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拒絕希望5

里歐開始拒絕會面，但不知道是在鬥氣還是單純想讓古雷不爽，只有加洛的會面請求他一定會接受。

加洛每次來都會告訴里歐外面的事情，說人們如何互相幫助，說前燃燒者回歸社會的進度。

里歐聽完又吐了，和以往幾次不同的是他吐完會向古雷投去挑釁的笑。

——我贏了。

和加洛不一樣又怎樣，即使是假裝是救世主，只要被人們所接受就行了，有人聽著他的喊聲前往曠野，有人追隨他的身影就行了。

反正一切的不堪，對和平現狀的生理性反感只有古雷知道，除了古雷沒有人會拆穿他的偽裝，只要這樣繼續下去他就贏了。

幼稚的勝負欲，那是里歐沒辦法接受自己認同古雷所說的話的表現。

里歐以為自己只要繼續這樣下去就能戰勝古雷的言論，證明給他看即使是假的救世主也能成功。

直到那一天他輸了。

“我把今天的報紙帶來了！你看，這是燃燒者被害家屬協會會長和前燃燒者關懷協會會長的合照！他們在籌備雙邊會員聚會！”

報紙上印著的黑白人臉變得模糊，里歐知道那兩個人是誰但他想不起來，他見過他們哭喊的樣子，他們互相仇視的樣子，但究竟是在哪裡他不記不起來了，潛意識給自己的記憶上了鎖，他努力把鎖撬開。

他想起來了，被害者家屬協會會長是消火后對他扔石頭的人，關懷協會會長是擋在他身前的人。

溫熱的液體從胃倒流回喉嚨，雙手捂住嘴巴也沒辦法阻止自己吐出來，沾上嘔吐物的操作板面上，一隻手觸碰了結束通話的按鈕。

“滿意了？”古雷把指頭上的嘔吐物往里歐身上擦，“假裝救世主的遊戲玩夠了？”

里歐衝去馬桶旁把口中那混雜著不明固體的酸臭液體吐掉，脫下沾著嘔吐物的囚服，把衣服甩到地上開始怒吼。

吼到喉嚨發疼，乾咳夾著幾聲乾嘔，然後他踡縮在地上哭了出來。

“為什麼？”大哭之後的里歐鼻音很重，古雷只能勉強聽懂他在說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大家過得很好，仇恨也消失了，為什麼我無法接受？”
“你無法接受的是你不在場，扮演救世主的你不在他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他們一樣可以化解衝突。”古雷接了一杯水放在里歐腳邊，蹲在他身旁，“你無法接受的是，其實前燃燒者們根本不需要你，他們不需要你代表他們發言，他們會用訴說傳說的語氣和後代描述你曾經的作為，你無法接受的是你將成為過去，成為他們口中那個‘當年的里歐·弗提亞’。”

許多人都會成為傳說，最為痛苦的是在仍活著的時候被當成傳說，人們只會看到過去的輝煌而看不到那個人的存在。這對在監獄里的古雷和里歐來說是必然的結果，從人們眼前淡出的他們將承受在仍活著的時候成為傳說的壓力與孤獨。

在出獄的時候還會有多少人能認出他們是人們口中‘當年救世的里歐·弗提亞’和‘當年滅世的古雷·佛塞特’？也許加洛會記得，坎羅和梅斯會記得，救火隊會記得，但那個在廣場坐在隔壁桌喝著咖啡大談當年事的青年不會記得，而他們也不能大聲喊說‘那就是我！快記起來那是我！’，他們只能默默承受仍活著卻被遺忘的苦楚。

對早已習慣扮演救世主的里歐來說那尤其難熬，無法接受那個不再被需要的自己，以往建構的一切已經毫無意義。強悍的燃燒者，溫柔堅強的領導人，他所能抓著的細繩早就全都燒毀了，只剩下掛在他脖子上的救世獎牌提醒他曾經是被期待的人，像是上吊繩一樣勒得他無法呼吸。

里歐喝下了古雷給他的水，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