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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鷹，盤旋在空中凜然而美麗的，半透明且威武的蒼鷹。

斯格第一次看見科爾賽的護法時是這樣形容給看不太清楚的她聽的，他還從護法的影子裡讀出了些許哀憐，只是他沒告訴科爾賽。他緊盯著飛翔許久才化為一縷輕煙消逝的護法咒，插在口袋裡的右手死命抓著魔杖，斯格感覺手汗弄髒了魔杖，他在想，似乎他沒辦法像科爾賽一樣輕鬆的揮揮魔杖就喚出如此飄渺而瑰麗的護法動物。

「斯格，」見斯格躊躇萬分，說好一起嘗試護法咒的科爾賽有點不解毫無動靜的弟弟，她放下魔杖，拍了拍斯格的肩膀，勾起嘴角說：「你也試試看。」

「Expecto Patronum—」

魔杖前端迸出的火花與不成形的的青白色煙霧昭告了斯格的失敗。他愣愣看著魔杖良久，才突然意識到在揮動魔杖那一刻，原先努力累積的快樂回憶一揮便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詛咒降臨的那一天、挺身而出的科爾賽、瞇起蒙上一層霧跟他談論著可能無法觸及未來的姐姐。

如烏雲一口吞噬他好不容易準備好的美好記憶，又急又猛。

科爾賽一邊撫著他的背，要斯格重新振作起來，「不過就一個護法咒，也不急著第一次就成功。」

「畢竟斯格還是讀書派的吧？」科爾賽調侃般的補了一句。即便斯格想回嘴，但現在用這種理由搪塞過去也讓他好過一些，不用在方才失敗的焦躁中裹足不前。斯格難為情的乾笑兩聲，把玩著魔杖的的科爾賽隨意揮揮又召喚了一次蒼鷹，他抬頭，在蒼鷹消失在夜空中時擅自連結到了彷若會輕易離去的科爾賽。

哈啾。斯格猛然轉頭看向抽了抽鼻子的科爾賽，他才驚覺已到了夜晚寒風會刺骨的季節了。他擔心地瞄了一眼仍在施展不同魔咒的科爾賽，紅通通的鼻尖和白皙的肌膚令斯格心頭一揪。

「算了，今天就到這，快點回去。」斯格把自己的圍巾繞到科爾賽身上，抓起她的手，帶領她離開暗夜中的森林。

「斯格你怕被抓到？反正我是級長。」科爾賽邊走，刻意踩上樹葉令沙沙聲響徹森林裡，邊打趣地說。「大不了就說我帶著違反校規的你去做了勞動服務。」

「這可不是級不級長的問題，是晚上開始涼了——」

說到一半的斯格的意識就在此時截斷，再次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早已不是史萊哲林的宿舍天花板。是他出了社會後搬進的家，是科爾賽在人生最後硬是搬進來住了幾個禮拜的房子。斯格沒有急著坐起身，躺在床上思索著鮮明夢境的意義，眼神不住飄到床邊的藥物試驗品。

昨日他才跟姊夫一起忙著處理科爾賽的後事，或許是科爾賽臨終前的笑容依舊與學生時代無異，有些俏皮又對斯格無限關愛的模樣令斯格想起兩人第一次嘗試施展護法的場景。

那之後他有些不服氣，躲起來反覆試了好幾次，但總是會被童年的詛咒反噬，僅能施展出不成形的魔咒。久而久之，斯格再也不願施放護法咒，簡單的咒語成了心上的一道傷痕，折磨著總是介意著科爾賽日漸衰弱身姿的斯格。

「你該再嘗試一次的。」好不容易逼迫自己回到現實，斯格收拾起床邊的藥瓶，彷彿聽見科爾賽搭著他的肩膀，輕柔地對著他說。像是被科爾賽發現他私底下練習護法咒的那天，斯格說著今後不會再試，科爾賽卻淺淺地笑了，勸勉他不要隨意放棄，畢竟弟弟比她還要聰穎。

斯格抽出魔杖，摩娑著凹凸不平的杖身，想像著杖芯還會連結著姊弟之間的回憶。斯格推開窗戶，多日的勞累與奔波讓他起得晚了，外頭明媚的陽光照亮了他還多少被層灰蒙上的難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新鮮的空氣一股腦的吸進體內，再把多年來未曾放下的愧意隨著吐息呼出窗外。

「Expecto Patronum。」斯格趴在窗框上，隨意揮動著魔杖。和五年級的他不同，浮現科爾賽的身影時再也不是充滿愧疚和酸楚，而是一股暖流灌注到他的內心。斯格緊握的魔杖前端迸出輕巧的青煙，這次他總算知曉自己的護法會是什麼模樣——

是盤旋在空中凜然而美麗，抬頭挺胸卻總帶著些許哀戚的蒼鷹，如同他記憶中，科爾賽第一次施展出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