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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大人幸福計畫──西諾與凱因篇〉Lennox x Faust

•四週年活動劇情後的故事
•雷諾浮雙向暗戀，但都還無自覺

雷諾克斯暫時休養了一陣子。
雖然他其實認為自己恢復得差不多了，但畢竟曾被Balthazar佔用身體，雷諾克斯還是接受了眾人的關心。在久違地和西諾、凱因一起活動快生鏽的身體後，西諾在休息時突然開口問道。

「暫時忘記自己的主君，是什麼感覺？」

凱因驚訝地喚了一聲「西諾」，不過黑髮的寡言男人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雖然被奪走身體時的記憶不太清晰，但他還是握了握長棍，在片刻的思考後才開口。
「像是心缺少了很重要的部分……又不知道究竟缺了什麼，所以坐立不安、很希望回想起來。」

凱因將手指放在下顎，想像著那種情境：「原來如此。如果是我，應該也會很焦躁吧──」

「我也是。」嬌小少年認同地微俯下頭，隨即又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不過，即使是被奪走身體，我都不可能忘記希斯的。」

雖然那發言彷彿在和自己叫板，但雷諾克斯知道少年並無貶低他的意思，而更像是一種自我期許。或許是同為從者的默契吧。說到這裡，他又想起了些什麼似地補充。

「這麼說來，雖然可能不應該這麼說……不過也是多虧這件事，我也再次體驗了當時在心中發誓追隨浮士德大人的感受。」

──被Balthazar奪走身體的時候，就像是沉入了見不到光的深海中。
那其實並不痛苦。有各種回憶一一閃過心頭，那些也都是他人生重要的片段，所以他其實可以說是幸福的。只是在感覺平靜的同時，也同時有種違和感。就像看到一幅美麗的畫，明明是喜歡的，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就是在那時，他聽到了那位大人呼喚自己的聲音。而隨著他認知到聲音的主人是誰，那幅畫上也瞬間浮現出了最重要的那抹色彩。

那是他打算奉獻自己一生的對象。那人有著亞麻色的柔軟髮絲，纖細精巧的五官，如寶石般美麗的紫色眼眸。背影雖然看起來單薄，但他知道，在那副纖細的身軀中隱藏著堅毅的靈魂，眩目得讓那人看起來遠比他的外表強大許多。

就像是在地獄裡照進自己人生的一道光。

他幾乎夜夜都會回想起入軍見到那位大人時，顛覆了自己人生的那一天，即使經過了四百年漫無目的的找尋，這種情感也未曾忘卻。因為習以為常，他幾乎都要忘記了這份感受的重量──不過這次因為能力不足，那些感受隨著記憶一時被封印住了。

隨著那道光重新照入他靈魂的深海，這些情感也一口氣洶湧而出。就像浮士德大人說的，隔了數百年無意間再度與自己最喜歡的書相遇，隨著重讀，那些記憶中的美好也再度鮮明起來，讓人忍不住心想──

──啊啊，果然還是我所愛著的一切。

時隔數百年，他也沒想到會用這種形式再度體驗到當年的感受，明明未曾失去，但又像是失而復得。以他拙劣的言詞，實在不知該如何傳遞給眼前兩名年輕人。

雷諾克斯邊思考，邊找尋著用詞。
「在恢復記憶的瞬間，該說是再次感受到主君在自己的人生中的份量嗎……還是該說終於找回了自我的安心感……抱歉，我不知道該如何說明。」

但即使他詞不達意，眼前的兩位從者還是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容。

西諾偏了偏頭，揚起嘴角：「這個我懂。有了希斯之後，我的每天都很充實。」
「要說忠誠心，我也不會輸的哦！」

看著幹勁十足的兩人，年長的從者撿起訓練用的長棍，朝他們露出了微笑。
「休息也夠了，那我們就繼續鍛鍊吧。」

不久後，因為烏雲開始聚集，三人便提早結束了今天的日課。
但在踏入建築物後，走在前面的凱因卻忽然回過了頭。

「那，今天雷諾要一起去嗎？」
「去？」
哪裡？在他疑問的眼神中，凱因理所當然地回答：「叫浮士德吃早餐呀。」

在晨間訓練後，西諾和凱因通常會去四樓叫浮士德大人一起吃早餐。現在雖然偶爾還是會被拒絕，但那位大人一起來食堂用餐的頻率變多了，這都得感謝兩人的不依不撓……畢竟那人從以前就不擅長拒絕善意的邀請。

不過雷諾克斯一般不會和他們一起去。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自從來到魔法舍後，便一直在重新摸索和「賢者魔法使浮士德」之間的距離。

如今的浮士德大人雖然不再阻止自己的照顧，但當有人問起和自己的關係時，他依舊會說：「雷諾克斯已經不再是我的侍從了。像他那樣的能臣，只要他想，馬上就能找到主君。」

明明自己從未想過侍奉其他主君的可能性。

聽到那樣的話，要說沒有寂寞的感覺是不可能的。之前他曾聽西諾說，西諾打算在文森特殿下視察時大顯身手，結果被希斯克里夫斥責「難道你想在中央出人頭地嗎？」

西諾在說這話時，露出了相當滿足的笑容。他也聽過凱因充滿幹勁地說過，亞瑟想幫他爭取恢復騎士之名。雖然他覺得也不一定要回歸，但確實更有動力了────他完全理解。能被主君那樣明確地表達對自己的需要，是對從者莫大的肯定。
當下一股欣羨之情油然而生。但套在自己身上之後，雷諾克斯卻也發現自己並非真的想回到軍隊或獲得什麼名譽，因為他很滿意自己現在牧羊人的工作。

而或許，浮士德大人也不想再當指揮官了也說不定。

這樣一想，他也察覺那位大人一直以來只是否定了主從關係，但並不排斥自己在身邊──那麼下一個問題便是：如果「東國的詛咒師浮士德」不再需要隨從，而自己卻仍舊希望陪伴在他身邊、幫助他，那究竟該用什麼身份存在？

他從年輕人們和浮士德大人的相處方式中，看到了很多那位大人不曾見過的一面。於是他這段時間以來，便一直遠遠觀察其他人和那人相處的方式，摸索著適合自己的做法。

這次雷諾克斯也搖了搖頭，道：「我還是先去食堂吧。」

西諾似乎看得出來他並不是真心拒絕，皺起眉頭：「又來了，明明有時就會用羨慕的眼神看著我和希斯。現在又說不去。」
「該不會是餓了，想先去填寶肚子？」凱因開起玩笑。

「我不餓，只是……」他停了下來。在想著該如何解釋時，看著兩人困惑的神情，黑髮青年忽然就想聽聽他們的想法：「我應該去嗎？」

兩人睜大了眼，似乎不懂這問題的意義。但他覺得實在難以解釋，便乾脆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凱因平常似乎也不會去叫亞瑟吃早餐吧？」
「嗯？嗯────」青年拉長語尾，想了下才回答：「以前在王宮輪值到守衛時，會有其他王宮的僕人做這個工作。來到魔法舍後，因為亞瑟也不是隨時住在這裡，我們沒有特別約定……如果亞瑟要一早回王城的話，倒是會要我叫他起床啦。」

而明明被問的不是自己，一旁的少年還是加入了話題。
「我會去叫希斯起床。看到希斯的睡臉會有種『賺到了』的感覺……但有時候希斯會擅自先醒來。」
「那不叫擅自吧。」凱因順口吐嘈，又轉向了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想，你們和主君的相處方式和我並不相同。而我的方式，也未必就是正確的……。」

西諾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
「是嗎？但我覺得晚上時幫主君守門很帥，我也想這麼做，只是希斯不願意而已。」
「平常的話，浮士德大人也是不願意有人幫他守門的。」
「是不是因為希斯是東之國的人的關係？因為東國的魔法使比較害羞……」
「浮士德大人現在也是東之國的……。」
「啊，也是。」凱因笑了起來，又說：「我倒覺得浮士德並不討厭朋友的早餐邀約哦！而且除了有時亞瑟會要求我叫他起床以外，有時我也會以朋友的身份去鬧他起床吃飯。雖然我們是主從，但也是朋友啊！兩者不衝突嘛！」

「「我跟浮士德大人／希斯不是朋友。」」
「你們怎麼異口同聲啊！」

「我可是完美的隨從……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這麼說，希斯都會生氣。」
「光是讓希斯生氣這點，就不能叫做完美了吧？」
在兩名年輕的從者閒聊之時，雷諾克斯也陷入了思考。

希斯克里夫從來不否認兩人的主從關係，但每當西諾堅持這層關係時，希斯便會鬧起彆扭。那恐怕是因為在希斯眼中，他們兩人之間不僅是主從而已……這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那麼，浮士德大人又怎麼想呢？

他不禁想到許久以前，浮士德大人也曾用探詢的口氣說自己就像他的哥哥，可以不需要守著這麼嚴謹的上下關係──當時他應該是拒絕了。雖然浮士德大人沒有像希斯克里夫那樣鬧彆扭，但也露出了有些失落的表情。

當時的他，只是覺得和敬愛的對象平起平坐，實在過於逾矩冒犯，所以才拒絕的。但現在看著兩位年輕從者跟主君的相處，似乎友情和主從這兩件事又並非完全無法共存。

他想起自己曾問過凱因，如果主君的期望將會危害主君自身時，凱因是否還會遵從？凱因輕鬆表示一定會尊重主君意思，當時自己甚至感到被冒犯。因為他也曾經是這樣想的，只是這400年來，他認為如果想讓那位大人幸福，就不能完全照著對方的意思去做。

因為那人向來不將自己的事放在第一位。為了別人，他可以隨時捨去自己的性命。不僅至今仍殘留著害死部下的心傷，就連腳上的燒傷也未曾消去。他也聽希斯克里夫說過，上一次大災厄時，那位大人也差點因保護希斯而殞命。

如果完全服從浮士德大人的意思，那麼自己就只能坐視他這樣為了他人犧牲奉獻，直到性命消亡。
所以雷諾克斯才決定，這次即使浮士德大人認定自己不應得到幸福，他也不會聽從對方的意思。

在地下水道找到瀕死的那人時，他就已經接受了現在的浮士德大人。要怨恨人類也好，當詛咒師也罷……只要他能幸福。如果自己還是稱職的隨從，那就不應擅自違背主君意思。但現在的他卻期望能改變主君──或許他的心早就已經得出答案，如果想要真正幫助那位大人，他就不該再被動等待主君改變心意。

雖然，他還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那位大人才能放下這些。也不知道除了主從之外，兩人還能有什麼其他關係──似乎不是像凱因跟亞瑟之間的友情，也不是浮士德大人曾經提議的兄弟。

此時，西諾和凱因的對話似乎也告一段落。
西諾轉向他，問道：「所以呢？你要一起去？還是不去？」
「這次不去。」
在西諾偏了偏頭，在那不贊同的眼神中，高大的男人繼續說道：「等我想好適合的方式後，下次我會去的。」
「適合的方式？不就是敲門喊：『喂浮士德，不要縮在那個陰沉的房間裡了，出來吃飯』嗎？」
「不是指那件事。」

高大的男人朝一頭霧水的兩人揮了揮手，也沒有打算解釋。
「那麼，浮士德大人那邊就交給你們了。我會在食堂等你們。」

那位大人究竟在想什麼，自己又能以什麼身份待在他身邊，幫助他。
既不是友情，也不是兄弟，也不是純粹的主從。

那究竟該是什麼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