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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哪裡壞了？」
V一手抹掉臉上那滴突然滑落的液體。
本以為是汗或血，但都不是，也不該出現在眼角的位置。

他隨意找了一面鏡子，看到自己雙眼閃過一道不自然的紅光，模組讀取異常，光圈抖得像快熔掉的舊街頭廣告。

他罵了聲髒話，直接傳訊息給維克。

－

V拉開診所的門，裡頭的空氣還是一樣混著酒精與電線焦味。
他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盯著拳擊比賽的維克，那老傢伙連頭都沒轉，只是抬了抬手指示他隨便坐。

「你那隻眼還沒炸出來，我猜你不是要急救的。」維克只瞥了V一眼，語氣與往常一樣沉穩。

V走進去，在手術椅上坐下，雙手隨意擺放，語氣懶懶的：「沒錯，沒流血。就一點小問題。」

維克挑了挑眉，依舊沒把視線從拳擊賽上移開：「說來聽聽。」

「我的眼睛動不動就會漏水。」V忍不住嘆口氣，聽來非常無奈。
「我覺得自己像他媽情緒電影裡的女主角一樣，下一秒就要在雨中跑步。」

這時維克才緩緩把遙控器按下，關掉螢幕，轉頭看他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靜但帶點皺眉：「眼睛漏水？」

「對，真他媽的詭異。我笑太用力會哭，生氣也會，剛剛還因為打噴嚏流了兩滴淚。」

維克坐在滾輪椅上滑過來，他甚至沒有站起身，只用燈照了照V的眼睛。
他的動作一貫利落穩定，像是修理機械一樣自然。

「你這是眼部植入物接收模組的迴路被干擾了。」他一邊說，一邊拉下V的眼皮，
「可能是硬體故障，還帶點神經共振。」

「簡單講，能修嗎？」V皺著眉。

「要調模組零件，這批貨最近供應商那邊塞住了。」
維克摘下眼鏡揉揉眉頭，「可能得等幾天，也可能得等幾週，視情況。」

V嘆了一聲：「好吧，反正我還沒矯情到不能帶淚過日子。」

維克擔憂地盯著他看了兩秒，淡淡說了句：「你總是這樣，明明眼睛出水還一臉不在乎。」

V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麼。他的表情像是在笑，但更多的是那種熟悉的「算了」臉。
他站起身，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

「等你有貨了記得打給我，維哥。」

維克又回到螢幕前看拳賽，頭也沒抬，只回了句：
「你最好先練一下控制情緒。記得別走神太久，外頭子彈可不管你是不是在『感性』。」

V笑出聲：「是是，感性版的V會小心點的。」

他推開門走出去，日光刺眼，他眯了眯眼睛。情緒起伏平穩，沒有眼淚，這次算穩。

至少暫時沒出糗。

－

V走進武村那處不算寬敞的藏身處，推開門的時候，武村正在擦拭槍械，動作一如往常地細膩謹慎。

「來得挺早。」武村抬頭，語氣平靜，但眉眼間有一絲淡淡的意外。

V聳了聳肩，沒多說什麼，只是坐在武村旁邊。
「想找人說點廢話，你大概是最安全的選項。」

武村把武器收起，站起身來，倒了兩杯茶遞過來一杯。
「你這種時候會來找我，通常不是單純廢話那麼簡單。」

V接過茶，笑了一聲，「喔？我還以為你會說我無事獻殷勤。」

「你從來不會。」武村回得乾脆，語氣沒有玩笑的成分。

兩人坐下，話題一如往常地輕描淡寫地轉過去。
武村聊到他年輕時在千葉那段日子，語調低緩，
說到舊街、海邊、夏日裡的祭典，還有一間老舊神社的石階，聲音變得有些模糊。

V聽著，嘴角翹著一點笑意，眼睛卻忽然濕了。
他一開始沒察覺，是直到鼻尖發癢、視野一片朦朧時才發現眼角的濕潤。
他低頭擦了把臉，試圖不讓對方注意。

但武村已經看見了。

「……你怎麼了？」他皺起眉，坐直了身體。

V原本想解釋，卻看到武村那副明明緊張卻還故作鎮定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泛起一股想戲弄他的衝動。
他吸了吸鼻子，閉上眼微微低頭，沒有開口，肩膀卻悄悄發顫。

武村伸手，指腹輕輕擦過V的臉頰，動作出乎意料地溫柔。
他的眼神落在V眼下的水痕上，似乎在試圖分辨這淚水是來自痛苦、難過，還是……某種更難察覺的情緒。

「你的眼睛……」他語氣低沈，卻沒說完話。

他的臉越靠越近，眼神落在V緩緩睜開的眼睛上，一動不動。
「哈……！」V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一手擋著自己的臉往旁邊偏開，
「等等……我差點以為你要親我，吾郎。」

他邊笑邊擦眼角的淚，「不用那麼緊張啦，我眼睛植入物最近有點毛病，一有情緒就會這樣。」

武村沒有馬上回應，只是靜靜看著他，那種沉著冷靜的樣子，反而讓V有點不自在。

「你怎麼會認為……我不是真的要親你？」
武村語氣平淡，卻像是一枚靜靜落下的石子，在V胸口蕩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V愣住了，他沒料到對方會接得這麼正面，腦中一時空白，眼淚卻又莫名其妙地滑下來。

「幹……」他小聲罵了一句，突然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他別開泛紅的臉頰，狼狽的抹掉眼淚。

武村望著他，語氣罕見地帶了點調侃：「你臉上的植入物也出問題了嗎？」

V轉頭瞪他，「靠！臉上的沒壞啦。」
臉紅又流淚的模樣，失去了平常那股狠勁，看起來像是委屈被欺負到氣哭一樣。

「沒問題就好。」武村收回視線，靠回椅背，重新端起茶杯，語氣又回到他那種平靜無波的節奏。

V揉了揉眼角，低聲嘀咕：「下次別那麼認真開玩笑，不然真的會讓人誤會。」
語畢像是要逃跑一樣，起身往廁所走去。

武村看著V離開的背影，喝了一口茶，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淡淡地開口。

「那就別誤會。」