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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跡

從上週開始，喻秋暮就一直在奇怪的地方收到未具名小禮物。第一次是置物櫃裡被放置了一支印有小熊圖案的原子筆，第二次則是外套的連帽裡摸出100元的遊樂場代幣。

喻秋暮愣愣地想，難不成是自己曾經營救了某隻有靈性的小動物而正在被報恩嗎？他搖搖頭，早晨的光輝將半個黑板劃分得明暗昭著，他原以為只是有人放錯了座位，但幾經周折地尋找這些東西的主人後，發現這的確是要給自己的東西。

這週也才剛開始，喻秋暮輪到當值日生，於是早早就到班上了。空蕩蕩的教室裡僅只他一個人，他往位置放書包，卻在要將教科書放進抽屜裡時，在深處瞥見一條綁著小紅結的壓花書籤。
「今天又有了嗎？」他默默地把書籤取出抽屜。

隔壁幾班最近開始流行起小天使與小主人的遊戲，他審視拿在手中、不知是誰送來的心意，覺得自己大概是遇到了小天使沒錯，但到底是誰呢？

課程一如往常地進行了。
由於他整天忙著值日生的工作，無法分神思考這件事，時光推移地異常快速，轉眼間也到了放學時間。

「糟糕，完全忘了要找是誰⋯⋯」喻秋暮抱著班級日誌小跑步回到班上，光柱打在揚起的塵埃，讓教室裡星光點點。他注意到自己桌上擺了張折了四摺的便條紙，環視四周之後仍然無法確認是誰放置在這裡。

他拿起紙條上下翻看，然後敞開，上頭只寫了一行字，字跡歪歪斜斜地實在說不上好看，但喻秋暮卻驀地恍然。他不禁失笑，那麼簡單的題目都解不開，還怎麼當人的小老師為人輔導功課呢？
他將紙條放進口袋，邁步往頂樓樓梯的方向走，在沒有安排輔導課業的時候，那個人偶爾會待在那裡。

長廊上響起布鞋的防滑鞋底與地板摩擦的跫音，喻秋暮推推圓框眼鏡，在樓梯間找到了插著耳機、逆著光、一臉平靜地聽音樂的杜寒。地面上散落著一些零食包裝及幾張流行樂的樂譜，他察覺到有人靠近，立刻警戒地瞋起眉目，直到發現來人是喻秋暮，才緩下性子揚起嘴角，彷彿剛才的氣燄都只是錯覺。

「秋暮？今天沒有要補習吧？」他疑惑地歪了歪頭，語氣中參和著一些雀躍。

喻秋暮走上前也坐到他身旁，拿出口袋裡壓得生起皺摺的紙片，眼睛瞇起好看的弧度。
杜寒看見紙片肩膀明顯一顫，像做錯事被發現一樣紅了耳根，他似乎不清楚喻秋暮是如何找到他的，表情滿是困惑。
「欸、你是小偵探嗎？」

喻秋暮被他的反應逗笑了，這不過是與他相處了多個時日後，再簡單不過的謎題。從一開始投其所好買的可愛原子筆、常去遊樂場的代幣，再到雖然壓得不是很精緻卻充滿心意的壓花書籤，種種跡象都只可能是他。

「這位小天使的字跡我可是每天看，怎麼會認不出來呢？」

起初因為風格相左才沒即時認出來，但他深知杜寒是個溫柔的人。
雖然不清楚他突然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不過那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杜寒拿著寫了字的紙條檢討自己的字跡有多好認的同時，喻秋暮又再度看到了那行字。那用油性藍筆隨手寫下的字在窗口洩入的餘暉下如同鑲了金絲閃閃發光，也如初春下午的氣溫暖意陣陣。

「把紙條還我吧。」
「你要那張垃圾做什麼？」杜寒問。
「才不是垃圾呢。」
喻秋暮伸手向杜寒討回那張紙，仔細對準原本的折線摺好，放回口袋。

至於那上頭寫了什麼？
喻秋暮輕笑，就作為他跟杜寒之間的秘密吧。
不論是誰也不會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