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一個人的滋味很難受。

墓陵將臉埋入雪白潔淨的枕頭,汗水和從眼角滑落的溼鹹液體打溼了上衣和枕頭,白色的布料染出了深色的印子,張牙舞爪的將純潔拖入黑暗。

他無法停止哭泣。

雪白的房間只有冰冷的氣息,牆壁和天花板都是用最廉價的白色油漆,地板鋪的則是方便清掃的大塊方形磁磚,比起住家而言更像是醫院的病房,四周只有色彩單調的衣櫃和書桌,安靜的守在白色的牢籠。

他是被關住的罪犯。

面容稚氣的少年艱難的伸出手,摸索床頭櫃的抽屜,除了一個空空如也的紙盒子什麼也沒找到。他施了力,將紙盒用力摔到地上。現在,牢籠裡又多了灰色和紫色。

他厭惡白色的牢籠。

悶哼的鼻息從枕頭傳出,牛奶香檳的甜膩味道闖入鼻腔,迴盪在腦海和牢籠。濃厚的奶香混雜著醉人的酒精味,醺得他意識發昏。純潔的外表下藏著的是不為人知的骯髒。

如果信息素有顏色,他希望不是他最厭惡的白色。

他合上眼,看見的是純粹的黑暗,令他熟悉又安心的色彩。

表裡如一。

*
突如其來的發情期讓他措手不及,過於習慣待在格拉哈姆身邊讓他短期標記,沒發覺自己的抑制劑早已見底,偏偏這時已是深夜,藥局都關店了,而小混混們最囂張的時候。
「該死……該死的!」惱火的咒罵著,變了調的嗓音聽上去更像嬌嗔,已經奏效的情慾讓他不敢冒然出門,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在這冰冷的房間裡才是最安全的。

——卻也是最折磨的。

發熱的身軀除了在床上掙扎之外沒有別的事情能做,就算沖過了冷水澡,空虛的感覺也不會消失。

渴望被佔有,渴望被支配,渴望被填滿,這是Omega的本能。

「去他的本能……」他低吼,原本高亢的少年嗓音變得嘶啞,卻又像是受傷的幼獸在嗚咽求饒,哭喊著,咆哮著,直到聲嘶力竭,等待的人依舊不會出現,將他拖離混沌。

即使欺騙了別人,欺騙了所有人,他依然無法欺騙自己是Omega的事實。

即使瞞過了別人,瞞過了所有人,他依舊無法瞞過自己討厭成為Omega的事實。

謊言說一千遍並不會成為事實。

於是他無助的哭了。

「……救救我,格拉哈姆……救救我……」

溫熱的淚水就算變得冰涼,他的慾火也不會就此澆熄;冰涼的淚水就算蒸發,他在等的人依舊不會出現,擁抱他。

「救救我……尼蘭。」

少年喃喃自語著,唯有此才能讓他在這種時刻感到安心,半勃的性器在指間擼動著,短褲早在扭動中退到了小腿,搖搖欲墜。

他像是個溺水的人,在不停的求救直到脫力,抓緊了最後一片浮木,放任自己漂蕩在灰藍色的海。

冰冷的海浪不斷拍打著自己的身軀,那是孤寂,一旦鬆手,他會永遠沉入海底,化為長眠此處的骨骸之一,沒有人會知曉,沒有人會在意。

單薄的身子瑟瑟發抖,他熱得發寒,又冷得發燙。在冰冷海水裡熊熊燃燒的慾火不會輕易被撲滅,但總會有一方勝出,或者,兩敗俱傷。

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晶瑩的液體從前端的孔縫溢出,沾溼手掌和床單。

此等程度的慰藉只是杯水車薪,不足紓困。

「哼嗯……嗚……」模糊的嗓音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他粗喘著,高溫將思想融化,腦袋就像一團漿糊,完全轉不動。僅存的理智還在強撐叫囂著。

也許自己該溺死。

慾望的火焰越燒越大,最終燃去了他的浮木。

他的臂彎裡空無一物,隻身一人在灰藍色的汪洋裡自焚。

併發出的白濁液體拉回了他的理智,瘦弱的身子像是拉到底的弓弦繃的緊緊的,彷彿濱死的天鵝在最後一次的伸展時被凍結了時間,緊緊片刻的喘息並不會讓人更有動力,只會加重疲憊。

渙散的碧綠眼眸被淚水潤色,模糊了神采,短暫的聚焦是回光返照。伸長的脖頸透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卻發現天空的色彩和海水是相同的絕望,於是他再次沉入刺骨的寒意。

藉著精液和原先就有的潤滑液體,他在深海吐出了翻湧的氣泡。

沒有重量的吐息會回歸他的天空,但沒有立足之地的他又會回到哪裡?

也許是罪惡的搖籃吧,他的溫床,卻不是他的家。

手指探入了後方的穴口,小心翼翼的伸入。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很陌生,習慣用抑制劑久了,所有的記憶似乎也都隨之散去。

難耐的發出呻吟,牛奶香檳的味道變得更加濃郁,後頸的腺體紅腫發脹,磨蹭一下就刺痛不已。他咬緊下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縱使淚水已經決堤了一次。
他想起第一個夜晚,兩個男孩手足無措的望著彼此,最終是他強忍著情慾安撫對方去睡,直到精疲力竭才倒在早就酣然入眠的對方身邊,雖然痛苦,卻是最溫暖的一次。

他又想起第二個夜晚,隻身一人的少年獨自蜷縮在暗巷一角,試圖用垃圾的惡臭掩蓋牛奶香檳的甜膩氣息,卻還是被數個壯碩的男人壓在冰冷的牆壁上操到雙腿打顫,直到他們離去才虛脫跪坐在地。儘管很累、很痛,那一晚他卻不敢合眼。

他再想起第三個夜晚,被那個男人溫柔的擁入懷,彼此的體溫驅散了空氣的寒意,對方在他身上留下了青紫淤痕,他也在對方的背上刻下了殷紅抓痕。那晚,他們用謊言相伴,誰都知道不是真的,誰卻都不願離去。

現在,他被囚禁在白色的牢籠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