，一邊用餘光偷瞄立在櫃臺前的紅髮少年。那少年注視著寫在木板上的今日菜單，抿著唇不發一語。

這人站了這麼久，究竟打不打算點餐？

挨不住這種好奇心，你敲了兩下櫃臺，裝作隨意地問道：「需要幫你翻譯一下菜單嗎？」

「我看得懂通用語。」少年淡淡瞥了你一眼。

那……難不成是在欣賞菜單？

你激動地握緊雙拳。感謝世界，終於有人能欣賞你在這片木板上費下的苦心了！不枉你苦練花體字十餘載，擬真的花草蟲鳥無一不精，少年定是某位新銳的鑑定家，他將帶著菜單上這隻維妙維肖的墨魚，躍上世界的最高點……

「抱歉啊，菜單是非賣品。」強壓下心中的狂喜，你決定正色向他展現一點矜持。

少年緩緩抬頭。

「……我只是不知道該吃什麼。」


*


「喜歡墨魚嗎？」

「還好。」

你受傷了。


*

少年是鎮上信使之子。

照理來說，這年紀的孩子不是在外求學，就是與同儕嬉鬧，個性更獨立的甚至可以尋找夥伴巡遊大陸，來場轟轟烈烈的冒險。

但眼前的紅髮少年太靜了，你費了點心思與他閒聊，才發現他就住在對街上。

而這是你第一次見到他。

「原來是查理的兒子啊。」你點著頭，思考起信使離開小鎮前曾託付給自己的事。稍微照看一下是小事，再皮的孩子你都能應付得來，但查理家的兒子偏偏像個悶葫蘆似的。

「父親帶著母親回沙漠了。」他頓了頓，似乎正斟酌著用詞，「他稱讚過你的手藝。」

哦，原來查理跟莉莉安去旅行啦……這樣也好。夫妻感情和睦，好事一樁。

「謝謝你今晚的招待。」

少年小聲道了謝，低頭看著剛用完的餐盤。他吃了你推薦的鮮魚串燒，他父親最常點的餐點。

看著他有些彷徨的神情，你猜想他或許正因為父母暫時離家而感到緊張，於是便替他倒了一杯可以鎮靜情緒的熱牛奶。

「來，喝了才會快快長大。」

「……我不是小孩了。」

「聽哥哥的話。」

少年皺眉看著你，最後賭氣似地一飲而盡。

*

很久很久以後，你才知道他早已成年，只是天生有張青澀稚嫩的臉，叫人難以看出他的真實年紀。

「看不出來啊……」

你邊感嘆著，邊把這件事寫進信中。翩翩的墨藍色筆跡未乾，午後的信紙有著海風的氣息。

不知道你遠在大陸另一端的摯友，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感到驚訝？

你笑了笑，在末端簽上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