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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城市某條街上的咖啡廳Zeffiro今天難得沒有人潮,本來雨天客人就比較少,加上今天晚上打算與完成任務的Room4S聚餐的緣故,咖啡廳早早就掛上關門的牌子,只有還在為明天的營業做準備的店員渡會雲雀與老闆風楽奏斗留在店裡。 「歡迎光臨,我們已經打烊——啊,セラお!」雲雀的聲音很有元氣地在店門打開的同時傳出,站在櫃檯前的奏斗跟著轉身,「セラ?」 「嗚哇,你也太溼了吧?」雲雀急忙蹲下試圖從櫃子裡翻找出沒有乾淨的毛巾,好給瘋狂滲水的友人使用。結果他錯過奏斗忽然皺眉的表情,也沒發現セラフ只是打開門並沒有踏進來的舉動。 「啊。」還是該打電話通知的嗎,セラフ拉下不停滴水的帽子,站在門邊詢問:「奏斗,你們這邊還有食材嗎?」 他邊往前幾步好給身後的少年有躲進屋簷的位置,一邊解釋:「凪ちゃん可能還在等我的電話,但『我』的肚子餓了,所以——哇,你的表情好奇怪。」 畢竟身後的血腥味重到不行,而他又有痛覺遲鈍的特性,奏斗的視線不停在セラフ身上來回掃視,本以為他又隱藏傷口不說,可反覆查看也沒能從濕透的外表中找出起因。 「セラ。」兩人對望幾秒後奏斗再一次喊了セラフ的名字,想碎唸又敗給友人的微笑,只得嘆氣:「我記得アキラ說你今天的任務是找貓,貓呢?」 「在這裡喔。」他讓開身,順便擋住少年即將掏出刀的手:「『我』有好好拿著。」 別拿刀啊,セラフ小聲地說,兩個人就在小小的屋簷下搶起凶器,奏斗尚未對拿刀上門威脅的事情有反應,就先因少年與セラフ過於相似的臉龐而震驚不已。 是兄弟——不,就連雙胞胎的氣質都不會如此相似,更別說他們之間有明顯的年齡差,再怎麼遺傳也不可能遺傳出完全一樣的外貌,對方頭上類似角羽的翹髮根本複製貼上。 「二重身?」「咦咦!有兩個セラお耶!」從櫃檯裡站起來的雲雀拿著好幾條毛巾,語氣裡充滿驚喜:「面無表情的,和剛認識還不熟的時候好像。」 「這是你弟弟嗎?」「好小隻!」感到意外的他們興奮地圍上去,若不是セラフ把他們擋住,恐怕少年早就像剛見親戚的孩童般被長輩們肆意揉捏了。 「嗯——」要怎麼稱呼或介紹這個時期的自己也是個問題,セラフ把刀收到自己口袋,又盯著黑色大衣可以放刀的位置,思考是否該把人剝得一乾二淨,儘管奏斗跟ひば還能應付,但也只是『應付』而已。夥伴的安全問題上他一如往常地過度關心,只是少年並沒有給他實踐的機會。 「Ares。」給出代號的少年側身躲到紅色羽織後頭,只露出臉小心地觀察眾人:「不是セラお。」 「Ares……」又是英文系的名字,奏斗跟雲雀互看後點頭,確定冷著臉的可愛少年和他們團隊裡最年幼的成員肯定有十分緊密的關係,兩人頗有默契地不放棄親近的機會繼續靠前。 「喂喂冷靜點。」喊停還想繼續圍觀少年的行為,他半推半擠迫使兩人騰出能夠讓他們處理渾身濕透衣物的空間:「小心我用頭撞你們。」 這樣我們也會被弄濕的啦,雲雀哈哈笑著把毛巾往他的頭上蓋,奏斗則是翻出室內拖鞋好讓他們脫下可以倒出水的靴子。 「不是說餓了嗎?」奏斗提起由セラフ轉交的寵物提袋,雖然照顧狗的經驗相較多,但要怎麼照護剛從野外回來的貓他也是略知一二,「對了ひば,冰箱裡是不是還有點沒有用完的麵糊?」 接過他們脫下來的外套,披在能被空調吹到的位置的雲雀點頭:「啊?我想應該有吧,沒有的話直接調就好了,要做鬆餅嗎?」 「畢竟是下午茶時間,又有可愛的弟弟來訪,在晚餐來之前先墊墊胃。」雖然晚點有聚會,但也不能放Ares不管不顧,與其堅持原本的行程還不如讓計劃趕上變化。 鬆餅?Ares抿起唇,正在給他擦頭髮的セラフ像是讀到他心內心疑問似地回答:「是甜甜又柔軟的食物。」 「但在這之前先去樓上洗澡!」奏斗催促兩人的動作,雖然店裡只剩沒幾個人,但空調尚未全數關上的情況下,繼續穿著濕透的貼身衣物只會感冒而已:「ひば,你上次留在這裡的上衣可以借一下嗎?」 「可以喔。」雲雀暢想自己的衣服被セラフ們穿上的畫面,答應的聲音充滿好奇心與過多的笑意。 能不穿嗎?只可惜Ares抗議的目光被未來的自己滿臉笑咪咪用毛巾遮住,完全沒傳達出去。 ——也許是セラフ不喜歡撐傘的壞習慣屢勸不聽後的妥協,抑或身為隊長下意識關心人的行為。在遺失鑰匙的事件後,照顧隊內最年幼成員的共識讓他們決定在咖啡廳樓上增添可以洗澡的浴室。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三樓,新修建好的簡易浴室終於迎來最主要的顧客光臨。 作為首位受益人,セラフ把乾淨的衣服和需要的沐浴用具塞給Ares後關上門,就背靠著門,堵住唯一的出入口。 「沒有別的出口了吧?」他搖搖手裡防水功能完善的手機,仗著裡面的人看不到,打開訊息欄開始打字。 「沒有,換氣口連一隻貓都爬不出去。」奏斗完美地接住セラフ拋來的隱形球,也掏出手機準備對話:「等等你也要進去好好洗澡,不要用身體好當藉口,之後感冒就不好了。」 「好的——」他漫不經心地拉長句尾,捏著手機劈里啪啦飛快打字。 「但我的衣服セラお穿不下吧?」雲雀靠到奏斗身旁一起看手機螢幕,也加入話題。 浴室裡傳來水聲,畢竟時間緊湊,セラフ直奔主題說明了目前的情況,以及自己對Ares武力的擔憂,尤其是他的搭檔,說不定連一次攻擊都躲不過去。 「對耶,畢竟セラ長太大了。」奏斗想了會,在回應欄打上他的辦法:「要試試看我的嗎?」 之前也放了多餘的衣物在這裡,印象中有幾件比較寬大尺寸的新衣服還沒有穿過。奏斗按照印象從櫃子裡翻出幾件上衣,但褲子放了一件短褲。 「也只能這樣了。」セラフ收下奏斗的好意,並拒絕趁機塞入的寬鬆四角內褲。 抓緊手機電量消逝前的時間,他抱著借來的衣服一目十行地看完隊長回傳的訊息內容,在裡面的水聲停止時鎖上手機螢幕。 「他也洗、啊……哈哈。」說起來他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セラフ把『自己』正受重傷拋在腦後了。他下意識因自己的遺忘發笑,可能是裡面的人也正為傷口苦惱,『我』也才想起這件事情。 「那個啊,有件事情我忘記說了。」 Ares的肚子上有比較大的刀傷這件事。セラフ苦惱地讓開位置讓裡面的人能夠出來,正如他所想的,浴室已經變成魯米諾試劑狂歡的空間,而罪魁禍首任由頭髮滴水,只用毛巾按住滲血的傷口。 這不是我的錯吧,兩張相似的臉互望的同時也試圖把責任推到對方頭上,而讓奏斗幾分鐘前苦尋的血味來源也終於揭開謎底。 一陣兵荒馬亂,先是雲雀的驚呼,接著是衝去櫃檯拿醫療箱的奏斗在樓梯間快速移動的腳步聲,最後是セラフ頂著兩人不停要求他檢討的碎念可憐兮兮地逃進浴室洗澡。 可問題又來了,唯一了解Ares的セラフ在浴室裡,留在外頭的只有兩個對包紮稱不上專業的同伴,以及警戒心全滿的炸毛少年。預想到自己不在現場後可能會發生的亂象,セラフ幾乎是用最隨便只要快的速度在洗澡,套上奏斗的衣服打開浴室門的同時,就看到安靜坐在椅子上的Ares以及高舉拳頭的雲雀。 是在歡呼嗎?セラフ順著雲雀開心的表情發現奏斗正抓住比著剪刀的手滿臉扼腕。 「不甘心啊——!」與金髮少年滿是悔恨的吶喊不同,勝利者正高興地舉著拳頭驕傲地重複win的勝利歡呼。 「セラお!洗完了嗎?」你怎麼也濕著頭髮出來,雲雀又唸了一句才交代方才的經過:「剛剛奏斗想到還沒通知アキラ聚餐改在這裡的消息,但Ares也很需要照顧,所以用猜拳決定分工。」 他明白了,所以贏的是手裡抱著醫療箱的雲雀,輸的是拿起手機往旁邊走的奏斗。 「セラお你有需要包紮嗎?」「我沒受傷喔。」セラフ吐出長氣後搖頭拿過剩下沒幾條的乾淨毛巾,好替Ares擦頭髮:「先做應急措施,晚點再請醫生過來處理吧。」雖然他以前很常受傷,但他也只會模仿維修傷口的過程,要怎麼處理是沒辦法做到像專業人士一樣有清楚認知的。 畢竟對尚未脫離原生家族從暗殺者身分辭去的自己而言,很難去意識到自身身體的狀況。經年累月的訓練只為將他塑成完美的武器,多餘的情感除了用在清除目標的偽裝任務上,其他皆是不必要的東西。疼痛會影響殺人的速度,猶豫也是、痛苦也是。相同的他們是那麼相似,但眼裡承載的情感又將他們分割成兩人。 深色的長髮逐漸擦乾,他從櫃子裡挖出吹風機緩緩將雨水的寒氣驅逐。較高的他站在Ares後腦的位置,因此セラフ能看到雲雀的頭頂,正認真地靠近少年腹部的傷口,手裡拿著紗布和繃帶但看起來要怎麼做都不知道,左搖右擺地思考之後才決定簡單消毒傷口周圍,再用紗布及繃帶把肚子上的傷口纏緊加壓。 解決完最緊急的傷口後,剩下就是一些小傷。他們沒有打擾認真給傷口抹藥貼上紗布的雲雀,只是安靜看著他每次拿起藥就看一下說明書,紗布不停貼歪,繃帶綁得時緊時鬆等等拙劣的手法結束後,雲雀對包紮成果滿意的小表情。 真有趣啊,Ares滿臉寫著嫌棄又厭世,卻只能坐在位置上不能亂動。 當然那張臭臉是僅有『自己』能讀出的,對他人來說少年就算腹部被捅了一刀,也能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原位,彷若那道傷口不在身上,既不感到疼痛也不多做反抗,毫無個人意志般地乖巧聽話。 連點擦傷都沒有的セラフ也給自己吹完頭髮後,隨意找個能看到兩人的位置,雙手交疊趴在桌上。是遭遇何等惡戰才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現在的他回想片刻,就想起那次捅入腹部的刀傷,本以為已徹底忘記僅剩一道淺淺的傷疤,現在想起後腹部也跟著隱隱約約抽痛起來。 只是過往的事他並沒有想要與他人分享過多,這和夥伴們過去的職業是間諜、怪盜或黑手黨的兒子無關,黑暗的事情就該留在暗處。但現在無關個人意願,以往年少輕狂犯下的種種,在此時以Ares之名出現在眼前,有如將不願披露的秘密們捏成一具實體,逼迫他用肉眼親自確認他的存在。 雖然那個秘密正用眼神朝自己抗議兼求助。 哈哈,接收到Ares的目光セラフ不禁笑出聲,是炸毛的貓嗎?明明他覺得自己更像蜥蜴,因為雲雀的動作太過笨拙卻充滿真誠,我們才沒辦法克制住體溫的變化,被傳染成笨蛋般哇哈哈大笑。 Ares撇開頭不願被傳染笨蛋病毒,セラフ也只好壓下過度明顯在炫耀感情好而上揚的嘴角,把臉往環起的臂彎裡藏。 外頭的雨還在下著,待在溫暖的地方體溫好像也跟著變高。當セラフ等到迷迷糊糊地半瞇起眼,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與四季凪說明完情況的奏斗正好拿著手機回來。他拉開セラフ旁邊的位置坐下,順手塞給他一杯溫熱適中的水。 「アキラ等等就過來,今天的聚餐會改叫外送。」他搖搖手機,上頭的時間也來到下午四點多。 「好的。」セラフ懶洋洋地趴在桌上,一如往常回應隊長。 「……Ares是」「是代號喔,以前用的。」 提問被打斷後的奏斗沒有繼續追問,他似乎讀懂了セラフ不願多談的心情,但毫無指責的目光還是體貼得令他避開視線。 「凪ちゃん會不會尖叫啊,那個正太控。」セラフ自顧自地轉移話題,只是後面的話太小聲而糊成一片,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地隨意發出聲音。 身上的洗髮乳香味很舒服,雖然是沒有穿過的衣服,但也有好好洗過一次的舒適柔軟。握在手上的溫水過於妥貼,適時的沉默將他淹沒在安心感中。 我這次可沒受傷,過去的傷已經好了所以不能算在我頭上。セラフ用眼神辯駁奏斗的關心,然後被對方像大狗一樣的譴責目光駁倒。 就在眼神大戰逐漸往誰先眨眼就輸的方向傾斜,雲雀終於把Ares身上大大小小的傷都做好應急處理,放走臉紅紅氣噗噗的少年,看著他逃往靠近窗的角落,有如被洗完澡的貓瘋狂檢視自己身上多出的包紮。 真好懂,在場三位成年人都被他的舉動逗樂,但為了緩解緊張感,セラフ還是從自己身上拆下一把小刀拋給他。如果連這樣都應付不了,那就該檢討一下了。セラフ給奏斗丟下挑戰,自己並不打算加入其中。 「我們去做鬆餅。」他推著雲雀往樓下走,愉快地逃離現場:「要好好相處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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