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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邊緣仍是模糊的。
瀰漫的雲海搶眼而鋪張,鏡頭裡一隻鳥也沒有。
今天第幾次的觀察,結果乏善可陳得使我不禁啞然失笑。

「天氣很不好啊。」
生怕空氣安靜般擅自用理所當然的事情震動著氣體分子,隨後又自顧自地為潮溼黏膩的沉默被扯破感到抱歉,因而不知今天第幾次壓了壓不能更低的帽沿。
我不打算假惺惺地說喜歡這樣的未婚夫。

這門親事是你不情我不願,就和今天這場主辦人臨時不克前往的賞鳥活動一樣尷尬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不過「既然都訂親了就好好相處吧」這種態度我也敬謝不敏,不如說正是因為連這種妥協都做不出來,最後才落得被家長亂點鴛鴦譜的地步吧。
至於那邊是什麼情況,雖然一開始確實問過,但我記不清楚了。

「差不多該回去了吧。」
這似乎是我今天第一次開口說話,語氣就和自言自語一樣扁平而冷漠。
然而,未婚夫卻像從草地裡撈到五十元硬幣般雙眼放光,浮腫的臉頰堆起笑容後應和道:「嗯!說得也是!」一邊勤勞地彎腰收拾起望遠設備。
他的設備上貼著出租店的名字,想到他或許也是第一次賞鳥,突然興起了惺惺相惜的同伴意識。
講到這又覺得主辦人硬是拉著兩個不知如何賞鳥的門外漢參與這項活動,那神經簡直粗得令人欣羨。

「吃點什麼再回去嗎?」他把腳架收進肩揹的黑色筒袋,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神情問我。
我嗯了聲當作回應,他沒聽清楚,又問了一次。
懶得再重複一次,我直說:「不要甕窯雞。」
他像聽到上天報了下期頭彩的號碼一樣,連連點頭地拿出手機查找,「好、好,我找一下還有什麼吃的。」

最後進了速食店。
店裡人滿為患,我們擠進廁所邊的雙人座,他去點餐,我來佔位。
點餐的櫃台忙不過來,我的手機電量不到10%,百無聊賴下拿起望遠鏡望天。

山的邊緣仍是模糊的。
什麼破天氣,能望得再遠又有何用。
我掃興地放下望遠鏡,第一次注意到鏡筒上方刻有度數的滾軸。

啊,難道根本沒對到焦嗎。
我撥了撥對焦的滾軸,山的邊緣就清晰地映在眼中。
樹冠的起伏,枝條的舒展,一目瞭然。
一隻鳥飛過。

「有鳥!有鳥!」
未婚夫端著兩份一樣的套餐回來的時候,我指著天空興奮地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