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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停頓的車身讓趙武雄迷迷糊糊轉醒，眨著眼看著前座的兩人，恰好對上吳金龍的視線，得到一聲刻意壓低的道歉：「沒事，你繼續睡，還沒到。」
聞言，趙武雄輕輕點頭表示聽見，看著吳金龍與李信宏前後下了車，拿著藥袋遞給不遠處門口走出的林惠美，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幾人是先送趙火旺回家，才會繞回宿舍。
思緒因著睏意有些黏糊，趙武雄打了個呵欠，偏頭看著另一側依舊熟睡的趙火旺，下逸是想將人喚醒，聲音因為睡得太久有些沙啞：「……社長，到了。」
可忽然傳來的劇痛一下將趙武雄從半夢半醒中拉回現實，看著眼前近在咫尺、被自己呼出水霧的座椅有些錯愕。
聽見撞擊聲，車外的幾人看了眼猛地搖晃一下又停下的車身愣了愣，最後還是林惠美先反應過來：「你們有沒有提醒武雄不能叫火旺起床？」
話音剛落，兩人便交換了眼目光，隨後快步踏回車側拉開門，就見趙武雄已然被趙火旺制服在後座。
還沒完全醒轉的趙火旺沒有留力，右膝死死抵著趙武雄的肩胛骨，把身下人的右手反折在後背，左腳也踏在趙武雄的左上臂，呼吸卻依舊平緩，過了幾秒才在吳金龍的喊聲中回神，看著身下只能發出悶哼的趙武雄，挑眉鬆手。
「我睡覺時不要靠近我。」
說完，趙火旺跳下車將林惠美攬入懷裡，下意識蹭了蹭髮妻的側頸，唇瓣貼著弧度輕吻，也沒管身後的混亂，徑直進了家門。

趙武雄趴在座椅上發愣，渾身的痠痛已經將睡意驅散殆盡，半晌才在李信宏與吳金龍的關切聲中慢慢回神，轉著有些脫臼的手腕開口：「……沒事，只是有點、錯愕。」
「抱歉啦，忘記跟你說了，社長睡覺時會打人，如果以後有事喊社長他在睡覺，叫張向哲或惠美姊把他叫起來，不要自己喊，會被打。」
吳金龍抓著趙武雄左右看了看，確認剛剛包紮的傷口沒有再次裂開鬆了口氣，李信宏也忍不住笑出聲：「不過你今天算運氣好了，在車裡老闆動作不大，上次阿龍不知道，額頭被花瓶砸破了一個洞。」
趙武雄沉默了數秒，忍不住開口：「……這算是工傷嗎？」
「算，後來阿龍賺到特休，不過這嚴格來說算是員工訓練手冊上有寫的注意事項，誰叫阿龍沒在看。」
聽到李信宏這句話，偏頭想了想，從內袋拿出寫著員工守則的小冊，就著不亮的街燈翻了幾頁，才發現注意事項上真的有一句「請不要在老闆休息時靠近，後果自負。」
當初他還以為是張向哲編寫手冊時加上去搞笑的，原來是真的。
肩膀的疼痛過於真實，趙武雄又動了動左肩，才愣愣坐回後座，躊躇了一陣才開口：「知道了。」

見趙武雄還有些難以理解，李信宏坐上車扣緊安全帶也笑出聲，從手套箱裡翻出幾隻棒棒糖遞給吳金龍與趙武雄，才拆了包裝含著，語調因而有些含糊：「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這樣了，聽當時的老員工說，是因為老闆剛剛上任時局勢不太平靜，本來就有人覺得這麼瘦弱的α當幹部出去很沒有面子，老爺子死前又選他接棒，整天都有人插自己人進來，被偷襲慣了就變得比較有警戒心，不過張向哲好像是因為高中就在一起了，就不會跟我們一樣被打。」
甜味在口中融化，帶著酸甜的檸檬清香，趙武雄眨了眨眼，感覺神經因著甜香舒緩了些許，才含糊地應了聲。
他不是不理解，考慮到對方身處的位置，還有面對的環境，下意識對身邊的人出手很合理，就連自己在熟睡時被靠近，偶爾也會本能反擊。
可那一瞬間雖然很短，趙火旺臉上閃過的陰狠卻讓人在意，就像是要拚了命地排除掉靠近自己的事物，可是為什麼這麼恐懼。
他總感覺對方身上有什麼不協調的地方，總讓人無法輕鬆地將任何的訊息說一聲好而後記住。
像是趙火旺素來從容、甚至有些慵懶，穿著西裝懶洋洋抽著菸時，甚至能稱得上優雅，可總有時候，像是方才將睡未睡、本能反擊的時候，整個人卻緊繃地像是站在弦上。
他在緊張什麼？他擁有這麼多，卻像是恐懼於失去一樣……甚至有點讓他想起自己，可他這樣的人，怎麼會跟對方一樣呢？
那樣直率耀眼得像是火焰的人，怎麼會跟吃著藥隱瞞身分，宛如仿冒品的自己一樣呢？
想得出神，趙武雄甚至沒注意到車子已然再次停下，與吳金龍與李信宏道謝之後，下車回到自己宿舍，才被後知後覺湧上的疲倦一下拉入夢鄉，只來得及在閉上眼前按下鬧鐘的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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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火旺渾身蒸氣地從浴室步出，林惠美笑了笑張開雙手，任對方將自己抱起，在頸側落下一個又一個輕得搔癢般的吻。
「辛苦了。」
「沒事，我都沒受傷，你沒看他們一個個都去包紮傷口了，我連擦傷都沒有。」
「是是是，我老公最厲害了。」
「為什麼聽起來有點敷衍？」
「這樣呢？」林惠美彎起唇，將趙火旺按在自己胸口，一下又一下地輕拍的對方後背，看著懷裡的人因彆扭而紅了雙頰，眼底的笑意將眸色暈染得更為明亮。
唇鼻埋在胸口，趙火旺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嘴裡唸叨著：「……我有時覺得你在哄小孩。」可身體卻是分毫未動。
林惠美倒不在意，微微聳肩笑出聲，柔軟的長髮垂下落在趙火旺額角，像是輕撫著般，語氣依舊帶著淺淺笑意：「怎麼了，大人就不能撒嬌了啊？不然多辛苦啊。」
多辛苦啊。
趙火旺眨了眨眼睛，蹭上林惠美的脖頸間沒有說話。
真要說辛苦，他只感覺習慣了，不過被珍惜的感覺依舊很好，他不介意多保留這樣的時間。
感覺打在頸側的呼吸逐漸平穩，知道趙火旺終於熟睡，林惠美眼尾笑得彎起，輕輕將懷中人抱起走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