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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ミオスレ-短篇5 - Welcome to the Funeral(下)]




假日早上十點,位於理事長室的ミオリネ卻已是一身端整制服坐在桌前,電腦螢幕正顯示合併公司——新世開發公社與佩爾鋼彈部門——的線上會議。
「——那麼就照這個進度吧。最後則是,關於伊蘭·凱萊斯復學的事如何了?已經超過我們約定的時間了吧,尼根CEO。」
『啊,是呢,關於這點……』
「請別再說尚須安排這些字眼了,我確實已經給出超過期限的機會。」
『當然了,對於您的寬容我們也無顏再多要求——』
「既然如此,現在明確答覆我,應該不難吧?」


ミオリネ壓抑怒火,維持堪稱禮節的平穩語句,卻未損冷然威儀的氣勢。
被不斷敷衍的意圖早在最初便昭然若揭,若是以前的她肯定會丟出好幾句譏諷並立刻停止合作關係,但自己已非只要不高興便可兩手一攤不負責任縮回房間的大小姐。
如今,有著該經濟支持按時給付薪水的員工,共赴理想之路的夥伴,更存在著處心積慮想要保護、一點風險也不能承受的人,正是為了這個人,才會強力要求那傢伙的復學。
假人王子消失的真相怎樣都好,但是,蘇萊塔喜歡的男孩子,想再見一面的男孩子,必須詢問當初為什麼失約的男孩子——ミオリネ跟自己承諾過,不管要付出何種代價,都會把伊蘭·凱萊斯壓到她面前說清楚。


即使兩人重逢的結果,會是自己形單影隻的結局。
囉唆,煩死了,那又怎樣。不管怎麼說,身為人一定會有處事方針的對與錯,而ミオリネ正在做對的事,除此之外的心情只是無謂的旁枝末節。
哭個幾場就會沒事。冰淇淋和披薩、炸雞和各種垃圾食物很快能準備好,跟自己的悲傷一樣,在哭泣和暴飲暴食後就能連根拔除。
無法繼續成長的青澀蕃茄、只冒出土壤就枯萎的羸弱根苗、尚未盛開即被害蟲啃蝕殆盡的殘花……人們一生都會遇到這樣的事,絕沒有跨不過的難關,也不會有永難忘懷的心意。
ミオリネ很清楚,因為她就是如此看著父親與母親漸行漸遠。
越是親密,越是無法體諒,越是想要在一起,越無能觸及。


『我明白了。那麼,就約定在下個月1號吧。』
「好,」忍住指尖想敲打桌面的不耐煩習慣,ミオリネ微仰下巴,沉聲以應:「尼根CEO,感謝您的協助,我很期待新駕駛員加入敝社。」
『當然,祝我們三方都能為人類未來開創新的道路。』
語畢,佩爾公司合議制下的四位CEO之一關閉通訊畫面,此時只剩新世代表仍在線上。
『真是驚人的熱心呢,那名少年是這麼厲害的鋼彈駕駛員嗎?』
聲線沉和,面具遮掩表情的女性看似親切微笑,卻使ミオリネ不禁皺起眉宇。
相遇以來總是不驚不擾的印象,言談間卻流露挖苦與輕挑,舞會上握手時傳來的無機質冰冷觸感,使肌膚至今似乎仍殘留強勁威壓的義肢力道。
這樣讓她深感棘手的女性,一方面是下游公司的子企業代表,另一方面又是自己新郎的親生母親,在外人看來理應充斥難以言表的壓力,足以使任何人坐立難安,但ミオリネ從未有過類似感受。
有的只是滿腔的不解、狐疑和警戒感,勝過任何該有的婆媳情緒。
「妳不是處於能這麼悠哉的立場吧?這份請款書的價格是怎麼回事?風靈的維修費也就算了,系統、機具規格和武器升級是什麼意思?」
『升級所需的理由全都寫在昨日傳送過去的企劃書上哦。』
「妳應該很清楚,我肯定會請機械部門徹底研究必要性。」
『當然了。』普洛斯佩拉發出了一切要求都會辦到、悠閒至極的口吻。『請詳細檢閱內容,這一切都是為了能更妥善保護駕駛員的生命——為了女兒スレッタ——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是的。這個人是蘇萊塔的母親,再怎麼說也不至於——。
ミオリネ的戒心,在蘇萊塔的名字被提及時,宛如初冬的結冰河面,脆弱地瞬間就能蹦出動搖裂縫。


而毫不留情、加把勁再敲打幾下的普洛斯佩拉,以更為溫情的語氣續道:『說到這個,スレッタ向我提過呢,說“每次都沒能好好向媽媽介紹ミオリネさん,真是很抱歉,希望將來有機會三人一起吃頓飯”。』
還需要介紹什麼呢?ミオリネ斂下眼簾,盯著畫面那個無法透視神容的面具。
收購新世公社的現在,比起蘇萊塔與母親的交流,自己跟這名女性的談話時間鐵定更多,還有什麼可介紹呢?
彷彿看穿聽者的不以為然,未來的婆婆說明著:『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那孩子想要正式介紹喜歡的新娘子,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喜歡的新娘子。ミオリネ揚起冷笑,淡淡回道:「哎,未來有機會的話,一定。」
『那麼,下次會議再見,ミオリネ CEO。』
直到最後仍透出異常愉悅的寒暄聲調,普洛斯佩拉在佩爾公司後也解除通訊,電腦恢復原先被一心多用的使用者切割成好幾個視窗,全是寫到一半的郵件回覆畫面,而理事長室再度歸於平靜。
……好累啊。ミオリネ的額頭貼著桌沿,銀長髮如簾幕般散垂而下,掩蓋臉龐難以偽裝的憔悴。
怎麼說都是蘇萊塔的母親。總是以這個事實,對自己的不安如此撫慰著。
那麼溫柔的孩子,身為母親不可能不愛她。因為是連自己這樣的人都想要愛惜著、深深珍惜著的對象,更何況作為母親——。
ミオリネ坐直身體,雙掌用力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還有很多透過家世關係需親自接洽的事宜,可沒有遲疑懶散的閒暇。
上課時間也好,假日時光也罷,GUND-ARM CEO持續不懈地,扛起有違這個年紀的重擔。


距離17歲的生日,已經不遠。
ミオリネ・レンブラン誕生的日子,或許曾有人為此祝賀過。
或許有人曾為她的出生而感謝欣喜。
但如今,對自己而言,生日無疑是詛咒來臨的一天。
必須跟不喜歡的對象共結連理。
或是,必須跟喜歡的對象,各分歧途。
這一天會發生什麼事,必須發生什麼事,ミオリネ沒有勇氣去想像。



***



隔天下午的社員總會——話是這麼說,但其實只是地球寮幾個小夥伴們的社團會議——ミオリネ把這幾天新接的訂單、機體測驗進度、合作公司、未來幾次的出差名單和增加的各種業務都用一塊簡單的白板交代完畢。
即使有人想抗議壓榨員工的黑心企業,都在老闆最後給出的利潤分配數額表下轉為“明白了、立刻去做”的應諾。
等大家各自散去做自己的事情後,ミオリネ仍佔據最大的桌面,繼續講著電話和回覆電腦郵件。
器材寥寥無幾、偌大的倉庫克難式地充當會議室,不知何時天色調節成夜裡,蘇萊塔手持餐盤,其上是香味四溢的菜肉米飯與熱湯,放到了另一邊的桌上。


「ミオリネさん,該吃晚餐了。」
「嗯?等一下,現在沒空。」
銀灰的眸緊盯運算程式,基本上沒聽清楚她說什麼,因為不管說了什麼都不比眼前這個計算錯誤的價格表更重要。
為什麼明顯的漏寫沒看到呢?ミオリネ喃喃唸著,更慘的是,這還是自己寫出的算式。這段日子以來的熬夜看來真的是——「啊、嗚哇!」
ミオリネ忽然離電腦越來越遠,不,根本是離地面越來越遠!
「什、スレッタ!做什麼?!快放我下來!」
體能優越、體格強健的新郎,趁不注意的時候將一手放在她的膝蓋下,一手放在背後,毫不費力把ミオリネ攬入懷裡並抱起身。
超乎常理的應對方式不僅跳脫理智邏輯,也大膽地迥異於所認識的、那害羞內向的水星怪傢伙,所以被控制住的人當然強力反抗著。
然而,無論是肩膀前的小手推壓,嬌小身軀的無力掙扎,對蘇萊塔而言似乎都不算什麼,她平靜穩當地將ミオリネ從物理根源上直接遠離電腦,放坐於餐桌前的沙發。
「請吃晚餐。」頑固的,帶點生氣意味的敬語。
ミオリネ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看對方從口袋拿出野外求生的繩子,一捆捆纏繞電腦後綁了漂亮的繩結,接著,電腦被放到靠牆的鐵櫃上方。
那是連蘇萊塔都要踮起腳尖才能碰到的高度,可以保證以ミオリネ的身高絕無可能搶到手。


「妳這個人……」所有舉動過於一氣喝成,堪比訓練有素的士兵,使本該有的怒意都被強烈驚愕壓過。
「ミオリネさん,」蘇萊塔走到身旁,習慣性地跪坐,那雙於夜色下會比白日碧綠更顯暗藍的眼睛,堅定地望來。「請吃晚餐。想工作的話,請等休息後。」
「スレッタ——」
「妳先前在飯店睡著的時候,看起來十分疲倦,十分的,難受。」蘇萊塔垂下眼眸,看著自己緊握的雙手,輕聲說:「……也許是、我看了很難受。」
什麼也幫不上忙,只能讓妳一個人努力。
對不起,如果我更有用處一點就好了。
胸口疼痛著、緊繃著,即使將ミオリネさん抱緊緊,卻也不是為了妳,而是為了安慰自己。
「我知道除了決鬥以外,我無法提供任何幫助,所以至少——」
「——啊、真是的,夠了!」聽不下去了。「我吃就是了,我會吃光的!所以妳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蘇萊塔開心地跳起來。「那、那要喝茶嗎?阿莉雅前輩的茶葉,我知道放哪裡!」
「……不用了,妳來這裡坐下。」


制止了想對前輩收藏品出手的人,ミオリネ經過早先那場驚嚇,反抗態度變為有氣無力的無奈,執起碗筷開始一口口用餐。
在此之前習慣無味的元素補充包和藥味充斥的營養劑,本以為對食物沒有特別偏好,但實際上這段日子吃了幾次蘇萊塔準備的便當,ミオリネ可謂是發現了自己從未想過的一面。
太鹹的不要。太辣的不喜歡。
甜的稍微能接受。
加了香料的金黃滑蛋特別中意,會為此多吃幾口飯。
肉類和蔬菜可有可無。
——培養著一連串以前想都沒想過的喜好。
而陪她一步步建立食物資料庫的人,此時坐在身旁,臉上是一張滿足的呆呆笑臉。


ミオリネ也跟著笑了,嗓音溫柔的連自己都感訝異。「妳呢,吃了嗎?」
「吃了,半小時前就跟大家用完餐了。」
「大家都吃得一樣嗎?」看似無心的隨口問題,其實另有著期盼的答案。「還是妳為我特別準備了喜歡的東西呢?」
蘇萊塔的臉頰躍起暈紅,小小地點了頭。
「因為、ミオリネさん有些挑食。」
我才不挑食。被指控的人心裡反駁著,在妳出現之前,我什麼東西都能吃。
「而且吃得很少,所以,盡量在這個範圍內要營養均衡才行。」
為此而絞盡腦汁地計畫菜色,研究更易入口的調味。
賭上駕駛科學生對體能熱量分毫不退讓的尊嚴!
ミオリネ輕輕笑著,這是什麼啊,用調侃的反應掩飾心跳與喜悅。
——是為了我特別做的。
早說嘛,一定會努力吃完的。
「ミオリネさん,不要勉強吃太多。」察覺對方不健康的覺悟,蘇萊塔柔聲提醒著,一邊拍拍自己的肚子權充展示。「對消化不好。」
由於那稚氣的動作太過可愛,使ミオリネ忍不住伸手摸她的肚子。「但妳吃那麼多,這裡都很正常呀。」
平坦而硬實的腹部,暗示著比誰都勤勉磨練自身的日常。
「呀!」沒料到會被忽然亂摸肚子,有著奇怪少女心的蘇萊塔當然縮起身子,臉紅地躲避那隻手。「ミオリネさん、住手!不能這樣摸!」
「蛤?要對人資部門發出社長性騷擾的意見書嗎?」
「那是什麼啊——」
亂七八糟的對話,少女與少女的嬉鬧聲,最後蘇萊塔因搔癢而笑叉了氣,ミオリネ才終於停下攻擊。


用完餐的時候,蘇萊塔把當成人質的電腦從鐵櫃拿下,一邊解著繩結一邊問:「ミオリネさん今晚要不要留在這裡呢?畢、畢竟也很晚了……」
「這裡有額外的客房能睡覺嗎?」
「可、可以跟我一起?」蘇萊塔羞赧地凝望,大方而好心地提出建議。「雖然不像理事長室有舒服的床舖,也、也不是很大,但、但是——」
ミオリネさん留下過夜的話,明天就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可以一起刷牙洗臉。
還可以一起上學。
「……不用了,回去那裡不遠。我也還有工作要收尾。」
「喔。」被拒絕的蘇萊塔楞楞回應,只能看著對方接過電腦放進背包袋裡。「那、請不要過於勞累,早點休息,ミオリネさん。」
「嗯。」被關心叮嚀的人,正低頭檢查通訊機,發現晚餐時間多了幾封格外重要的廠商來信。
很好,避免眼神接觸。就這樣走開。
幸虧ミオリネ警告自己,才能順利搭上哈囉制電動單車,完成撤退計畫,騎在星辰遍佈的學園道路上。
因為如果看向那個人一眼,那雙清澄盼望的眼瞳,就會一股腦地答應追悔莫及的事。
上次只是在飯店的同一張床睡午覺,深植感官的經驗就遺留每晚夢境,久久不散。豐柔的胸脯,觸感極佳的腰臀,沁入內心的香味,明明想要感受到更多,想要獲得更多的——為什麼沒有乾脆脫去她的浴袍呢?


好險沒有脫掉。
不能脫掉。好想脫掉。
來來回回對自己的矛盾質問。


一次還能忍住,再來一次的話,即使對欲望築起要塞般的堅固防線都沒有用,只會輕易潰堤。
怎麼可以呢?
來到學園之前,連同性婚姻都沒聽過,水星的鄉下孩子之後遇到了清秀的少年,她為他唱著生日快樂歌,她邀請他與自己約會,她甚至為此而對自稱有包容力的新娘道歉。
怎能勉強這樣的她,對同年女孩有性意識的覺醒呢?
雖是婚約交易中的不安定因素,卻也只有這個人會真心為“獎盃”的誕生日祝福,所以絕不能背叛她的信任。
ミオリネさん的生日想要什麼禮物呢?某次閒聊時,蘇萊塔這麼問過。
當時回了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


其實是有的。
也為我唱一首歌吧,スレッタ。
祝福我與妳必須分離的那天,生日快樂。



***



16天又12小時的出差。
16天又12小時的等待。


好不容易提早回來的ミオリネさん,卻允許許多陌生人進出她的溫室。
那裡已經不是蘇萊塔的特權,不是只有她們兩人的小小天地。
但是,自己還是Holder、還是衛冕者,所以對ミオリネさん來說,她還是不一樣的。
特別的。
對吧?


夜裡,蘇萊塔遊魂似地走在學園中,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事件。
伊蘭さん復學了。伊蘭さん變得很奇怪,說著怪異的、非常不中聽的話。
不過,他以前也曾這樣。
以前也是,突然冷酷地罵著蘇萊塔惹人嫌,很麻煩,暴跳如雷。
一樣的臉孔,一樣、又好像不一樣的性格。
第一次邀請約會的對象,卻不知何時不再思念他了,以至於他的出現讓蘇萊塔嚇了好大一跳。
啊啊、世界上還存在這個人啊,這樣想著。
那天他為什麼失約呢?已經不在意。
他為什麼會兇巴巴罵著她呢?也沒關係了。
他的生日究竟是何時?再也無所謂。
但是,他說ミオリネさん與自己的關係是假裝的,自己只是被利用而已,這種話不能當作沒聽到。
無法當沒聽到,帶有敵意的言語如毒液蝕骨,充滿強烈的腐蝕性,氣息惡臭不堪。


「啊、這裡是……」
理事長室廊外。
結果還是走來這裡了。蘇萊塔直勾勾盯著門板,想像ミオリネさん獨自位於其內的模樣。
雖然出差前得到臨時密碼,得以進出房間照顧植栽,但現在主人回來了,再怎麼說都不能再直接進入吧。
不能不得允許就進入,就像ミオリネさん的溫室那樣。
但是,ミオリネさん還是讓其他人進去了啊?
讓蘇萊塔以外的其他人。不是那麼特別的其他人。
『咔』
回過神時,發現已經拿出學生手冊的程式解鎖。理事長室房門開啟,內裡黑漆一片,只有調節好溫度和亮度、有利於植物成長的A級紫外線光,照著那一小片的綠色植物。
植物不知今天發生的事,如往常那樣無聲歡迎她。
如16天又12小時之前。


蘇萊塔躡手躡腳地往樓梯走去,很快就在未關門的房內發現目標人物。
累得連制服都沒換下,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一頭銀色長髮散落無皺紋的枕席床單。
妳有發現嗎?蘇萊塔想要問她。
有發現房間變得乾淨許多,床單比出差前還要平直柔軟嗎?
當妳躺在這裡的時候。
當妳踏入學園的時候。
有發現我一直在等妳嗎?
蘇萊塔默默掉下淚珠。既不是出於委屈,也不是因為付出不被珍惜的悲傷。
是因為儘管如此,啊——終於、再次見到了這個人,高興地不禁哭了出來。


「……ミオリネさん。」
哽咽而輕柔,呼喚著自己名字的聲音。
是作夢嗎?沉眠中的ミオリネ,隱隱約約感覺到,有人正擁抱自己。
是那個人的味道。那個人的身體。
線條結實的身軀,有時高大到令人生氣,但脫去制服後,那對難以隱藏、香柔豐軟的胸,凹凸完美的玲瓏弧形,全是挑起慾望的女性之姿。
想要再次撫摸的每一寸肌膚,深色美麗的大腿肌理,與自己交纏時亢奮的力道,強韌柔棉,帶來高昂不退的熱潮。
夢裡的人赤裸,暗色的瞳流著淚。
ミオリネさん、ミオリネさん。
她渴求地說著好舒服,一邊喚著自己的名字,一邊問,飯店那時候,妳也想這麼撫摸我嗎?


是的。
是的,對不起。只有在夢裡才能老實承認,老實道歉。
對不起,厚臉皮地做了一個這麼好的夢。


ミオリネ醒來的時候,床單凌亂不已,制服被摺疊地整整齊齊放在椅上。
身上不著一縷並未使她驚訝,生活習慣不好的自己,總是記不得睡前是否換好睡衣,加上昨晚心情惡劣,回程船上多喝了些酒,一入房就胡亂配顆安眠藥昏睡過去了。
現在身心依舊有些昏沈乏力。


スレッタ。
等沐浴完稍微有精神,腦中立刻浮現天真開朗的笑容。
那傢伙回來了,她一定很高興吧。還可愛地報告著因為有新娘了所以拒絕約會什麼的,真是笨蛋。
……要為她高興才行,不能讓那孩子顧慮太多。
沒關係哦,約會之類的。既然是喜歡的男孩的邀約,就幸福地去吧。
不是說過嗎?妳有一位大度的新娘呢。


祝福我的誕生的人、我為之重生的人,已經無須埋葬自己的戀心了,但是,請別來參加這場只屬於我的孤獨葬禮。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