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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絕對是他人生中最瘋狂的一天。千壽郎心想。




在親眼見識了大學畢業後未經雙親同意，打著先斬後奏的算盤，擅自闖入媽媽瑠火平時嚴格管理的藥劑室喝下變形藥把自己變成一隻中型犬大小的巨貓，就只為了以魔女使者的身分跟著自己一同前往魔女修行的哥哥杏壽郎這番不知該評價為勇氣十足還是愚蠢至極的行為後，千壽郎開始能理解哥哥時常帶回家裡的大學朋友之一，宇髓為何曾經萬分感慨地對他說：「你大哥腦子明明很好，可惜一扯上你的事他的智商就瞬間歸零。」

知道這事絕對瞞不過雙親的千壽郎萬般無奈，只得「負貓請罪」，杏壽郎毫無意外獲得了爸爸槙壽郎一陣差點沒翻桌的猛烈訓斥，可惜正當槙壽郎的火山才剛準備爆發，坐在隔壁的媽媽瑠火一句「沒有驅使魔法的能力，還能突破我對藥劑室入口設下的重重關卡，不愧是我的兒子」的讚嘆，並轉過頭來向丈夫徵求同意時，槙壽郎火山立刻自動熄滅，只能唯唯諾諾的附和著老婆大人的話。

但是在沒有專業人員的指示下喝下魔藥是相當危險的行為，不僅觸犯法律，最糟糕的情況甚至可能失去性命，儘管得到母親的高度評價，杏壽郎擅自喝藥的行為仍應受到懲罰，這點瑠火也跟槙壽郎持相同意見，於是作為懲罰，在千壽郎完成修行回家以前的這段期間，杏壽郎一分半秒都不得恢復人形，必須以貓咪的姿態生活。杏壽郎欣然接受，還積極地將處罰看成突破自我的挑戰。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晚餐時間，千壽郎坐在餐桌前對眼前三人一貓的情景尷尬到食不知味，反倒是坐在千壽郎隔壁的杏壽郎看來已經完全適應新身體，靈活的兩前腳並用將食物迅速掃進他變貓後依然維持著黑洞級容量的胃袋裡，瞧他吃得津津有味興高采烈的模樣，顯然維持貓形的處罰對杏壽郎身為人類的自尊根本不構成任何傷害，槙壽郎對杏壽郎過分正面的態度是既生氣又無奈，緊鎖的眉頭不知在他眉心間增加多少層皺褶，而一旁瑠火則開開心心的為貓咪兒子添飯。

飯後千壽郎帶著哥哥來到他練習飛行的院子裡，既然杏壽郎要跟他一起前往魔女修行，杏壽郎得先學會如何長時間待在飛行中的掃帚上，他嘗試讓杏壽郎坐上他的掃帚前端，卻沒想到杏壽郎騰空一躍，四足落在掃帚前端的瞬間，一聲清脆響亮的「啪擦」，千壽郎眼前這隻巨貓硬生生把他的掃帚前柄給坐斷了。事後兄弟倆去量體重，這才知道體格健壯的杏壽郎變貓後體重竟重達30公斤。

夜晚，千壽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他睡不著，白天被哥哥這般大鬧一場後，此刻他的心情像是剛走下遊樂園裡最刺激的雲霄飛車般，整個人暈頭轉向分不清東西南北，腎上腺素還在體內狂飆，心臟急速跳動著，他的神經沒大條到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安然入睡，何況他還有更多問題需要煩惱，包括該如何修復他那把被重達30公斤的哥哥硬生生坐斷前柄的掃帚，沒了最重要的飛行道具，還談什麼魔女修行呢。

這時門外傳來貓爪子扒門的聲響，千壽郎起身下床，赤腳走過去開門，低頭看見一隻明明做了不該做的事，今天一整天卻始終意氣風發，被槙壽郎怒罵時還能面不改色，理直氣壯的回嘴，總是威風凜凜的金色長毛貓此時竟以溫順謙恭的姿態坐在地上仰頭望著他，原本就短小的耳朵垂落消失在蓬鬆的金色毛海裡，微微弓起的背脊讓他看起來有點卑微。

「...千壽郎。」

「哥哥，怎麼了嗎？」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哥哥為什麼不回自己的房間睡？」

「那張床對現在的我而言太大了，我覺得有點冷...」

千壽郎知道哥哥說的只是藉口。但他站在原地靜止數秒後，無言側身讓出一條路，杏壽郎見狀開心的舉起尾巴，搖晃著身子走進千壽郎的房間，跳上弟弟的床，等千壽郎重新回到床上蓋好被子後，杏壽郎立刻靠過去將他毛茸茸的龐大身軀緊貼住千壽郎的手臂蜷縮成一團毛球躺下。

「哥哥，你是笨蛋嗎？」

「姆，此話怎講？」

「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把自己變成貓也要跟我一起去修行。」

其實今天白天，杏壽郎已經在千壽郎跟父母面前說明了好幾次他的動機跟理由，一來他相信瑠火的魔藥跟他的身體的契合度不會讓他出現排斥反應，二來他怎麼也無法放下心讓年紀尚小的弟弟隻身一人出門遠行等等等等。

「...千壽郎不想要我跟著去嗎？」

「我沒有這樣講。」

「即使我變成貓了，你也沒有說過願意帶我去呢。」

「............我其實，很開心。」

杏壽郎睜大了眼睛豎起雙耳。

「知道哥哥不惜把自己變成貓也想跟我一起去，我很開心。」

「...是嗎。」

千壽郎感覺到手臂旁的大貓安靜地挪動尾巴，輕輕在他肩頭上蹭了幾下。

「我也很開心喔，知道千壽郎也想跟哥哥在一起。」

「只是喝藥把自己變成貓也太瘋狂了。」

「哈哈哈！但是變成貓也不全是壞事啊，至少我又可以跟你一起睡覺了。」

「.........」

「千壽郎？」

千壽郎翻身，面向他已經變成金色長毛貓的哥哥，杏壽郎火紅與琥珀色的貓瞳也正看著他。

「哥哥，我也覺得有點冷。」

「那抱著哥哥吧！」

他點點頭，張開雙臂，讓杏壽郎鑽進他的懷裡，毛茸茸的觸感、溫熱的體溫、曾經最熟悉的哥哥身上的味道混和了貓咪特有的體味，這些全都成了獨特的鎮定劑般，撫平了千壽郎經歷了今天後還驚魂未定的情緒，不一會兒就將千壽郎引導至夢境裡。

即將淡去的意識裡，他朦朧之中聽見了誰的溫柔聲音。

「千，晚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