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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西跨過了小河，手裡拿著母親讓自己走夜路帶上的小提燈，盡量在不熄滅燈裡蠟燭的火光為前提，走的快些。
夕色浸染了半片天，夜色正在緩步逼退暖橘，很快就要入夜了，微弱的光芒把梅西映在地面的黑影拉長，彷彿她有長得那麼高似的。
穿過了樹林，就到了小村莊裡比較熱鬧的地方，儘管這個時間點，大部分的店鋪也早早關門休息，梅西沒停下，繼續往前走，往道路邊唯一燈火通明的屋子走去。
距離房子還有幾步遠，吵雜的人聲先進入耳中，杯盤碰撞聲、大哭大笑的聲音，好些人站在木門外，或許是為了欣賞夜景，也有可能是室內沒了位置，他們仍然拿著木製的杯子，暢飲著杯中令人麻痺意識的金黃液體。
梅西沒從正門去，而是轉了個彎，鑽進一旁的小巷，熟門熟路的繞到了房子的正後方，找到了開著的窗戶，往裡面看去。
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空間，以一道櫃檯隔開了前後，好幾個爐子陳列成排，各個烹飪著不同的料理，光是趴在窗緣都能感受到從裡向外的熱氣，三、四個穿了白圍裙的人在爐前忙碌，其中穿梭著一位少年，他拿著各色飲品送往客人手中，應付著每個人的要求。
「再來一杯啤酒！」
「馬上就來！」穿著襯衫的身影給木杯裝滿了啤酒，往櫃台推去，回過頭就注意到了在窗外窺視的梅西，少年確認一下前台暫時沒自己的事，立刻走到了後門。
「卡爾頓哥哥！」梅西吹熄了燈裡的蠟燭，避免浪費，她迎向卡爾頓，開心的呼喚著。
「梅西，妳怎麼自己來了？」卡爾頓本來想給梅西一個擁抱，但想起自己身上全是油煙味，馬上放棄了這個舉動，只是牽起了梅西的手。
「媽媽讓我來找姐姐，姐姐今天的班表沒有這麼晚，她擔心是不是怎麼了，讓我來問一聲。」梅西握著卡爾頓的手，他的手在那樣悶熱的環境下居然還比在夜晚奔走的梅西還冷一些，卡爾頓聽了，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啊，原來這麼晚了嗎，先進去吧，晚上外面冷。雪莉還在工作。」卡爾頓打開後門，理所當然地讓梅西進到廚房內，這才解釋了雪莉為何晚歸，「雪莉下班前，來了一群旅客，他們堅持要雪莉服務他們，我本來想讓雪莉先走的，但那群人……」
卡爾頓沒有說完，而是讓梅西來到櫃檯，偷偷朝滿是人的座位區看去，雪莉那頭和自己相仿的亮眼粉髮讓梅西一下就找到了姐姐所在的方位，在酒館窗口的位置，兩個壯碩的男人和雪莉對談著，雪莉看上去並沒有感到反感，只是即便隔了這段距離，梅西依舊能感覺到男人們在雪莉身上游移的視線。
「我本來說就算不接他們也就算了，但雪莉堅持不要惹客人。」卡爾頓把後半句話勉強接完，帶著梅西回到後台，給她拉了張椅子來，「我想他們也不會待多久的，不如說，他們已經待很久了，妳等一下，客人走了，妳就可以跟雪莉一起回家了。」
「我這樣不會妨礙到卡爾頓哥哥工作嗎？」梅西沒有馬上坐下，有些擔心的問，雖然卡爾頓給自己留的位置不在廚房的位置，而是靠向儲物間的方向，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來到酒館廚房了，每次梅西都還是會有點不安。
「怎麼會呢，有梅西在這裡，我反而更有動力工作了，沒事的，妳就在這裡等吧。」卡爾頓露出了安撫的笑容，拍了拍梅西的肩，見梅西總算安心坐下後，才前往櫃台接待客人的點單。

雪莉在這間酒館工作也兩年多了，一開始雪莉找到酒館服務生的工作時，父母簡直嚇壞了，一個女孩子，怎麼會跑到酒館去做服務生的工作，更不用說那時候的雪莉也才十四歲，父母完全否定了雪莉的想法。
雪莉卻意外的在這點上十分堅持，和父母難得的吵了架，一個人每天穿過樹林去到酒館上班。
父母本來都不看好雪莉，覺得沒幾天雪莉就會被酒館辭退，又或是堅持不下去，總歸是會回家的。
梅西不知道那些事，只知道那段時間家裡的氛圍很糟糕，姐姐不怎麼跟父母說話，哥哥和姐姐夜晚偷偷在房外討論些什麼，母親總是為了姐姐的事嘆氣，梅西總在大半夜才聽見姐姐躡手躡腳回房的聲音。
這樣的氛圍持續到雪莉拿回了當月的薪水後，才總算和緩。
卡爾頓哥哥也是姐姐在酒館裡認識的，酒館老闆的兒子。
和姐姐的年紀差不多，平常也在酒館裡幫忙，梅西是某次跟著哥哥一起來找姐姐回家時，才第一次見到對方。
「這個糖果給妳吃。」
卡爾頓當時給了梅西一顆紅色的糖果，說是和梅西的髮色相似。
梅西因為那顆糖，記住了卡爾頓哥哥。

鮮豔的紅刺激了目光，梅西愣了一下，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困惑地抬頭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卡爾頓，他朝梅西笑了笑，「這個給妳吃。」
卡爾頓遞到梅西手上的，是一顆圓滾滾的紅色果實，梅西甚至不確定這東西的名字是什麼，但她知道這東西絕對價值非凡，梅西馬上就要推回去，「不行！這個看起來很貴，怎麼可以給我！」
「沒什麼，這是我去附近撿到的，感覺是荒廢的果園，我摘了好幾顆回來，這一顆是太小的，我們也用不到，妳就吃吧。」卡爾頓勸說著，又把果實放回梅西掌心，給了個讓她放心的理由，「不然留著跟伊恩分也可以，伊恩應該也會喜歡的。」
卡爾頓哥哥都這樣說了，梅西猶豫了幾秒，耐不住好奇，乖乖地收下了，把果實拿在手掌中翻來覆去的看，對這完全沒見過的東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想要下口，卻又覺得捨不得，還是拿回去跟家人分好，湊在鼻尖聞著這神奇的味道，猜測著這紅艷的外皮下究竟包覆著何種滋味。
看梅西對他給的禮物這麼喜愛，卡爾頓也露出了笑容，站起身就要回櫃檯去。

「請你住手！」
尖銳高昂的喝斥從眾多人的說話聲中突然劃出，整個酒館都被這聲與歡樂氛圍不同的聲音給打斷，卡爾頓聽見聲音後，馬上站起身，原本還帶著笑的臉扯了下來，往櫃台跑去，離開前還不忘囑咐梅西，「梅西，妳在這裡等等，我去看情況。」
梅西也認出了那是姐姐的聲音，她之前聽到姐姐這樣說話，還是因為酒館的事和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把果實小心翼翼的揣進裙子的口袋裡，放下提燈，梅西難得沒聽卡爾頓哥哥的話，也跟著跑到剛剛卡爾頓讓她往前看的地方。
雪莉還在窗邊的座位，但其中一個男人站了起來，粗壯的手臂扣住了雪莉纖細的手腕，雪莉拼命的掙扎，臉都掙紅了，卻沒能把手給抽回來，男人的臉也蒙著啤酒烘出的一層紅，他絲毫不把雪莉的動作放在眼裡，只是勾著戲謔的笑，「臭娘們這麼大聲，是在害羞什麼？誰不知道妳在這有什麼心思啊。」
「就是啊，身材那麼好，摸一把又怎麼了，妳能被看上是妳的榮幸吧？」仍坐在位置上的另一位男人完全沒有想幫忙的意思，反而嘻笑著跟上調侃，這句話一出，酒館裡的男人起鬨起來，夜晚的酒館裡幾乎只有男人，而他們也全都沒有幫忙的跡象，看著雪莉像是在看無理取鬧的小孩發脾氣般。
雪莉臉上的表情更難看了點，本來還勉強撐著的臉整個垮下，她另外一隻手也去抓男人的手臂，整個人都用力地拱起身，卻依舊沒能動搖半分，「放手！你這個無禮的人！像你這種人——」
「喲？像我這種人怎麼了？」男人只稍微用了力，就把雪莉給拉近，語氣輕蔑，他甚至差一點就要親上雪莉，「我是勸妳乖一點，錢不是問題。說到底，先勾引我的人不是妳嗎？」
卡爾頓從櫃檯衝了出去，推開圍在一旁的人潮，想要到雪莉身邊，可是酒館裡本來就塞滿了客人，一時間卡爾頓也沒辦法衝到兩人身邊，只能徒勞在客人的起鬨聲中喊著：「雪莉！那個混帳！你給我放開她！」
「——給你一點甜頭就把我當白痴了啊！」雪莉突然怒吼著，下一秒，她沒被限制的腿就用力地往男人的下體踢去，梅西不知道雪莉到底用了多大的力道，但那個男人就像是遭受了劇烈一擊一般，鬆開了一直抓住雪莉的手，摀住了被踢的部位，發出了難聽的哀號。
「混帳男人！」雪莉朝著男人呸了口口水，在客人的口哨歡呼中瀟灑回身，朝著卡爾頓的方向走去，嘴裡還在一陣一陣的碎罵著：「把鄉村的女人都當傻瓜是不是，只靠下體思考的軟體動物。」
「雪……雪莉？」卡爾頓似乎嚇傻了，錯愕的停在了原地，看著雪莉朝自己走來，張大的嘴好半晌都沒能說出半句話，最後看著雪莉扁著嘴委屈的模樣無奈地嘆氣，「妳還真是……」
「怎麼？嫌棄我啊？」雪莉勾住了卡爾頓的手，和剛剛在男人面前氣焰高漲的模樣完全不同，她撒嬌的把半個身軀都依偎在卡爾頓身上，「那種人想動我，還早的咧。」
雪莉的話語勾了酒館裡的熟客笑起來，卡爾頓也總算稍微鬆了口氣，帶著雪莉要往後台去，這場夜晚的鬧劇彷彿落幕了。
背過身去的雪莉和卡爾頓沒發現，但站在遠處看的梅西卻注意到了，被人嘲笑的男人同伴，脹紅著臉氣憤的從窗邊抄起了花瓶，往雪莉的方向砸。
「卡爾頓哥哥！後面！」梅西大喊著，試圖在眾雜的人群聲中吸引兩人注意。
卡爾頓那雙綠色的眼瞳先是看向梅西，才轉向身後。
瓷器碎裂的聲音伴隨著鮮紅落地，像是她口袋中的果實滾落滿地。

「梅西？梅西！」瓊擔憂的聲音喚回了梅西的意識，視線聚焦，潔白的裙襬兜了好幾顆蘋果，那艷麗的色彩總算是讓梅西回過神，連忙把蘋果撿回手上的籃子中。
「對、對不起！我居然恍神了……」梅西慌張的道歉著，要不是有瓊在，這些蘋果掉到地上可就糟糕了。
「沒關係啦，沒事就好。」瓊不介意的等著梅西把蘋果一一挑回籐籃裡，才鬆開了裙擺，撿起掉在地上的掃把，跟著看了眼正在解決問題的總管，和發生爭執的女僕長及客人的方向，身邊的其他人也都注意著爭執發生的地方，沒人注意到瓊默默的皺起了一張臉，嫌棄的開口：「真是的……這種人真噁心。要不是因為今天我是女僕，被我看到一定親自處理他！」
「啊……嗯，是這樣呢。」梅西的目光停在瓊手中的掃把上，她彷彿聽見了掃把柄發出了輕聲的哀鳴，不知道該不該阻止瓊好，只能尷尬的笑笑，「那我就先去廚房了，工作加油。」
既然總管已經插入其中調解這件事了，梅西清楚這件事也跟自己無關，不如說從一開始就沒有像她這樣的女僕可以插手的部分吧。
和瓊禮貌的道別，梅西抱著水果籃繼續往位於地下室的廚房走，她只是在收拾餐桌時，剛好遇上了這件事。
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這種事，可能沒有辦法像女僕長、像雪莉姊姊一樣勇敢的發聲，說不定會嚇得連反抗都忘記，只能默默得吞下去。
就像剛剛，她明明目睹了女僕長和客人的衝突，她卻只是愣在了原地，甚至被兩人的對話嚇的弄掉手上的水果還毫無自覺。
她回應不了瓊的那句話，看著總管上前周旋時，她鬆了口氣。
梅西有時候會分不出來，自己這種個性到底是天生的還是自己選擇的，如果說是天生的話，為什麼雪莉姐姐會那麼自信又勇敢呢，她想學習，成為像總管一樣優雅而溫柔的僕役。
不管是夜晚的見面，還是面對這種難題，他總是保持著執事總管該有的禮貌，卻也不會因此弱了自己的氣勢，之間的平衡無論梅西在工作時見了多少次，都沒辦法學起一分半點。
梅西找到了通往地下室的樓梯，穩住了手上的籐籃，梅西專注地盯著腳下的階梯，慢步而行，樓梯間昏黃的燈光不至於讓人看不清，但從鋪軟的地墊上踩空也不是沒發生過。
「分明就是妳先叫住我並勾引我的。」
剛剛那個男客人的話還在腦中徘徊不去，不論到哪裡，為什麼這些人的說法都是一樣的？她們都只是為了工作，對這些無禮的舉動勾起友善的笑容，給人遞台階退開，反被步步逼近。
「在這人口眾多的宅邸裡，最可怕的就是謠言和閒話了。」
布朗小姐說過的話伴隨著梅西踩下最後一個階梯，再次響起。
梅西低下視線，目光停在籐籃頂端的蘋果上，那屬於這果實的輪廓，曾勾勒於卡爾頓口中。
「妳知道嗎？蘋果被稱為禁果，是蛇誘惑了亞當和夏娃吃下了它，導致兩人被趕出伊甸園。」卡爾頓哥哥拿著那顆色澤不怎麼好看，形狀也有些歪扭的蘋果，在手中把玩半刻，最後交到梅西手上，「但我們哪管那麼多啊，可以吃、可以果腹的東西就是好東西。梅西喜歡嗎？」
喜歡啊。卡爾頓哥哥給她的所有東西，她都喜歡。
布朗小姐說的那句話，並不僅止於在宅邸裡。任何聚集了人的地方，都會蔓延這種可怕的聲音。
她是知道的。

卡爾頓將雪莉護在懷裡，大片紅花在肩頭擴開，把乾淨的襯衫浸濕，布料吸收不住的滴落地面，滲入木質地板。他的表情扭曲痛苦，酒館裡一片寂靜，大家都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壞了。
「你這……混帳。」卡爾頓捂著傷口，有點搖晃的站起身，下一秒就甩開無傷的臂膀，朝男人臉上狠狠摔了一巴掌，「當我是好惹的啊！操！」
「卡爾頓！」雪莉驚呼著要上前拉人，卡爾頓不顧傷口，和男人打在了一起，卡爾頓看上去身板瘦弱，卻能和男人扭打的不分上下，兩人的辱罵越來越難聽。直到酒館的老闆和其他熟客一起合力分開兩人，把鬧事的顧客趕了出去，才總算結束了這齣劇。
「我是讓你顧店，不是讓你打客人！」戴維斯先生沒好氣地對卡爾頓訓斥著，推著兒子的頭，重複罵著，在一旁替卡爾頓上藥的戴維斯夫人心疼兒子，拍開了戴維斯先生的手。
「你有什麼好唸的，兒子這不是跟你一個樣，怎麼不說說你之前——」戴維斯夫人一開口就是一連串吐向自己丈夫，在戴維斯夫人停不下來前，戴維斯先生連忙擺手。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閉嘴。」戴維斯先生拿出了菸斗，乖乖的到另外一頭去抽。
梅西抓著雪莉的手，擔心的看著卡爾頓的傷，他脫下來的襯衫還全都是血，梅西不敢看，躲在雪莉身後，「姐姐，卡爾頓哥哥沒事吧……？看起來好痛。」
「沒事，梅西你不用擔心喔。」雪莉握緊了梅西的手，用笑容安撫著梅西，卡爾頓聽到姐妹的交談，也跟著給梅西一個笑，讓她安心。
「抱歉讓妳遇到這些事，時間也晚了，妳和妹妹趕快回家吧，剩下的我們處理就好。」大致處理一下卡爾頓的傷，戴維斯夫人對兩人道：「這兩天妳也先別來上班了，卡爾頓這樣我們也不太能開店，就放個假吧。」
「怎麼會？這小傷而已。」卡爾頓忍不住插嘴，急著表示自己的傷沒什麼，戴維斯夫人動手捏起了卡爾頓的臉頰，把卡爾頓捏的痛呼起來。
「什麼小傷？明天一早你就給我去看醫生，那麼衝動幹什麼，逞英雄啊？我不是在幫你說話，你給我聽好了臭小子。」戴維斯夫人靠在卡爾頓耳邊開始大音量獅吼，「你給我聽好了，下次你再給我這樣衝動，我就讓你跟你爹一樣睡門外！」
「那個，說到底，我其實也有錯……」看卡爾頓被戴維斯夫人這樣罵，雪莉也有些過意不去，靠上前想幫卡爾頓說話，卻被戴維斯夫人給阻止。
「妳哪有什麼錯，要說也是卡爾頓這小子沒照顧好妳。好了，別幫他說話了，妳快回去吧，別讓家人擔心。」戴維斯夫人朝兩人揮揮手，卡爾頓也抬手向她們道別，雪莉也只能說了謝謝後，牽著梅西，重新點亮了燈，一起往回家的路上去。
「姐姐，不痛嗎？」梅西牽著雪莉的手，指了指她的手腕，那裡還留著被男人用力抓住過後留下的紅印，過了這一段時間也還沒退，看上去怵目驚心，雪莉被梅西這樣一說，才像是反應過來的看了自己的手。
「啊……這個，沒事啦，過幾天就好了。」雪莉不在意的垂下手，看著已經傾倒星斗的天空，臉上是淺淺的笑，「梅西，抱歉，妳來找我，還看到這些，一定嚇壞了吧？」
梅西搖了搖頭，說嚇到是一定的，但她比較擔心的是姐姐有沒有受傷，現在姐姐沒事，她也不覺的有什麼可怕的。雪莉笑了聲，「梅西真勇敢呢。」
梅西看著雪莉，她提著燈，兩人身處夜晚中，微弱的光芒照不清面容，但梅西能看見雪莉那雙眼中，輝映著星光，閃閃發亮著。
雪莉好像在笑。看見姐姐的笑容，梅西也安心的，摸著口袋裡的果實和姐姐回到家中。

但媽媽和爸爸聽了酒館的事後，罵了雪莉一頓。說她就不應該去酒館工作，就是這樣才會招惹上這種事。
雪莉自然是捍衛自己的權利，和父母爭執著。梅西不太懂姐姐和爸爸媽媽生氣的點是什麼，只知道他們兩邊都不肯退讓，吵了一整晚，最後雪莉摔門離開家，狄倫追了出去，只留下梅西和伊恩兩個人縮在被窩裡，聽著終於安靜下來的夜晚，媽媽還在客廳啜泣著。
「伊恩，你看，卡爾頓哥哥給我的，我們一起吃吧。」擔心伊恩被家裡的情緒影響，梅西從口袋裡拿出了果實，遞給了伊恩，就和梅西看到果實的反應一樣，伊恩也興奮的捧著紅色果實看，捨不得吃。
梅西只好先咬了第一口，和伊恩一起，一人一口的分掉了小小的果實。說實話，果實很澀，但那底下的一點清香甜味，讓梅西難以忘懷。
如果以後，大家都能吃上這個果實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吵架了呢。哄著伊恩睡著後，梅西躺上床，半夢半醒間，這樣想著。因為果實很好吃，吃了的話，心情就會很好。
這樣的話，誰都不會吵架了吧。

雪莉因為和兩個男人吵架的事，被小村莊裡的人議論了好一陣子，長的漂亮又能幹的女人在酒館工作，早就被好些人當成私底下的談資，這次不過是把這件事搬到檯面上，明目張膽的在當事人面前說罷了。
要不是戴維斯一家都站在雪莉這，雪莉為人也正義，恐怕這件事還會在小村莊裡蔓延更久。
只是那時候，梅西才知道，原來人們是能憑藉著一點小事，放大成如此多的謠言去傷害另外一個人。
「梅西，未來啊，妳一定不要變成那樣子的人。」
那時候的雪莉，完全不在乎那些流言，只是這樣認真的跟梅西說著。

她希望自己能更成長，成為像是雪莉、像是她所尊敬的那些人一樣。
鮮豔的紅蘋果，終究是不該被蛇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